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歌城的母树顶端，晨光初透。
林越站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小时了。
不是发呆，也不是欣赏风景——虽然翡翠梦乡的日出确实值得一看。淡绿色的天空被染上金红色的边，两轮月亮还悬在西方的天际，与初升的太阳形成奇妙的对称。风从森林深处吹来，带着露水、花香和某种古老树木的清新气息。
他在等。
等法则适应期的最后一分钟过去。
数字在视野中跳动。
58秒、57秒、56秒……
林越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能量的变化。这24小时里，他像是一个戴着镣铐的舞者，每一次移动、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调动能量，都有种无形的滞涩感。虽然“年轮的赠礼”和“自然调和药剂”大幅缓解了这种不适，但限制依然存在。
而现在，镣铐即将解除。
35秒、34秒、33秒……
他回忆起昨天的“三重试炼”。
真言试炼是在母树最深处的“真言圣殿”进行的。七位大德鲁伊——每一位都是活了至少五百年的存在——围坐成圈，用古老的精灵魔法直接叩问他的灵魂。
“林越，你来自何方？”
“另一个世界。”
“为何而来？”
“探索、变强、寻找答案。”
“可会对翡翠梦乡造成伤害？”
“不会，除非受到攻击。”
问题一个接一个，直指本质。真言魔法下，谎言无所遁形。林越没有试图隐瞒——没有必要。他的道路本就光明磊落，无需遮掩。
试炼通过。大德鲁伊们点头认可。
然后是意志试炼。
那是一个叫“梦境回廊”的幻境空间。林越的意识被投射进去，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欲望。
他看到了重生前的末日：怪物肆虐，文明崩塌，同伴一个个倒下，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废墟中挣扎。
他看到了力量的诱惑：如果愿意成为某个古神的眷属，可以获得远超现在的力量，轻松登上巅峰。
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如果留在熔炉堡，成为将军或宗师，受人尊敬，生活安稳。
每一个幻象都无比真实，直击灵魂的弱点。
但林越只是平静地看着。
恐惧？他早已习惯与死亡为伴。
诱惑？他选择的路，不需要别人施舍。
安逸？那不是他的追求。
幻境破碎。试炼通过。
最后是实力试炼。
对手确实是“剑舞者”伊瑟拉。那位传奇精灵战士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但眼中有着数百年的沉淀。她用的是一柄名为“翠风”的细剑，剑身如翡翠雕琢，挥动时拖出绿色的光痕。
战斗在母树顶端的“竞技场”进行——那其实是一片巨大的叶片，被魔法加固，悬浮在数百米高空。
没有观众，只有七位大德鲁伊作为见证。
伊瑟拉很强。
45级的等级，传说级的“翡翠剑舞”战技，加上数百年积累的战斗经验，让她几乎完美无缺。她的剑快如疾风，轨迹难以捉摸，每一击都精准地指向林越的破绽。
更可怕的是，她能将自然能量融入剑术：藤蔓从虚空中生出，缠绕林越的双脚；花瓣化作利刃，从四面八方袭来；甚至空气本身都变得粘稠，阻碍行动。
林越被迫动用了几乎所有底牌。
【空间漫步】躲避致命的剑招。
【涅盘之火】逼退缠绕的藤蔓。
【因果断裂】斩断伊瑟拉与自然能量的部分连接。
【永恒火主】形态硬抗攻击。
战斗持续了整整半小时。
最终，林越以微弱的优势取胜——不是击败伊瑟拉，而是在她的“翡翠剑舞·千叶杀”完成前，用【因果断裂】干扰了技能的成型，制造出一个破绽，然后【暂誓】的斧刃停在了她咽喉前三寸处。
伊瑟拉收剑，翠绿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欣赏。
“你很强。”她说，“不是强在等级或技能，而是强在……意志。那种无论面对什么，都要继续前进的意志。”
她伸出手：“欢迎来到翡翠梦乡，林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朋友。”
三重试炼，全部通过。
林越获得了“荣誉精灵”称号，在翡翠梦乡享有与本地精灵同等的权利和义务。更重要的是，他赢得了精灵强者的尊重。
回忆结束。
