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的私人会所隐藏在省城一处静谧的梧桐老街区,外表古朴,内里却极尽奢华。林枫被秘书引进去时,江哲正独自坐在茶海前,慢条斯理地冲泡着金骏眉,茶香袅袅。他穿着舒适的亚麻家居服,神情闲适,仿佛只是约朋友品茶,而非讨论一笔可能面临巨大风险的投资。
“林总,坐。”江哲头也没抬,专心摆弄着茶具,“尝尝,今年的新茶。”
林枫坐下,没有动那杯香气四溢的茶。他知道,这看似平静的茶叙,实则暗藏机锋。“江总,事情紧急,我就开门见山了。”
“哦?”江哲这才抬眼看他,眼神平静,“还是关于那份风险报告?不是已经谈妥了吗?”
“不是那份报告。是关于我们的技术合作伙伴,‘固源新材料’的创始人赵明远。”林枫沉声道,“就在今天上午,他被‘固源’的集团总部带走调查,理由是涉嫌职务侵占和泄露公司核心机密。这完全是构陷!”
江哲泡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流畅。“赵明远?我听说过,技术很强。不过,这是他们集团内部的事吧?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关系重大。”林枫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他们指控赵明远‘泄露公司核心机密’,指向的接受方,就是我们建林绿源!所谓的‘泄密’,就是我们正在推进的联合实验室和技术合作!所谓的‘职务侵占’,很可能捏造了根本不存在的‘顾问费’转账记录!江总,这不是偶然,这是蓄谋已久的打击,目标不仅是我们,也是冲着你来的!”
“冲着我?”江哲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对!”林枫语气加重,“你投资我们,核心逻辑之一就是我们与‘固源’的技术协同,这是我们区别于传统建材企业、拥有高增长潜力的关键叙事。现在,有人要斩断这条技术纽带,让我们的合作名存实亡,甚至给我们扣上商业贿赂、窃取技术的帽子。一旦成功,我们的技术故事就讲不下去了,你投资的价值基础就动摇了。这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商业竞争,这是要让你江哲的投资血本无归!是在打你‘深蓝信托’的脸!”
江哲脸上的闲适渐渐褪去,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放下茶壶,靠进椅背,审视着林枫。“你说这是构陷,有证据吗?”
“我们正在全力调查,已经有线索指向幕后黑手是张昊。”林枫直视他的眼睛,“但对方动作很快,伪造的证据看起来天衣无缝。常规渠道查清真相需要时间,但我们没有时间了。赵明远一旦被坐实罪名,与‘固源’的合作立刻就会停摆,负面舆论马上就会铺天盖地涌向我们。到那时,别说三个月,三个星期我们都撑不住!江总,我们是在一条船上!船翻了,谁也跑不了!”
“所以,”江哲缓缓开口,“你来找我,是要我帮你施压?动用我的关系,去捞一个涉嫌‘职务侵占’和‘泄密’的人?”
“不是捞人,是查明真相!”林枫纠正道,“是阻止一场非法的商业构陷,保护我们的合法投资和商业合作!江总,对方敢对‘固源’的创始人下手,说明他们能量不小,而且肆无忌惮。如果这次让他们得逞,下次,他们可能就直接对你的投资决策、对你‘深蓝’的其他项目下手了!这不是我们一家公司的事,这是关乎投资环境、关乎规则是否还能有效运行的事!”
