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感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烫在祝金令的心上。他猛踩油门，车子朝着铜街的方向疾驰，手机在兜里震了一遍又一遍——二手车行老板的催促，张雪涵带着焦急的来电，他全当没听见。
他现在谁的电话都不想接，只想等一个人上门。
车子最终停在申孝辛之前露营的地方，路边的野草被风撩得沙沙作响。祝金令熄了火，推门下车，慢慢踱到申孝辛当初扎帐篷的位置。视野确实好，远处的山峦叠着淡青色的雾，可他没心思看风景，只死死盯着路口的方向。
“滴——”
一声短促的车鸣划破山野的寂静，祝金令浑身一僵，猛地转身望去。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车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申孝辛的身影从车里钻了出来，脸上没半点表情，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
“怎么样，车况还可以吧？”
申孝辛率先开口，声音硬邦邦的，带着压不住的火气。
申孝辛的脚步骤然顿住，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惊疑。这个地方，祝金令怎么会知道？他们一直都在跟踪自己？
“我很满意。”祝金令迎着他的目光眯起眼，语气里的嘲弄几乎要溢出来，“怎么没带帐篷？我还想着，能和你喝一杯热茶呢。
“一个做二手车生意的朋友让我过来的，说你车买的太急。”申孝辛敏锐地嗅到了敌意，脚下像生了根，再也不肯往前挪一步，转身就要走，“明天带上材料，去办过户，记住，选个好点的车牌。”
祝金令突然出声，这话像一把烧红的钉子，狠狠钉在了申孝辛的后背上。
申孝辛的身子猛地一颤，瞬间僵在原地，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那是你未婚妻的车牌，你想用，就拿去。”
他的声音发紧，脚下却骤然加快速度，恨不得立刻钻进车里逃之夭夭。
“申孝辛，我真是看错你了！”祝金令的怒火“腾”地一下窜上头顶，他大步流星追上去，一把攥住申孝辛的后肩，怒吼声震得周围的野草都在发抖，“你个混蛋，站住！别想逃！”
申孝辛猛地转过身，狠狠甩开他的手，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戾气，语气冲得像要炸开：“祝金令，你还想怎么样？老子没杀人！王良辉也不在我家！”
“睁眼说瞎话！”祝金令两步冲上去，狠狠推了他一把，胸口的怒气几乎要喷薄而出，“你从一开始就没说过一句真话！你根本不怕罗鸿，是你逼徐立丽带你去天生桥三岔河，是你杀了她！”
这些天憋在心里的猜测、愤怒、愧疚，此刻全化作了利刃，朝着申孝辛狠狠扎去。他看着申孝辛转身冲向自己的车，“咔哒”一声拽开后备箱，火气更盛，几乎要冲破胸膛。
“怂包！懦夫！也就你这种胆小鬼，才会在后备箱里藏砍刀！来啊！砍我！有本事你就砍！”
祝金令红着眼睛冲过去，胸膛剧烈起伏，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巴不得申孝辛真的敢动手，好让这场憋闷的对峙痛快收场。
“砰！”
申孝辛狠狠甩上后备箱门，巨大的声响震得车身都在晃。
他转过身，双目赤红地和祝金令对视，吼声几乎要掀翻这片寂静的山野：“怎么样？罗鸿都认罪了！徐立丽是他杀的！张雪涵现在也是你的人了！你还嫌不够，非要赶尽杀绝是不是？”
“来啊！抓我！去我家搜！老子不怕你！”
他指着祝金令的鼻子嘶吼，唾沫星子溅了对方一脸。
祝金令两步逼近，伸出右手食指，狠狠戳在他的胸口，指尖几乎要嵌进肉里，一字一句，像冰锥凿着骨头：“你知道罗鸿为什么认罪吗？他根本不知道是谁杀了徐立丽！他是在扛罪！是在用自己的命，逼你出来！他要为徐立丽报仇！”
“申孝辛，你连罗鸿那种人都不如！你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祝金令越说越气，左手猛地一掌推出，申孝辛踉跄着撞在车窗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你说什么？！”申孝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疯狼，反手一拳砸在车门上，巨大的力道让他整个人弹了出去，随即伸出双手，狠狠推向祝金令，“老子谁都不比！但老子就是不服罗鸿！他算什么东西？一坨狗屎！”
“废物！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回家坐吃等死吧！我呸。”
祝金令侧身躲开，朝着他的脚下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在申孝辛的鞋面上，刺眼得很。
他说完转身就想上车，可胸口的火气还是没发泄干净，又猛地回头，声音淬了冰，带着彻骨的寒意：“申孝辛，你个禽兽，我祝金令从来没有你这种朋友！你以为你是谁？去t的老同学，你才是一坨狗屎，你根本没资格喝张雪涵的喜酒！”
“滚吧！”
祝金令吼完，一把拉开车门坐进去，油门一脚踩到底，车子“呜”地一声，从申孝辛的后背疾驰而过，卷起漫天尘土。
申孝辛的双手死死攥成拳头，指节泛白，几乎要捏碎自己的骨头。
他拼尽全力仰天大吼一声，吼声里的憋屈和愤怒震得树叶都在颤。随后他快步冲到车尾，一把拽开后备箱，抽出那把崭新的砍刀，在路边疯狂地挥舞，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嗖嗖”的锐响。
要不是看在张雪涵的面子上，刚才他一定砍了祝金令要不是自己真的真的参与了杀人，也不至于被祝金令怼得哑口无言。
要不是心中的恶鬼在作祟，他怎么会怕区区一个祝金令。
几分钟后，申孝辛累得双腿发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死死盯着手里的砍刀，眼神里满是不甘和绝望——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你倒是砍啊，砍向祝金令啊！
难道是祝金令在那台旧车里找到了什么？他怎么会知道那天晚上自己在说谎，怎么会知道，是徐立丽带自己去的天生桥。
徐立丽告诉他，罗鸿在天生桥，在三岔河那里。
想到这里，申孝辛浑身一颤，混乱的思绪猛地被拽回了案发当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