3秒、2秒、1秒——
一股磅礴的力量从体内涌出！
那种感觉，就像原本被堵住的江河突然决堤，汹涌的能量冲刷着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经脉、每一个细胞！林越甚至能听到身体内部发出的、如同弓弦绷紧般的轻响！
他睁开眼。
视野变得更加清晰，连数百米外树叶上的露珠都能看清纹路。听觉变得敏锐，风的声音、树叶的摩擦、远处集市的人声，所有的声音都被清晰地捕捉、分辨。嗅觉、触觉、甚至第六感，都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力量。
真实不虚的力量。
林越握紧拳头，感受着肌肉中蕴含的爆发力。他现在有信心，如果再和伊瑟拉打一场，胜算会大很多——当然，伊瑟拉肯定也有保留。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准备好了。
准备好离开翡翠梦乡，前往下一个界域。
按照大纲规划，翡翠梦乡只是第一站。他在这里收获了自然亲和、新技能、精灵友谊，以及最重要的——适应了界域穿梭的流程和规则。
现在，是时候继续前进了。
林越走下母树，沿着藤蔓编织的阶梯，来到翡翠集市。
清晨的集市已经很热闹了。精灵商贩们摆出各种货物：发光的蘑菇、能自动调节温度的叶子布料、用魔法培育的水果、蕴含着自然能量的药剂、还有各种奇特的手工艺品。
林越没有闲逛，直接走向一家熟悉的店铺——“绿叶与星光”。
这是艾莉丝的妹妹艾莉娅经营的魔法材料店。三天前，艾莉丝将火焰元素核心交给艾莉娅处理，林越也通过她购买了不少补给。
店铺不大，但布置得很精致。木质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水晶瓶、晒干的草药、矿石标本、还有魔法卷轴。墙上挂着几幅描绘森林景色的油画，画中的植物会随着光线变化缓慢移动。
艾莉娅正在柜台后整理货物。她和姐姐长得很像，都是翠绿色的眼睛，尖长的耳朵，但气质更温和一些，穿着简单的绿色长裙，棕色的长发用藤蔓发簪挽起。
“林越阁下。”看到林越进来，艾莉娅露出微笑，“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她从柜台下取出三个包裹。
第一个包裹里是药剂。五十瓶高级治疗药剂（翡翠梦乡特制，效果比普通高级药剂好30），三十瓶自然能量补充剂，二十瓶解毒剂（针对各种植物毒素），还有十瓶“森林庇护药剂”——能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自然抗性和隐身效果。
“这些都是用最上等的材料调配的。”艾莉娅说，“调配师是‘绿叶’长老本人——就是巡逻队里那位德鲁伊。他说感谢你对比蒙之心的慷慨，这些药剂算是一点心意。”
林越点点头，收起包裹。
第二个包裹是地图和情报。
翡翠梦乡的详细地图，标注了所有已知的区域、危险地带、资源点、以及通往其他界域的“薄弱点”位置。还有一份关于周边几个界域的基础情报：熔岩之心的矮人王国、千塔之域的奥术议会、无尽深渊的混乱势力……
“这些情报是长老会特许提供的。”艾莉娅压低声音，“他们希望……你能在探索其他界域时，如果遇到与翡翠梦乡相关的事物，能传递消息回来。”
情报交换，这很公平。
林越收起第二个包裹。
第三个包裹最小，但最重。
里面是各种魔法材料和锻造矿石。有翡翠梦乡特产的“生命结晶”——能强化自然系技能；有从古老树木上脱落的“树心木”——传说级的锻造材料；还有一些稀有的草药和矿物。
“这些是用火焰元素核心的收益购买的。”艾莉娅说，“核心卖了八百月露，扣除药剂和情报的费用，还剩五百二十。我全部换成了这些材料，应该对你的锻造和技能提升有帮助。”
林越检查了一下材料，品质都很高。特别是那块树心木，散发着浓郁的生命能量，如果用来强化【破碎誓言】，或许能让激活度再提升一些。
“谢谢。”他说。
艾莉娅摇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那枚火焰元素核心的品质非常高，几个火焰法师抢着要，最后拍卖出了高价。我作为中介也赚了不少佣金。”
她从柜台下又取出一个小盒子：“这个……是我个人的礼物。”
林越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一片小巧的翡翠树叶，叶脉中流淌着淡金色的光芒。
