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东方欲晓那声嘶吼还没完全喊出口，就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彻底吞没了。轰隆！
仓库东北角跟个吹胀的气球似的猛地向上拱起，火光跟巨兽吐息似的喷涌而出，冲击波直接把所有人都给掀翻在地。
浓烟眨眼间吞没了整个空间，那刺鼻的硝烟味混着化学试剂的酸臭味，呛得人眼泪鼻涕直流，肺管子跟被针扎似的疼。
“咳咳…操！”东方欲晓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半边身子都麻了，挣扎着想爬起来。
视线透过翻滚的烟尘，他眼睁睁看见那胖得跟球似的厂长，泥鳅一样滑溜，猛地挣脱了特警的钳制，一闪身就缩进了墙角的阴影里。
一道暗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又合拢，那金属闭合的“咔嗒”声，在爆炸后的死寂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追！”东方欲晓肋间一阵剧痛，估计是刚才撞哪儿了，他也顾不上了，连扑带爬地冲过去，手指摸到的却只有冰冷平整的水泥墙面。
老张带着几个特警兄弟抡起破拆工具哐哐猛砸，火花四溅，但那墙体就只留下几道白印子，纹丝不动。
“头儿！”小黎一瘸一拐地跑过来，警服裤腿洇湿了一大片，全是血，“所有出口都被定向爆破封死了！技术科那边刚喊话，说这墙里头他妈掺了碳化硼——操蛋，是坦克装甲用的材料！”
东方欲晓眼睛都红了，憋着一股邪火没处发，狠狠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血珠渗了出来。
可就在他的血沾上墙面的那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被血染湿的那片墙面居然微微凹陷了下去，紧接着，旁边原本严丝合缝的墙体无声无息地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
里面是个屁大点的密室，顶多三平米，正中央一台老式电脑屏幕“啪”一下自己亮了，幽蓝的光照在他汗血混杂的脸上，阴森森的。
“游戏才刚刚开始，东方警官。”
一个冰冷的、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钻进耳朵里。屏幕上，血红的倒计时数字无情地跳动着：167:59:31…不多不少，正好七天。
背景是那幅让人看了就起鸡皮疙瘩的五毒图案，那上面的毒蛇图案居然还在缓缓蠕动，蛇信子吞吐间闪过诡异的红光。
“装神弄鬼！”老张是个暴脾气，抡起旁边的消防斧就要往上冲，被技术科的小王死命抱住：“张哥！张哥别冲动！这电脑底下连着地下液氮罐的自毁装置！强都拆了，咱们全都得玩完！”
东方欲晓没吭声，他眯着眼，突然蹲下身，手指在那电脑底座下面仔细摸索。忽然，“咔哒”一声极轻微的响动，一个隐藏的暗格弹了出来。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徽章——老式的，警用的，边角甚至有些磨损，和他师傅白科明生前佩戴的那一枚，一模一样！他颤抖着手把徽章翻过来，背面刻着几个深深的字：“黎明见证黑暗”。
旁边的陈科长凑过来一看，倒吸一口凉气：“东方…这…这是二十年前那桩‘五毒教’大案的标志！你师傅当年追查到死都没放弃的那个案子！”
话还没说完，整个仓库猛地剧烈摇晃起来，顶上的墙灰簌簌地往下掉，跟下雪似的。
所有人身上的对讲机同时爆出一片急促的杂音，接着是总台几乎是嘶吼着的通报：“各单位注意！南海市突发43级地震，震源深度仅5公里！地质部门预警，未来七天仍有持续地壳活动的可能！重复，未来七天…”
几乎同时，那电脑屏幕猛地一闪，切换成了南海市的三维地图，上面七个刺眼的红点像心脏搏动一样闪烁着。
紧接着，第一个红点猛地放大，赫然是市中心一家幼儿园的实时监控画面！
画面里，几十个孩子正安安静静地午睡，小脸恬静，而那血红的倒计时数字，就悬停在他们的小床正上方，无声地跳动。
“畜生！王八蛋！”老张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一拳砸在旁边的控制台上，“对孩子下手！算他妈什么玩意！”
那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砸在人心尖上：“每日黄昏，谜题自现。解错一题，红点熄灭。”伴随着这句话，幼儿园画面的那个红点开始急促地脉冲闪烁，仿佛死亡的预兆。
技术科的小王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头儿！这电脑…这电脑在持续向外发射高强度信号！频率调制模式…和地震局的紧急监测频道完全一致！”
东方欲晓猛地攥紧了那枚徽章，冰冷的金属棱角狠狠刺入他的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来，正好滴落在键盘上，渗进那个疯狂闪烁的红点位置。
屏幕像是被血激活了一样，骤然闪过最后一行猩红的字：“天地为盘，众生为子。东方警官，令尊欠的棋局，该收官了。”