江哲沉默着,手指在红木扶手上轻轻敲击。他端起自己那杯茶,慢慢品了一口,许久才说:“林枫,你很会说话,也很会抓痛点。但是,资本最厌恶的就是不确定性和被裹挟。”
“我不是裹挟你,江总。”林枫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恳切,“我是来求你,和我们一起,守住那条规则和价值的底线。没有这条底线,再精明的投资,也只是一场迟早要醒的梦魇。我知道这很冒险,也知道你完全可以冷眼旁观,甚至在情况恶化前止损撤离。但那样,你就彻底输给了那些只信奉权力和阴谋的人,你投资的,就不再是未来,而是恐惧。”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江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江总,我赌的,不仅仅是建林绿源能不能活下去,更是你江哲,相不相信技术可以改变行业,相不相信规则应该战胜阴谋,相不相信我们这些从垃圾堆里挣扎着爬起来的人,手里握着的,可能真的是未来。
会所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风吹过梧桐叶的沙沙声。茶香已经冷了。
江哲看着林枫,这个年轻人眼睛里布满血丝,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焦虑,但脊梁挺得笔直,眼神里有一种近乎偏执的、不肯熄灭的光。这种光,他在很多成功的、疯狂的创业者眼中见过。有些人成功了,成了传奇;更多人失败了,成了笑话。
“赵明远被关在哪里?”江哲忽然问。
林枫心中一跳:“具体地点还不清楚,但应该是在‘固源’集团总部所在的滨海市,由集团内部的纪检和法务部门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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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哲沉吟片刻,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他没有避讳林枫,直接说:“老吴,帮我查个人。‘固源新材料’的创始人赵明远,今天上午被他集团总部带走了。嗯。我想知道,是谁在主导,人在哪里,具体什么情况。越快越好。”他挂断电话,看向林枫,“我有个朋友,在滨海那边有点能量。但能不能起作用,能起多大作用,我不保证。”
“谢谢江总!”林枫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至少,江哲没有袖手旁观。
“先别谢。”江哲摆摆手,神色重新变得严肃,“这只能算是我作为投资人的风险控制动作,不是对你的承诺。另外,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尽快拿到能够证明对方构陷、或者我们清白的有力证据!光靠我这边施加影响,治标不治本。如果对方铁了心要钉死赵明远,光凭外界压力,未必能扭转局面。你必须找到能够一击致命的实证,在他们把案子坐实之前!”
“我明白。”林枫重重点头,“我们已经在查。”
“还有,”江哲看着他,目光深邃,“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件事最后搞砸了,影响了投资,你知道后果。”
“我知道。”林枫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如果失败,我们接受所有后果。但我不会让它失败。”
江哲看了他几秒,挥挥手:“去吧。等消息。”
从会所出来,林枫立刻打电话给李曼。“江哲那边答应帮忙打探情况。你那边怎么样?”
李曼的声音有些疲惫,但带着一丝希望:“我联系上了陈伯伯,他答应帮忙问问。另外,我通过技术手段,追踪到了那几封所谓赵明远‘泄密’邮件的原始发送ip,虽然经过多层跳转,但最终指向滨海市一家网吧。时间节点在赵明远被带走的前一天晚上。这很可疑,赵明远不可能半夜去网吧发邮件。我正在尝试复原邮件服务器的底层日志,看能不能找到伪造的痕迹。还有,那笔子虚乌有的‘顾问费’的收款账户,我查到是一个用虚假身份注册的空壳账户,开户行在江城。”
“江城?”林枫眼神一凛,“把账户信息和开户行给我!”
“你要干什么?现在报警?证据还不充分,容易打草惊蛇。”李曼提醒。
“不报警。”林枫声音冰冷,“我有别的办法。你继续查邮件的事,想办法固定证据。账户这边,我来处理。”
挂断电话,林枫迅速拨通了另一个号码。那是陈建国一个早年混迹社会、后来洗白做正经生意的远房表弟,为人圆滑,三教九流都有些门路。
“军哥,帮我查个银行账户,开户行在对,很急。我要知道是谁在用,最近有什么异常流水,特别是大额转入转出的记录。钱不是问题,消息要快,要准,要别惊动人。”