“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艾莉娅有些不好意思，“但……希望它能保护你，在旅途中平安。”
林越看着项链，沉默了几秒，然后将其戴在脖子上。翡翠树叶紧贴胸口，传来微凉而舒适的感觉。
“我会珍惜的。”他说。
离开店铺前，艾莉娅又说了一句：“姐姐今天早上回边境巡逻队了。她让我转告你：‘路还长，别死在半路上。’”
典型的艾莉丝风格。
林越笑了笑：“告诉她，我会活得好好的。”
带着三个包裹，林越回到母树为他安排的临时居所。
这是一间位于母树中层的树屋，不大，但设施齐全。透过圆形的窗户可以看到永歌城的全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越开始最后的准备。
他将所有新获得的补给分类整理，放入储物空间。药剂放在容易取用的位置，地图和情报单独存放，材料则按照用途分类。
然后，他取出【破碎誓言】。
半激活状态的神器横放在膝上，斧身散发着淡淡的银绿色光芒。林越将手按在斧柄上，注入神性能量，进行日常温养。
但今天，他多做了一个步骤。
他取出了那块树心木。
传说级的自然材料，蕴含着古老树木的生命精华。如果将其中的能量引导进【破碎誓言】，或许能唤醒更多器灵的活性。
林越将树心木放在斧刃上，然后双手握住斧柄，闭上眼睛。
神性能量从他体内流出，分为两股：一股注入斧身，维持温养；另一股包裹住树心木，开始缓慢地抽取其中的生命精华。
这个过程很精细，需要极高的控制力。稍有不慎，就可能破坏树心木的结构，或者让两种能量冲突，损伤神器。
但林越做得很稳。
一小时后，树心木缩小了一圈，颜色从翠绿变成了浅绿。而【破碎誓言】斧身上的银绿色光芒变得更加明亮，斧刃处甚至浮现出了一些细密的、如同叶脉般的纹路。
不错。
林越收起战斧，开始检查其他装备。
【暂誓】状态良好。
防具全部修复完毕。
各种道具就位。
技能状态最优。
一切就绪。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永歌城在阳光下生机勃勃。精灵们在街道上行走，孩子们在广场上玩耍，德鲁伊们在花园里照料植物，战士们在进行晨练。
和平，安宁，美好。
但这不是他的终点。
林越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城市，然后转身，离开了树屋。
他没有和任何人告别——艾莉丝在边境，艾莉娅已经见过，伊瑟拉和长老们不需要多余的客套。他的离开，应该像他的到来一样，安静，迅速。
按照地图的指引，林越来到了永歌城边缘的一个“薄弱点”。
这是界域之间能量屏障相对薄弱的位置，在这里进行穿梭，消耗的能量会少很多，也相对安全。
地点是一片古老的树林，树木比永歌城其他地方更加高大、沧桑。地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魔法波动。
林越找了个隐蔽的角落——一棵巨树的根系形成的天然凹陷，周围有茂密的灌木遮挡。
他打开系统面板，调出界域穿梭界面。
上一次是系统引导的穿梭，这一次，他将主动选择。
界面展开，无数光点浮现。
翡翠梦乡的绿色光点在中心，周围环绕着其他界域：火红色的熔岩之心，淡紫色的千塔之域，银色的机械境，暗红色的无尽深渊……
按照大纲，下一站应该是熔岩之心。
但林越没有立刻选择。
他“看”着那些光点，感受着它们散发出的气息。
熔岩之心：炽热，奔放，充满锻造的热情。适合他，但……太“顺”了。火系加成，矮人盟友，几乎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界域。
千塔之域：理性，精密，知识的海洋。能弥补短板，但可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学习，进度会慢。
机械境：冰冷，逻辑，科技的巅峰。完全不同的力量体系，挑战最大，但收获可能也最大。
无尽深渊：混乱，杀戮，邪恶的巢穴。危险最高，但经验获取也最快。
每个界域都有利弊。
林越闭上眼睛，让直觉引导。
几秒后，他睁开眼。
手指点向一个光点——不是熔岩之心，也不是其他推荐选项。
而是一个之前没有仔细看过的、灰白色的光点。
遗忘废墟。
一个连系统都知之甚少的界域。
林越的直觉告诉他：去那里。
不是安全的选择，不是明智的选择，但……是“正确”的选择。
他点击确认。
确认。
能量开始汇聚。
这一次，林越能更清晰地感知到穿梭的过程。虚空通道在他面前缓缓打开——不是突然出现的门，而是一点一点“撕裂”空间形成的裂缝。裂缝内部是扭曲的、彩色的流光，那是不同世界法则碰撞产生的景象。
