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紧随其后自动验证的id加密代码,却属于一个三个月前就在内部系统中被标注为“已清除”的旧代号!
这诡异的矛盾让陈科脊背发凉。
影子是死是活?发信人是谁?“同行者”,还是……别的什么?
雨越下越狂,仿佛要将整座城市淹没。
陈科站在码头区域密集的集装箱阴影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紧紧握着那枚冰冷的u盘,手指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这小小的物件,此刻仿佛重若千钧,既是“门票”,也可能是催命符。
他看见7号仓库厚重的铁门缝隙里透出微弱的、忽明忽暗的光。
也看见海面远处,那个被称为“天鹰座”的神秘岛屿轮廓,在接连不断的闪电映照下,若隐若现,如同海市蜃楼,又如同蛰伏的恶魔。
严振国是否还有救?他的自我意识还残存多少?
影子究竟是死是活?这条信息是陷阱还是生机?
“同行者”屡次示警又指引方向,究竟是援军还是新的猎手?
所有问题都指向那个泛着冷光、如同巨兽之口的仓库入口。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那间奢华却压抑的别墅书房内。
张夫人王雅芝正优雅地品着一杯年份悠久的波尔多红酒,猩红的酒液在水晶杯里荡漾。
她的目光落在墙壁上一个伪装成装饰画的屏幕上,上面正显示着码头7号仓库门口的实时监控画面,陈科那犹豫而警惕的身影清晰可见。
她嘴角勾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轻笑,对着空气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向某个看不见的存在汇报:“小鱼咬钩了。告诉‘船长’,可以准备收网了。”
她脚边,一只安静趴伏着的、流线型设计的黑色机械犬,眼中红光一闪而逝,发出了低沉的呜咽声,充满了金属的质感。
这个时刻。陈科最终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海腥味和铁锈味的空气,猛地从集装箱后现身,一步步走向7号仓库那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光门。
他握紧了u盘,另一只手悄悄握住了那把电量泛红的电击枪,他把电击枪置于关闭状态。
仓库内部空间巨大,堆放着各种废弃的渔具和木箱,只有中央区域被清理出来,一盏孤零零的吊灯投下昏黄的光圈。
光圈之下,赫然是一张看起来像是从某个实验室搬来的金属实验椅,椅子上被束缚带牢牢绑着的人,正是昏迷不醒的严振国!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
这是什么情况?刚才严组长赫然像一个将军,指挥着警察在追捕着我?!现在,严组长昏迷不醒的严振国?
而在严振国旁边,背对着陈科,站着一个穿着熟悉灰色夹克的身影。
那件夹克,陈科认识,是师兄“数据库”最喜欢穿的那件!
那人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陈科从未见过的、混合着悲悯、无奈的复杂表情。
“师…师兄?!”陈科瞳孔猛缩,失声惊呼,大脑一片空白。
本应在网络另一端提供支援、甚至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的“数据库”师兄,怎么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这里?
他就是“同行者”?
“陈科,时间不多了。”师兄“数据库”,或者说,“同行者”开口了,声音沙哑而疲惫:“这不是陷阱,这是…唯一的机会。u盘给我,我们必须……”
他的话还没说完——
“陈警官,早上的咖啡洒了,要不要试试我的豆浆?”
陈科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穿着送餐平台制服的年轻女子,递过来一杯密封的豆浆,笑容灿烂得与这紧张气氛格格不入。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马尾辫利落地扎在脑后,脸上有几颗雀斑,眼神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锐利。
“你是谁?”陈科没有接豆浆,手悄悄按在了腰后的武器上。
“你的‘同行者’。”
女子自然地收回豆浆,插上吸管自己喝了一口:
“放心,没下毒。严振国的人十分钟后就会搜查我们这片区域,我们得快点走。”
她指了指身后的小型电动车,“上车吧,数据库先生已经验证过我的身份了,不是吗?”
耳机里适时传来师兄惊讶的声音:
“她…她刚刚向我发送了一段高级别认证码!权限等级比我还高!这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
陈科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送餐员,犹豫片刻后,终于拉开电动车后座的门。
女子狡黠一笑,突然用完全不同的严肃语调说:
“严振国只是个小卒子,‘水手’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现在系好安全带,我们要赶在‘涨潮’前离开这里。”
电动车灵活地汇入车流,陈科看着后视镜中逐渐远去的七号仓库,感觉这个案件就像迷宫,每当他以为找到出口,却发现那只是另一个迷宫的入口。
电动车没有开往市中心,而是拐向了另一片老旧的工业区。
最终在一栋挂着“欣欣印刷厂”牌子的建筑前停下。
女子,她让陈科叫她“影子”。
陈科说:你不是刚刚被他们在工业区被一个独眼男人从背后袭击、针剂注入了脖颈?