打完电话,林枫站在车旁,冬夜的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短短几个小时,局势急转直下,赵明远被构陷,合作濒临破裂,江哲的投资悬于一线。压力排山倒海,但他感觉自己的头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张昊这一手,够狠,够快。但越是凶狠,留下的痕迹可能也越深。伪造邮件、虚构转账这些看似完美的构陷,恰恰需要精密的操作和链条配合。任何一个环节出了纰漏,都可能成为突破口。
手机震动,是周博士发来的信息:“已与‘固源’技术副总孙工取得联系。他个人对赵总一事表示震惊,认为指控很荒谬,并对合作前景表示忧虑。但他目前压力很大,上面要求他暂代赵总职权,并‘重新评估与建林绿源的合作’。他表示需要看事态发展。他透露,集团派来的调查组负责人,姓胡,以前是审计部门的,和张德海有些私交。”
张德海的老关系!林枫眼神更冷。果然是盘根错节。看来,这不仅仅是一场商业构陷,更可能是一场有预谋的、内外勾结的清洗。目的,就是彻底摧毁建林绿源赖以翻身的技术联盟。
他必须比对方更快,找到那个能撕开整个阴谋的口子。
夜色已深,寒风呼啸。林枫钻进车里,启动引擎。车灯刺破黑暗,驶向依旧危机四伏的江城。他知道,真正的决战就在眼前。而这一次,他手中握着的不再仅仅是技术图纸和商业计划,还有刚刚启动的、来自盟友的微弱支援,以及心中那股越压越强、不肯屈服的力量。
千钧一发之际,箭已上弦,只待那致命一击。而这最后的扳机,或许就掌握在他即将查明的,那个在江城开设的、用于接收虚构“顾问费”的账户信息里。黎明前的黑暗,最是寒冷,也最是接近破晓。他必须,也必须只能,在这片黑暗里,凿出第一道光。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被切割成无数碎片,每一秒都重若千钧。林枫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困兽,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烟灰缸里的烟蒂堆积如山。手机每一次震动都让他心脏骤停,生怕是坏消息。
江哲那边的“朋友”暂时没有回音。周博士与“固源”技术副总的沟通陷入僵局,对方态度越发暧昧,只重复“等调查结果”。李曼对邮件和账户的追踪进入了技术深水区,进展缓慢。而“军哥”那边关于江城账户的调查,也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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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糕的是,负面舆论开始发酵。先是滨海本地一家小报“独家披露”了“固源创始人涉嫌泄密被查”的消息,语焉不详,却将“合作方疑为江城某环保企业”的猜测抛了出来。紧接着,几个财经自媒体开始“深度分析”建林绿源与“固源”合作的“潜在风险”和“技术来源正当性质疑”,虽然没点名,但指向明确。更有一篇题为“起底某‘绿色先锋’:光环下的阴影”的长文,在某个知名行业论坛被悄然顶起,文章看似客观,却将邻省事故、资金链紧张、实验室失窃、以及此次“固源泄密风波”串联起来,描绘出一幅“企业冒进、管理混乱、不择手段”的灰暗图景。
“这是有组织的舆论绞杀。”李曼盯着电脑屏幕,声音冰冷,“手法很专业,节奏把控得很好,一点点加热,避免一次性引爆。张昊在等,等‘固源’那边坐实赵明远的罪名,然后就可以把这盆脏水彻底泼到我们头上,把我们和‘固源’的合作定性为‘非法技术窃取’,把我们这个人彻底搞臭搞死。”
林枫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知道张昊狠,但没想到对方如此有耐心,编织的网如此细密。这不仅仅是商业打击,更是要彻底摧毁他和建林绿源在社会和行业内的所有信誉。
“公关预案准备好了吗?”林枫问,声音有些沙哑。
“准备好了。澄清声明、律师函、对不实报道的追责方案,都齐了。但我们现在发,时机不对。”李曼摇头,“对方手里有‘固源’创始人被查这个‘实锤’,我们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现在发声明,只会引发更激烈的反弹和嘲讽。我们必须等到有实质性反击证据的时候。”
“实质性证据”林枫咀嚼着这几个字,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证据在哪里?江城的账户?伪造的邮件?还是巡视组那柄悬而未落的剑?
就在这时,他扔在桌上的另一部备用手机,那部只用于和“军哥”单线联系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嗡嗡震动。
林枫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手机,是“军哥”发来的一条加密信息,只有短短一行字和一个附件包:“账户持有人查到了。是个叫‘马三’的混混,专门替人跑腿洗钱。附件里有他最近三个月的银行流水,通话记录,和几个模糊的监控截图。钱是从一个海外公司账户转进来的,分了三笔,总计五十万。收款当天,他往另一个账户转了四十五万,那个账户的注册人姓胡。”
姓胡!林枫心脏狂跳!是“固源”集团那个派来调查赵明远的、据说和张德海有私交的审计部负责人,胡某!