他做好防护。
【翠叶护符】激活，翠绿色的屏障覆盖全身。
【自然之子】技能开启，与周围环境共鸣，降低空间波动的冲击。
【空间漫步】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意外。
通道稳定了。
林越最后看了一眼翡翠梦乡。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风带来远处精灵的歌声，空气中弥漫着生命的气息。
再见。
他转身，踏入通道。
光芒瞬间吞没了他。
这一次的穿梭，比上一次更加……颠簸。
如果说从熔炉堡到翡翠梦乡的穿梭像是坐过山车，那么这次就像是坐着一艘在暴风雨中航行的小船。空间乱流更加剧烈，法则冲突更加明显，林越甚至能“看到”一些破碎的、不属于任何已知世界的景象：
一座倒悬的城市，建筑从天空垂落。
一片血红色的海洋，海面上漂浮着巨大的骨骼。
一个完全由镜子构成的世界，无数个“自己”在镜子中行走。
还有……一双眼睛。
在混乱的景象中，林越隐约看到了一双巨大的、如同星辰般的眼睛。它们隐藏在虚空的深处，静静地注视着穿梭的“过客”。
那双眼睛中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只有纯粹的、如同观察实验品般的“好奇”。
古神？
还是其他什么存在？
林越不知道，也无暇深究。他集中全部精神，维持意识的清醒，抵御乱流的冲击。
时间在虚空中失去了意义。
可能是一分钟，可能是一小时。
终于，前方的光芒开始稳定。
灰白色的光点迅速放大，变成一片……废墟的景象。
林越能看到破碎的宫殿，倒塌的高塔，荒芜的街道，还有那些在废墟中缓慢移动的、形态扭曲的身影。
遗忘废墟。
他来了。
通道抵达尽头。
林越调整姿态，准备落地。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道漆黑的、如同触手般的影子从废墟深处射出，直刺通道！
它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林越几乎来不及反应！
【空间漫步】！
林越本能地发动技能，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通道侧方三米处！
黑色触手擦着他的身体掠过，击中了通道的壁障！
轰！
通道剧烈震动！本就脆弱的空间结构出现了裂痕！
【警告：空间通道受损！】
【穿梭即将强行终止！】
【落地坐标偏移！危险！】
林越咬咬牙，在通道彻底崩溃前，朝着那片灰白色的世界纵身一跃！
身后，通道炸裂，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而林越，如同陨石般坠向遗忘废墟的大地。
他在空中调整姿态，【浮光掠影】全开，减缓下落速度。
眼睛紧盯着下方的景象：那是一片巨大的广场，铺着某种黑色的石板，石板上刻满了已经模糊的符文。广场中央有一座破碎的喷泉，干涸的池底长满了灰白色的苔藓。
更远处，是连绵的废墟。建筑风格很奇特，既不是人类的，也不是精灵的，更不是矮人的。那些残垣断壁上有着螺旋状的装饰，门窗的形状不符合任何已知几何，一切都透着一股……非理性的诡异。
林越降落在广场边缘。
双脚触地的瞬间，他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暂誓】出鞘，【鹰眼狙击】开启，感知扩散到最大范围。
周围很安静。
风从废墟间吹过，发出呜咽般的声音。灰白色的苔藓在石板上缓慢蠕动，像是活物。远处，那些扭曲的身影还在移动，但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暂时安全。
林越松了口气，开始检查自身状态。
他打开系统面板。
全属性浮动……这意味着他的实力时强时弱，很不稳定。
麻烦。
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林越收起面板，开始观察周围环境。
广场很大，至少有五个足球场的面积。除了中央的喷泉，四角还有四座残缺的雕像——从残留的部分看，雕刻的是一种非人形的生物，有着多节的身体和触须般的肢体。
雕像的眼睛部位镶嵌着某种发光的晶体，但大部分已经破碎，只有一座雕像还保留着一只完整的“眼睛”，散发着暗淡的紫色光芒。
林越走近那座雕像。
