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的幽绿光芒在实验室里投下长长的阴影，将白夜的脸分割成明暗交错的两半。他那诡异的微笑在闪烁的光线下显得更加令人不安。
“你就是在追捕你自己。”
这句话在寂静的实验室里回荡，像一把重锤击打在沈渊的心上。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笔记本，那行“第七号受试体：沈渊”的字迹在幽绿光线下仿佛在跳动。
“不可能。”沈渊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但紧握笔记本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震动，“我没有参与过任何实验。”
白夜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密闭空间里产生诡异的回音：“你当然不记得。实验开始时你只有三岁，一个在孤儿院里无人关注的孩童，完美的实验对象。”
林筱筱向前一步，挡在沈渊和白夜之间：“你在胡说八道！沈渊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不是什么实验的结果！”
“哦？”白夜挑眉，目光越过林筱筱看向沈渊，“你真的这么认为吗？那种能够‘读取’物品记忆的能力，那种让你头痛欲裂、消耗生命的力量，真的是自然产生的吗？”
沈渊的呼吸微微一滞。五年前，当他的能力第一次觉醒时，霍青天告诉他这是罕见的先天特异功能。而现在，这个解释突然变得可疑起来。
陈默和行动小队的成员举枪对准白夜，但白夜似乎毫不在意。他悠闲地走到一个控制台前，按下几个按钮。
实验室中央的全息投影仪启动，投射出一段模糊的视频。视频中，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被绑在椅子上，头上连接着各种电极，几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围在他身边。
“这是‘深渊计划’的实验记录。”白夜解说般地说道，“看，这个孩子就是你，沈渊。他们在测试你的精神感应能力，通过药物和电击刺激你的大脑潜能。”
沈渊注视着视频中那个痛苦挣扎的孩子，一阵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一些被深埋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
——刺眼的灯光；
——冰冷的仪器贴在皮肤上的触感；
——穿着白大褂的成年人模糊的脸；
——难以忍受的疼痛和恐惧
“不”沈渊扶住操作台，额头上渗出冷汗。
林筱筱急忙扶住他，同时对白夜怒目而视：“关掉它！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夜顺从地关闭了全息投影，摊了摊手：“我只是想让沈渊了解真相。‘深渊计划’从未真正结束，它只是转入了地下，换了一个名字继续存在。”
“什么名字？”沈渊强忍着头痛问道。
“时序。”白夜微微一笑，“或者说，是时序的前身。霍青天没有告诉你吗？他曾经是‘深渊计划’的安全主管，负责确保实验顺利进行。”
这句话像一记重击，沈渊感到一阵眩晕。霍青天？那个他一直视为导师和父亲般的人，竟然与这个残酷的实验有关？
陈默手中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打破了实验室里的紧张气氛。他接听后，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沈先生，医院那边传来消息院士去世了。死因是神经毒素导致的多器官衰竭，去世时脸上仍然带着微笑。”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又一个生命在小丑的游戏中消逝，而他们却在这里纠缠于过去的秘密。
沈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直视着白夜：“院士在临终前提到了‘第七个’和‘实验室’，他是什么意思？”
白夜的笑容变得更加神秘：“第七个微笑，指的是第七个实验体，也就是你，沈渊。而这个实验室”
他环顾四周，眼神中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这里是‘深渊计划’最初开始的地方，也是所有谜团的起点。院士曾是这里的研究员之一，直到他良心发现，试图揭露真相。”
林筱筱突然想到什么：“我父亲他是不是也在这里工作过？”
白夜转向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林明博士？是的，他是这里的首席研究员，也是唯一一个公开反对实验并试图摧毁所有数据的人。”
他走到一面墙前，按下隐藏的按钮，一道暗门缓缓打开：“我想，这里有你们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暗门后是一个小型的档案室，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文件柜和书架。与外面实验室的现代化设备不同，这里的陈设显得十分古朴，像是二十年前的风格。
沈渊和林筱筱对视一眼，谨慎地走入档案室。陈默则和队员们留在外面看守白夜。
档案室里的空气带着陈旧的纸张和灰尘的气味。林筱筱径直走向一个标注着“人员档案”的柜子，颤抖着手打开它。
在标有“林明”的文件夹里，她找到了父亲的照片和详细资料。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怎么了？”沈渊关切地问。
林筱筱将一份文件递给他，声音哽咽：“我父亲他不仅是研究员，还是‘深渊计划’的创始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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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渊接过文件，快速浏览。资料显示，林明博士在三十年前提出了“深渊计划”的初步构想，旨在研究人类的潜在特异功能。但随着项目的推进，军方和情报部门的介入使实验方向发生了扭曲，开始进行不人道的活体实验。
“看这里，”林筱筱指着另一份文件，“五年前，我父亲其实没有失踪他是被霍青天保护性监禁了，因为他不愿意继续参与实验。”