“李曼!快来看!”林枫几乎是用吼的。
李曼冲过来,两人头碰头地盯着手机屏幕,快速浏览着附件里的文件。流水清晰显示,在赵明远被带走的前三天,一笔二十万的款项从海外账户转入“马三”的账户,紧接着,“马三”在同一天,将十八万元转入了那个姓“胡”的个人账户!而在赵明远被带走的前一天晚上,又有一笔三十万转入“马三”账户,随后,二十七万转入了另一个注册在滨海、但与“马三”有过多次资金往来的空壳公司账户。
“贿赂!这是赤裸裸的行贿!”李曼声音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这个‘胡某’,收了张昊的黑钱,主导构陷赵明远!而那个空壳公司,很可能就是用来伪造‘赵明远收受我们贿赂’的虚假转账记录的工具!”
“不止!”林枫指着其中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是银行at机的夜间画面,虽然看不清正脸,但身形和衣着“这个取钱的人,虽然戴着帽子和口罩,但这个走路的姿态,这个背包我记得!是张昊身边那个经常跟着的、叫‘阿豹’的打手!我见过他几次!”
铁证!虽然不是直接证明张昊指使,但这资金流向、这人物关联、这时间点的巧合,已经构成了一条无比清晰的逻辑链!张昊通过“马三”向“胡某”行贿,指使其构陷赵明远;同时,利用另一个空壳公司伪造赵明远收受建林绿源“贿赂”的假象。一箭双雕,既除掉赵明远这个合作障碍,又能把脏水泼到建林绿源头上!
“立刻固定所有证据!做司法鉴定备份!”林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这个‘马三’是关键人证!必须控制住他!‘军哥’有没有说他人在哪里?”
“信息里说,‘马三’最近常在江城西区的‘夜色’酒吧一带活动,好赌,欠了不少高利贷。”李曼快速回复。
“好!我让陈总找人,立刻去‘请’他!必须在他被张昊灭口或察觉之前拿到口供!”林枫立刻拨通陈建国的电话,语速极快地交代了情况。
刚挂断陈建国的电话,另一部手机又响了,是江哲。
“林总,有点眉目了。”江哲的声音在电话里听不出情绪,“赵明远被关在‘固源’集团旗下的一家内部招待所,由胡某带队的一个五人小组控制,不准对外联系。调查还在进行,据说‘证据’对赵明远很不利。不过,我朋友打听到,那个胡某,风评一向不好,在集团内部树敌不少。而且,就在今天下午,滨海市纪委收到了关于胡某涉嫌收受贿赂、违规办案的匿名举报,举报材料很详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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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枫心中一震!匿名举报?是李曼通过陈伯伯那条线做的?还是“深蓝”?
“江总,我们这边也有重大发现!”林枫立刻将“马三”账户和胡某的关联,以及张昊手下“阿豹”可能涉案的情况简要说了,“我们有证据表明,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通过行贿手段进行的商业构陷!目标就是破坏我们的合作!”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钟,江哲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凝重和决断:“材料立刻发我。匿名举报的事,我会让我朋友‘适当’地给纪委那边加点料,催一催。另外,那个关键证人‘马三’,必须确保他活着,并且愿意开口。我这边可以安排人过去协助,要快!”
“谢谢江总!”林枫知道,江哲这次是真正下场了。资本的嗅觉最灵敏,当发现对方不仅要毁掉猎物,还要连猎人一起拖下水时,最理性的选择就是反击。
“别谢我,我是在救我的投资。”江哲冷冷道,“但你记住,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这次还不能一击致命,我会毫不犹豫地切割。资本,从不感情用事。”
“明白!”