当倒计时跳到167:58:44时，所有屏幕“唰”地一下瞬间熄灭，陷入死寂。整个密室只剩下应急灯惨白的光。唯有那枚染血的徽章在东方欲晓掌心发烫，烫得像是要烙进他的血肉里。
远处，隐约飘来幼儿园放午休起床铃的清脆音乐声，听得人心头发紧。
东方欲晓缓缓站起身，脸上所有的情绪都被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决绝。
他扯过应急通讯器，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通知市局，立刻启动甲级预案！重复，这不是缉毒行动——这是生化恐怖袭击！威胁等级最高！”
他顿了一下，目光像鹰一样死死锁住暗格的最深处。
在刚才徽章压着的角落，他看到了一行几乎被岁月磨平、需要用指甲仔细触碰才能感知的小字：
“救赎之路在第七日黎明——白科明”
那是他师傅的名字。一股寒意夹杂着巨大的谜团瞬间攫住了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和这个疯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仓库外围终于传来了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和威严的喝令：“警察！不许动！全部双手抱头蹲下！”
大队支援的警方人员终于冲破爆破封锁，涌了进来。
那些负隅顽抗的打手们见大势已去，顿时慌了神，有的想跑，有的还想掏家伙，但迅速被训练有素的特警队员们以绝对优势武力制服，一个个铐起来按倒在地。
现场一片嘈杂混乱，控制局面，清点人数。
东方欲晓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灰，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被按住的人脸。
他的心猛地一沉。“厂长呢？还有那个叫赵头的打手头目赵虎呢？”他厉声问道，“少了两个最关键的人！”
“继续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揪出来！”东方欲晓几乎是吼出来的命令，一种被戏弄的愤怒和紧迫感烧灼着他的神经。
“老大！这边！”陈科长在炸塌的废墟那边猛地挥手，声音带着焦急和无奈，“这帮孙子！他们肯定是从这儿跑的，然后炸塌了这排旧围屋，把通道彻底堵死了！这工程量不小啊，妈的，早有预谋！”
看着那堆叠得严严实实的断壁残垣，想着刚才被耍得团团转还差点全军覆没的窝囊气，东方欲晓牙关咬得咯咯响：“挖！给老子挖开！我就不信他们能钻进地心去！td！”
陈科长和特警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撬棍、液压顶，甚至徒手，能用的都用上，搬的搬，挪的挪，汗水混着尘土往下淌。
终于，在清理开一大堆碎石烂砖后，一个被刻意掩盖的洞口暴露了出来。
东方欲晓打着手电第一个凑上去，光柱在幽深的洞口里晃动。
他很快发现，这洞口进去不到几米，就往左猛地拐了一个急弯，那后面显然是一个人工开凿的、极其隐蔽的通道，幽深不知通向何处。
“跟上！保持警惕！”东方欲晓没有丝毫犹豫，一马当先，侧身钻了进去，队员们紧随其后，枪口对准前方黑暗，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
通道里空气混浊，带着土腥味和霉味，一路向下倾斜。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稍微大点的人工洞室，或者说，是一个简陋的房间。
房间中央，背对着他们，坐着一个黑影。
几束手电光立刻集中打过去，光线刺破了黑暗。
那人穿着一件异常扎眼的红色风衣，在强光下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他似乎对身后的追兵毫不在意，姿态甚至显得有些悠闲。
一个声音响起，冷冰冰的，听不出年纪，也听不出喜怒，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终于见面了，东方欲晓。”
东方欲晓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握紧了枪，一步步向前，死死盯着那个红色的背影。
“你到底是谁？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那红影似乎轻笑了一下，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来……
手电的光柱颤抖着，照亮了那张转过来的脸。
东方欲晓的呼吸猛地一滞，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握着枪的手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声音卡在喉咙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怎么…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