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份“判决书”静静地躺在安全屋的桌子上,像三只蛰伏的猛兽,等待着出笼的号令。
秦峰没有急着把它们送出去。
打蛇要打七寸,送礼要看时机。
一个完美的计划,不仅需要无懈可击的“弹药”,更需要一个精准的“发射窗口”和一个完美的“引爆点”。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第一份报告发挥出最大效力的契机。
秦峰闭上眼睛,脑中那部无形的「罪恶卷宗」缓缓打开。
前世的记忆,如同电影快放,无数信息流在眼前闪过。他快速检索着关于“江南省高层”的条目。
很快,一个名字跳了出来,闪烁着微光。
张承志。
江南省副省长,分管国土、环保、地质矿产。
卷宗里关于他的信息清晰无比:为人方正,性格刚直,技术官僚出身,对专业领域的问题有种近乎偏执的执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何副省长在省里的头号死对头。
两人一个是本土派,一个是从中央空降下来的,为了争夺常务副省长的位置,明争暗斗了好几年。何副省长主抓经济发展,喜欢大刀阔斧上项目;张承志主抓资源保护,强调按规矩办事,两人理念天然不合。
【找到了。完美的收件人。】
秦峰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把一份强调“地质风险”和“国土资源浪费”的报告,送到主管国土资源的张副省长手里,而且这位张副省长还是项目“总设计师”何副省长的死对头
这不叫举报。
这叫投喂。
【给老虎的嘴里塞一块带着倒刺的肉。他不但会吃下去,还会因为喉咙被划破而暴怒,然后去找那个给他肉的人拼命。】
目标确定,接下来是时机。
秦峰继续在「罪恶卷宗」里翻找。
有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
卷宗显示,就在下周,张承志会带队到青阳市进行年度国土资源利用情况的视察。这是他分管领域内的例行公事。
简直是天赐良机!
在张承志视察青阳的节骨眼上,让他“意外”看到这份关于滨江新区的报告,效果绝对拉满。
地点、人物、时机,三大要素全部凑齐。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如何把这份“大礼”,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张副省长的手上。
直接邮寄?太蠢,会被秘书直接当成普通信访件处理掉,张承志本人可能根本看不到。
派人硬闯?那是莽夫行为,只会被当成精神病抓起来。
必须是一种更巧妙,更“意外”的方式。
秦峰在房间里踱步,大脑飞速运转。
他需要一个能接触到张承志私密空间,又绝对不会引人怀疑的渠道。
酒店!
省领导下来视察,入住的必然是青阳市最好的国贸中心酒店,而且一定是安保最严密的行政套房。
一个清洁工,一个送餐员,一个维修工
秦峰的脑中闪过无数个方案,又被他一一否决。风险还是太大,容易留下痕迹。
他需要一个更稳妥,更无法追踪的“幽灵”。
他再次拿起了那部老式功能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他动用的次数比老马的还少。
电话接通,那头一片寂静。
“是我。”秦峰低声说。
“”那头依旧沉默。
“青阳国贸中心,下周,张承志入住的房间。我需要一份报告,出现在他的书桌上。”秦峰言简意赅。
“”
“要像它自己长出来的一样,不留任何痕迹。能做到吗?”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个经过电子处理,听不出男女的声音:“加钱。”
“双倍。”秦峰毫不犹豫。
“成交。”
电话挂断。
秦峰将手机拆解,把零件冲进马桶。这条线,用一次就废。代价昂贵,但绝对可靠。
他知道,这个隐藏在网络深处的“幽灵”,有能力办到任何他想要办到的事情。他们从不问为什么,只问价钱。
【搞定。快递小哥秦峰已下单,货到地头,收件人‘惊喜’付款。】
一切安排妥当,秦峰又变回了那个意气风发、兢兢业业的滨江新区筹备组组长。
接下来的几天,他依旧每天“大干快上”。
他带着手下那帮“钉子”,天天泡在工地上。对着荒芜的滩涂,他一会儿拿着望远镜眺望,一会儿又摊开图纸,跟身边的人激烈地“讨论”着。
“这里的绿化带要拓宽!我要种上从法国空运过来的梧桐树!”
“那个湖心岛的设计太小气!给我扩大一倍!上面要建一个能媲美悉尼歌剧院的音乐厅!”
副组长老钱听得眼皮直跳,心想这小子疯得越来越厉害了。但他不敢反驳,只能唯唯诺诺地记下来,回头再跟孙志平汇报。
秦峰把戏演得十足,把一个好大喜功、急于求成的年轻干部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他就是要让孙志平觉得,自己已经彻底被这个巨大的“政绩蛋糕”冲昏了头脑,完全沉浸在画大饼的狂热中,无法自拔。
,!
【演,接着演。我演得越疯,你们就越放心。等你们彻底放心的时候,就是好戏开锣的时候。】
一周后,一个晴朗的上午。
数辆挂着省政府牌照的黑色奥迪,在警车的引导下,缓缓驶入了青阳市国贸中心酒店。
张承志副省长,到了。
孙志平带着青阳市一众领导,在酒店门口列队欢迎,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简单的寒暄后,张承志被迎入了早已准备好的总统套房。
他挥手让孙志平等人在外面等候,自己则走进了房间,他习惯在正式工作前,有十分钟的独处时间。
套房宽敞明亮,一尘不染。办公桌上,摆放着新鲜的欢迎果盘和一瓶依云矿泉水。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张承志走到办公桌前,准备坐下喝口水。
他的动作停住了。
在果盘和矿泉水之间,静静地躺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信封很普通,没有任何标识,上面也没有写收件人和寄信人。
它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那里,仿佛它本来就该在那里。
张承志的眉头皱了起来。
安保怎么搞的?
他拿起信封,掂了掂,不薄。
他的第一反应,是地方上又有人想走“终南捷径”,告御状来了。这种事他见得多了。
他本想直接扔进垃圾桶,或者交给秘书处理。
但鬼使神差地,他撕开了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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