“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办公室内凝固的空气。
东方欲晓正揉着太阳穴,盯着桌上那封离婚协议书发呆,敲门声让他猛地回神。
该死,又是谁来打扰老子的清静?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将满脸的疲惫换成一副职业化的表情。
“请进。”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一股淡淡的、清新的栀子花香率先飘了进来,仿佛带着某种女人专有的宣言。
东方欲晓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香味太熟悉了,熟悉到让他心脏莫名一紧。
刘芥蓝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便装,简单的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青春动人的曲线。
脸上化了淡妆,不像平时在单位里那样素面朝天,但又不至于过分张扬。
她的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爱慕与愧疚。
“东方大哥,恭喜呀,恭喜高升呀!”
刘芥蓝的声音甜得能渗出蜜来,脸上绽开一朵恰到好处的微笑。
东方欲晓先是一惊,随即扯出一个官方笑容:
“稀客啊,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来来,请坐请坐。”
他起身示意对面的椅子,动作却有些僵硬。
这消息今天早上才在党委会上宣布,她一个平剧团的小演员怎么就知道了?
刘芥蓝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用目光痴情地盯着东方欲晓看了几秒,那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在他脸上烧出个洞来。
转而,她语气突然变得关切:
“东方大哥,不好意思,由于我的原因,你和嫂子闹得不愉快,甚至到了快要离婚的地步,对不起!”
东方欲晓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
“别胡说,和你没关系。”
他接过水杯,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的手指。
刘芥蓝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般,迅速缩回了手,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这小动作做得自然又刻意,东方欲晓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
“谢谢。”东方欲晓的声音平淡而疏离,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喝了一口水,温度适中,但他却觉得喉咙依旧干涩。
这丫头片子,连我喝水的温度都摸得一清二楚,心思用得可真深。
刘芥蓝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说道:
“东方大哥,我知道我知道你最近因为因为我的事情,和嫂子闹得很不愉快,心情肯定很差。其实我一直在你身边,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可以”
东方欲晓皱了皱眉,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芥蓝,我说过了,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现在的情况很复杂,工作上一团乱麻,家里也我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根本没办法考虑任何其他事情。”
过了一会儿,东方欲晓又问道:
“你这么远,怎么来的?”
“叫滴滴来的。”
东方欲晓自己在手机上叫了一辆滴滴车,把她打发走。
刘芥蓝咬了咬饱满的下唇,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但很快又被委屈和坚定取代。
她想起东方欲晓那次喝醉后,像个孩子一样嘟囔着工作上的烦心事,她忍不住轻轻拍了他脸颊一下,想让他清醒点,结果他倒头就睡得更沉了。
那样子,跟平时冷峻严肃的支队长判若两人,有点好笑,又让人心疼。
她忍住差点溢出的笑意,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我不在乎!东方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好男人,正直,有担当,是我是我连累了你。但我愿意等,等你处理好所有事情,等你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天。”
东方欲晓看着她那双充满执念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都什么事啊!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望着窗外永恒不变的车流,声音疲惫而沙哑:
“芥蓝,你还年轻,前途无量,别把心思浪费在一个一身麻烦、前途未卜的老男人身上。不值得。”
说完,他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径直离开了办公室,将那窈窕的身影和满室的栀子花香,独自留在了身后。
刘芥蓝望着他挺拔却难掩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心中充满了失落,但那双紧握的拳头,却昭示着她并未放弃。
办公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她脸上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东方欲晓,你逃不掉的,她心里默念着。
东方欲晓刚回到办公室,手机就像催命符一样响了起来。
屏幕上闪烁的“张敬轩”三个字,让他刚平复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东方欲晓,律师函收到了吧?”电话那头传来妻子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财产分割条款你看清楚,如果你有异议,我们可以法庭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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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欲晓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敬轩,我们一定要这样吗?十来年夫妻,非要闹得这么难堪?”
“难堪?”张敬轩冷笑一声:
“当你让那个小丫头片子走进你生活的时候,怎么不觉得难堪?而且,你还不知这些事?难道不是这样吗?”