距离十米时，那只紫色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一道信息流直接涌入林越的脑海——
信息断断续续，夹杂着大量的噪音和残缺。
沉睡者？
林越想问更多，但雕像的眼睛又暗淡下去，恢复了原本的状态。无论他怎么尝试，都没有再得到回应。
看来，这个世界的“线索”需要自己去寻找。
林越转身，看向废墟深处。
灰白色的建筑群延伸到视野尽头，有些地方还保持着基本的轮廓，有些则已经完全坍塌。天空中悬挂着三轮大小不一的月亮——一轮暗红色，一轮灰白色，一轮深紫色，形成诡异的三角排列。
没有太阳。
这个世界的光源，似乎就是这三轮月亮。
林越选定了一个方向——那是废墟中相对“完整”的区域，有几座高塔还屹立着，可能保留着更多信息。
他迈出脚步。
踏上废墟的土地。
鞋底踩碎了一块石板，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声音在寂静的废墟中回荡，传得很远很远。
林越停下，警惕地环顾四周。
没有反应。
他继续前进。
走了大约一百米，来到一条街道的入口。街道两侧是倒塌的建筑，路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砾和某种金属碎片。一些灰白色的藤蔓从裂缝中长出，缠绕在残垣上，藤蔓表面有着类似眼睛的斑点，随着林越的移动而“转动”。
被监视的感觉。
林越握紧了【暂誓】。
突然，左侧的建筑废墟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立刻转身，斧刃指向声音来源！
一个……东西，从瓦砾堆里爬了出来。
它大约有成年猎犬大小，身体由破碎的石块、金属碎片和灰白色苔藓勉强拼凑而成。没有明确的头部，只有一堆蠕动着的、如同触手般的苔藓束，束的末端裂开，露出锯齿状的“口器”。
33级，不算强。
但林越没有放松警惕——在这种地方，怪物很少单独行动。
果然，更多的窸窣声从周围传来！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足足八个畸变构造体从废墟中现身，将林越围在中间！
它们发出嘶哑的、如同碎石摩擦般的声音，缓缓逼近。
林越深吸一口气。
法则混乱状态，全属性浮动。实力大约是正常状态的85——运气不好，碰上了负面浮动。
但对付这些杂鱼，够了。
他动了。
【浮光掠影】发动，身影化作残影，瞬间冲到最近的构造体面前！
【暂誓】横斩！
银灰色的斧刃轻易切开了苔藓和碎石的拼合处，将构造体拦腰斩断！破碎的石块和金属碎片四散飞溅，核心部位的紫色晶体暴露出来，被第二斧击碎！
经验不多，但聊胜于无。
其他构造体扑了上来！
林越不闪不避，【永恒火主】形态激活！金红色的火焰从体内涌出，覆盖全身！那些试图撕咬的苔藓触手在接触火焰的瞬间就被烧成灰烬！
【涅盘之火】！
一团蕴含着毁灭与新生的火焰在掌心凝聚，然后被林越按在地面！
火焰如同潮水般扩散，吞没了剩下的七个构造体！恐怖的高温将它们的外壳熔化，核心晶体在火焰中炸裂！但与此同时，火焰扫过的地面，那些灰白色的苔藓没有死亡，反而……变异了！
它们从死寂的灰白变成了鲜艳的翠绿，从废墟的裂缝中疯狂生长，短短几秒就长成了一片小小的、生机勃勃的草地！
【涅盘之火效果触发：催生新生生命“翡翠苔藓”（稀有植物）】
有趣。
毁灭了畸变生命，却催生了正常植物。
这就是【涅盘之火】的“新生”一面。
林越收起火焰，看着那片翠绿的苔藓。在灰白色的废墟中，这一抹绿色格外醒目，也格外……不协调。
但他没有时间细究。
战斗的动静可能引来了更多东西。
他加快脚步，冲进街道深处。
而在广场的边缘，那座有着紫色眼睛的雕像，再次亮起了微光。
眼睛“看”着林越消失的方向，然后，一道更微弱、更隐秘的信息流，朝着废墟最深处传递——
信息传出后，眼睛彻底暗淡。
废墟恢复了死寂。
只有那片新生的翡翠苔藓，在灰白色的世界中，静静地生长。
林越的征程，在遗忘废墟，刚刚开始。
而在这个世界的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苏醒。
奔跑中的林越，感觉到了那道视线。
他回头，看向来时的方向。
只看到一片灰白色的废墟，和三轮诡异的月亮。
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
握紧战斧，他继续前进。
踏入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