沈渊的心沉了下去。如果这份文件是真的，那么霍青天对他们说了谎——林明的失踪并非时序组织所为，而是霍青天亲自安排的。
“还有这个，”林筱筱又找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系列实验记录，“看第七号实验体的详细资料。”
沈渊接过文件夹，里面的内容让他屏住了呼吸。记录显示，第七号实验体确实是一个名叫沈渊的三岁男孩，在实验中展现出了强大的精神感应能力。但随着实验的进行，研究人员发现这种能力会对受试者造成巨大的身心负担，甚至缩短寿命。
在最后一页，有一行林明博士手写的备注：“必须终止实验。能力代价过大，不符合伦理准则。”
文件的日期是沈渊四岁生日那天。
“实验后来确实终止了，”林筱筱轻声说，“我父亲坚决要求停止所有活体实验，并销毁相关数据。但这引起了军方和情报部门的不满，他们认为实验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沈渊闭上眼睛，试图在记忆中寻找任何与实验有关的痕迹，但除了那些模糊的碎片外，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们可能对你进行了记忆干预。”林筱筱推测道，“在实验终止后，抹去了你对实验的所有记忆。”
这时，陈默从外面匆匆进来：“沈先生，霍局长带人到了，要求我们立即撤离这个实验室。”
沈渊和林筱筱交换了一个眼神。霍青天来得太快了，仿佛一直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告诉霍局长，我们很快就出去。”沈渊平静地说，同时迅速拍照存档了几份关键文件。
当他们走出档案室时，发现白夜已经被霍青天带来的人控制住了。霍青天本人站在实验室中央，脸色阴沉。
“这个实验室是最高机密，你们不应该擅自闯入。”霍青天的声音带着罕见的严厉。
沈渊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们找到了关于‘深渊计划’的记录，还有林明博士的下落。”
霍青天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了平静：“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与现在的小丑案没有直接关系。”
“真的吗？”沈渊向前一步，“如果小丑是‘深渊计划’的实验体之一呢？如果他的归来与这个计划有关呢？”
霍青天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回总部，我会告诉你们一切。”
在返回总部的车上，气氛异常凝重。沈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白夜的话：
“你就是在追捕你自己。”
如果小丑真的是“深渊计划”的实验体，而他自己也是，那么他们之间是否存在某种联系？小丑对他的执着，是否源于这种共同的过去？
回到零号办公室总部，霍青天直接带他们来到了一个安全会议室。确认房间完全隔音后，他终于开口：
“是的，‘深渊计划’确实存在过，而我曾是项目的安全主管。林明博士也确实被我保护性监禁了，但那是为了他的安全。”
“为什么撒谎？”林筱筱质问，眼中含着泪水。
“因为真相太过危险。”霍青天沉重地说，“‘深渊计划’虽然名义上终止了，但它的核心成员组成了一个新的组织——时序。他们一直在暗中继续实验，而小丑很可能是他们最成功的‘作品’。”
沈渊回想起白夜在实验室里的话：“白夜说我是第七号实验体，这是真的吗？”
霍青天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是的。你是少数在实验中存活下来的孩子之一。实验终止后，我们抹去了你的记忆，将你安置在孤儿院，希望你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但我的能力”
“那是实验的遗留效应。”霍青天承认，“我们原本以为它会随着时间消退，但它反而越来越强。当你加入国安系统后，我发现你的能力对解决特殊案件非常有帮助，所以”
“所以你利用了我。”沈渊的声音冰冷，“你明知使用能力会缩短我的寿命，却还是让我继续使用它。”
霍青天没有否认：“我很抱歉，沈渊。但我相信，你的能力可以拯救更多人的生命。”
会议室里陷入漫长的沉默。沈渊感到一阵无力，他的人生仿佛从一开始就被操纵和利用。就连他引以为傲的能力，也不过是残酷实验的产物。
林筱筱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不管你是什么出身，你的选择定义了你是谁。你选择用你的能力去保护他人，这就足够了。”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陈默走进来，脸色异常凝重：
“刚刚收到消息，白夜在押送途中逃跑了。”
霍青天猛地站起来：“什么？怎么可能？”
“他使用了某种神经毒素，使押送人员陷入了幻觉。”陈默报告道，“现场留下了一张纸条，指明要给沈先生。”
沈渊接过纸条，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
“第七个微笑已经绽放，游戏进入下一阶段。当你准备好面对全部真相时，来我们最初见面的地方。——小丑”
沈渊的手指微微颤抖。最初见面的地方难道是指那个废弃的化工厂？五年前一切开始的地方？
霍青天立即下令：“全面搜捕白夜！同时加强对化工厂的监控！”
但沈渊知道，以小丑——或者说白夜——的能力，他不会轻易被找到。这场猫鼠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他现在意识到，自己既是捕猎者，也是猎物。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沈渊独自一人留在会议室里。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他以为永远不会再联系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沈渊？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林博士，”沈渊轻声说，“我需要见你。我需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
“明天下午三点，西山公墓。我会告诉你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