东方欲晓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月前那个尴尬的场景——刘芥蓝“不小心”摔在他身上,而张敬轩恰好推门而入。一切都巧合得像是精心设计的剧本。
她讲不止这些事,那些事?我除了在纪检委严组长面前讲过这事之外,别人不知道啊,难道?
“那是个误会,我解释过了”
“误会?”张敬轩打断他,“东方欲晓,我不是三岁小孩。签字吧,好聚好散。”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东方欲晓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他打开抽屉,拿出那份律师函,财产分割条款苛刻得令人心寒——房子、车子、存款,她几乎要拿走所有。
这哪是离婚,分明是抢劫。
就在他沉浸在愤怒和沮丧中时,陈科的电话打了进来。
东方欲晓调整了一下情绪,接通电话。
“老大,我的内线刚刚冒死传来消息,今晚,‘今夜无眠’歌厅,那个负责和王浩单线联系、代号‘邮差’的中间人可能会出现!据说他喜欢在那里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走,我们今天去蹲点,说不定能捞到条大鱼!”
陈科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难掩兴奋。
“今夜无眠?”东方欲晓揉了揉眉心,那里因为长时间的焦虑而隐隐作痛。
他此刻确实需要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哪怕只是短暂的逃离。
“好!就去‘今夜无眠’!今天老子心情不好,正好去喝个天昏地暗,看看能不能浇灭这心头邪火!坐你的车去。”
陈科在电话那头应道:“好了,老大,我马上准备。你等我一下,我上个厕所,去放个水,憋了半天了。”
说完,陈科那边传来脚步声和关门声。
他并没有真的去厕所,而是走到一个僻静的消防通道,警惕地四下张望后,迅速掏出另一部未经登记的老式功能手机,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对着话筒飞快地低声说了几句:
“目标已上钩,今晚‘今夜无眠’,按原计划进行。确保‘邮差’不会真的出现,安排‘惊喜’。”
便立刻挂断,删除记录,将手机卡取出,折断,冲进了下水道。
做完这一切,他才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走向停车场。
陈科和另一位知情的组员眼镜男,都知道东方欲晓最近因为闹离婚情绪极度低落。
于是,两人半公半私地把神情萎靡的东方欲晓拖到了城里着名的销金窟——“今夜无眠”歌厅。
一方面是利用调查做掩护,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他放松一下,借酒消愁。
“今夜无眠”歌厅,灯光永远是暧昧的暖色调,空气里混合着昂贵香水、酒精与荷尔蒙的味道。
震耳欲聋的音乐节奏敲打着每个人的心脏,舞池里扭动的身躯如同摇曳的水草,编织着一场场都市夜归人的迷梦。
陈科长熟门熟路地要了一张靠近角落的台桌,刚坐下。
东方欲晓就随手招来穿着马甲、笑容职业的少爷,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给我们先来五箱青岛纯生,端两个最大份的果盘,再来六盘你们这最招牌的小吃。”
陈科长没心思管这些,他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昏暗迷离的环境里四处扫视,搜寻着任何可能与“邮差”特征相符的可疑人物。
看了几圈,没发现目标,他又借口透气,跑到外面门口去瞧了瞧,见依旧没有符合描述的人出现,这才拿起手机,用日常使用的号码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带着几分熟稔和催促叫道:
“庞团长,你们到了没有?我们这可都等半天了,酒都点好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略显油滑的男声:“哎哟,陈科长,到了到了,早就在888包厢候着了!你们在哪呢?快上来吧!”
陈科长挂断电话,回到卡座,对已经自顾自开了一瓶啤酒猛灌的东方欲晓说到:
“老大,别在这喝了,吵得脑仁疼。庞二少他们剧团的人已经在楼上888包厢等着了,都是老朋友,环境安静点,咱们上去边喝边聊,顺便等鱼上钩。”
“什么?顺便?等鱼上钩?”东方欲晓迷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