你不要管那么多,你只要听我的话就是了。
说着,她领着他穿过堆满纸箱的车间,来到一个隐蔽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与外面的陈旧形成鲜明对比,墙上挂满了监控屏幕,各种先进设备井然有序地运行着。
影子熟练地打开主控电脑,调出一系列数据。
“正式自我介绍,市局特勤支队潜伏调查员,编号737,负责调查‘认知校正模块’非法交易案。”
她递给陈科一份电子身份认证,上面的钢印和加密标识确实是真的。
“你一直在暗中调查此案?”陈科疑惑地问,“为什么我从没在内部通报中见过你的编号?”
“因为我的调查是完全独立的,直接向少数几位高层汇报。”
影子表情严肃,“三个月前,我们发现有内部人员泄露专案信息,于是启动了‘镜面计划’——明面上由你们小组调查,暗地里由我进行平行调查,双方不知情,以防信息再次泄露。”
陈科感到一阵被愚弄的愤怒:“所以我和数据库拼死拼活,你就在旁边看戏?”
影子继续道:“我约你见面,是因为局势已经到了临界点。严振国确实是个‘水手’,但他不是唯一的一个,甚至可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个。”她调出一张模糊的卫星照片,“‘天鹰座’岛上的建筑,根据热成像和电磁分析,可能在进行大规模的意识干预实验。”
“什么是‘认知校正模块’?”陈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影子沉默片刻,敲击键盘调出一份加密文件:
“一种基于神经科技的意识干预装置,能够选择性地删除或篡改人类记忆,甚至植入虚假记忆。理论上,它可以用于治疗ptsd等心理疾病,但一旦滥用……”
她没有说完,但陈科已经感到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篡改记忆——这解释了为什么东方欲晓的记忆碎片如此混乱,也解释了为什么有些关键证人会突然改口或“忘记”重要细节。
“恒业集团与麒麟集团的背后是谁?谁在操控这一切?”陈科追问。
影子摇摇头:“这才是核心问题。我的调查指向一个代号‘船长’的神秘人物,但身份完全成谜。有趣的是——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陈科一眼,“你的师兄‘数据库’最近的活动模式,有些异常波动。”
陈科猛地站起来:“你怀疑数据库?”
“我怀疑所有人,包括你。”
影子平静地说,“这就是为什么我直到现在才现身。‘水手’可能无处不在,甚至可能是我最信任的人。”
就在这时,所有的监控屏幕突然闪烁起来,随后同时变为蓝屏,中央浮现出一行白色文字:“聊天时间结束,孩子们。潮汐即将改变。”
影子脸色骤变:“他们找到了这里!快走!”
她迅速拔出几个硬盘塞进口袋,同时扔给陈科一把车钥匙,“地下车库,黑色轿车,密码是你警号的后六位。分开走,老地方见!”
警报声刺耳地响起,印刷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科与影子对视一眼,分头冲向不同的逃生通道。
在推开安全门的瞬间,陈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影子正对着某个隐藏的摄像头冷静地说:
“我知道你在看,‘船长’。这场游戏”
陈科沿着狭窄的应急通道向下狂奔,每一步都踏出回声。
他现在分不清到底他属于哪一方?怎么影子明明已被他们暗害了她?怎么又能开口说话?
影子说,他不相信任何人,唯独只相信水手?
他稀里糊涂地听着她的指示走。
推开沉重的防火门后,他们来到了阴暗的地下停车场。
按照影子的指示,他很快找到了那辆黑色轿车,用警号后六位解锁车门,迅速钻入驾驶座。
发动机启动的低吼在空旷的车库中回荡。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一条新信息来自未知号码:
“检查手套箱,你会需要里面的东西。下一个目的地已设定在导航系统中。小心“
陈科警惕地打开手套箱,里面放着一把改装手枪和两个备用弹夹,旁边还有一个类似u盘的小装置,标签上写着“记忆锚点——紧急时使用”。
他拿起那个“记忆锚点”装置,心中涌起更多疑问。
影子到底是什么人?她为什么会有这种看似专门对抗记忆篡改的设备?
而那个神秘的“船长”,为何像猫捉老鼠一样戏弄他们,而不是直接抓捕?
车载导航系统自动启动,屏幕亮起,显示出一条蜿蜒的路线,最终指向城郊的一个废弃货运码头。目的地下方有一行小字提示:“‘船’的补给点,明日凌晨有活动”。
陈科握紧方向盘,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