电话挂断。林枫和李曼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燃烧的火焰和破釜沉舟的决绝。多日来的压抑、憋屈、愤怒,此刻全部转化为汹涌的战意。
“李曼,你立刻整理所有证据,包括‘马三’的流水、通话记录、监控截图,我们掌握的关于张昊与胡某可能存在关联的线索,以及之前那份关于张德海父子更严重的举报材料”林枫语速飞快,“做成一份完整的、逻辑清晰的举报材料包。目标:省纪委、省监委、省公安厅经侦总队、国家税务总局稽查局,还有正在江城巡视的巡视组!实名举报!举报张昊、张德海父子涉嫌对非国家工作人员行贿、诬告陷害、损害商业信誉、以及可能涉及的更严重经济犯罪!举报‘固源’集团胡某涉嫌受贿、滥用职权、徇私枉法!”
“实名举报?!”李曼一惊,“这等于彻底公开宣战,不留任何余地了!而且,我们直接下场,会不会太冒险?”
“顾不了那么多了!”林枫斩钉截铁,“对方已经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了!再不亮剑,就是等死!匿名举报力量不够,要引起足够重视,必须有人站出来承担!我是建林绿源的法人,我是最直接的受害者,我来实名举报,最有说服力!而且,有江哲在背后推动,有我们刚刚拿到的铁证,有巡视组在江城,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机会!”
他看着李曼,目光深沉:“李曼,这次可能真的会把你彻底卷进来,甚至有危险。”
李曼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属于她的冷静和锐利:“从接下你这个案子开始,我就没想过能全身而退。何况,为正义和真相冒险,是律师的职责,也是我的选择。材料我来准备,保证在法律上无懈可击,在事实上雷霆万钧。”
“好!”林枫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两人分头准备,气氛紧张到极致时,林枫的手机再次响起,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滨海本地号码。
他皱眉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浓浓滨海口音的中年男声,语速很快:“是林枫林总吗?别问我是谁。长话短说,我是赵明远赵总以前的司机,老刘。赵总被带走前,偷偷塞给我一个u盘,让我如果他出事,就找机会交给你或者周博士。我现在在江城,刚下高速,位置发你手机了。我只能等你半个小时,过了点我就走,u盘我也会处理掉。”
不等林枫回应,电话挂断。紧接着,一条带地图定位的信息发了过来,位置是江城东高速出口附近的一个废弃加油站。
林枫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赵明远留了后手!u盘里是什么?是对方构陷的证据?还是其他更致命的东西?
“李曼!跟我走!有紧急情况!”林枫抓起外套,拉起李曼就往外冲。
“怎么了?去哪?”
“赵明远的司机,带着赵明远留下的u盘,在江城东高速口等我们!只有半个小时!”林枫一边狂奔向车库,一边快速解释。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闯过数个红灯。李曼在副驾上,已经通过手机开始远程整理举报材料框架。林枫则将油门踩到底,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道路。
赵明远的u盘,可能是最后的拼图,也可能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无论是什么,他们都必须拿到手!
与此同时,陈建国带着几个信得过的老兄弟,已经悄悄摸进了“夜色”酒吧的后巷。而江哲安排的人,也正从省城飞驰而来。
滨海市,那家关押赵明远的内部招待所里,胡某正对着电话点头哈腰:“张少,放心,赵明远嘴硬,但证据链齐全,他翻不了天。建林绿源那边,舆论已经起来了,等这边一定性,立刻就把他们咬死是是是,明白,绝对不会出差错”
他放下电话,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浑然不知,一张由多方力量共同编织的大网,已经以雷霆之势,朝着他和他的主子,当头罩下。
江城东,废弃加油站。残破的招牌在夜风中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在阴影里。林枫和李曼的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面包车旁边。
一个穿着旧棉袄、面容沧桑的中年男人从面包车驾驶室探出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摇下车窗,将一个用胶带缠了好几层的黑色u盘,迅速塞到林枫手里。
“赵总说,密码是他女儿生日,倒着输。”老刘语速飞快,说完,立刻发动车子,掉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枫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u盘,感受着其中可能蕴含的、足以改变战局的重量。他抬起头,与李曼对视。
夜色如墨,寒风刺骨。但两人眼中,只有熊熊燃烧的战意,和破晓前最深邃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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