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金令盯着手背上缓缓滴落的输液管，最后一瓶药水还剩大半，可每一秒都像在火上炙烤，难熬得要命。
铁文萍那边到底怎么样了？申孝辛会不会松口？他心里乱糟糟的，却又无比清楚——经此一闹，申孝辛就算攥着线索，也绝不会再主动联系自己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祝金令猛地坐直身子，脑子里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昨晚先是项标打来电话，紧接着申孝辛就找上门，这哪里是巧合，分明是早有预谋！
难道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调虎离山计！
这四个字像惊雷般在他脑海里炸开，祝金令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后颈的皮肤一阵发麻。他顾不上输液还没结束，颤抖着手摸出手机，指尖都在打颤，再次拨给张雪涵——听筒里依旧是冰冷的忙音，一遍，又一遍，敲得他心头发慌。
眼皮突突地跳得厉害，心脏狂跳着几乎要冲破胸腔。祝金令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针头，血珠瞬间冒了出来，他却浑然不觉，抓起外套就往家的方向狂奔，冷风灌进喉咙，带着灼人的疼。
一口气冲上楼梯，他喘着粗气站在房门前，胸口剧烈起伏。
看着那扇紧闭的防盗门，祝金令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紧绷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还好，门是关着的。他记得家里唯一的钥匙给了雪涵，等回头得去配一把备用的。
“咚”的一声，他刚敲下第一下，正准备再补两下，就听见“咔哒”一声轻响，门板竟然自己朝里滑开了一条缝。
一股混杂着尘土和淡淡血腥味的燥热气流扑面而来，祝金令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浑身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他预感到大事不妙，再也顾不上别的，抬脚狠狠踹在门板上。“砰”的一声巨响，门板狠狠撞在墙上，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红着眼睛猛地冲进了自己的家。
客厅里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明明昨晚还是窗明几净的屋子，此刻却一片狼藉。沙发被掀翻在地，茶几上的杯子碎了一地，书本和杂物散落得到处都是。他喉咙发紧，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喊不出“雪涵”两个字，生怕听到的是自己不敢面对的回应。
他踉跄着冲进卧室，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盼着她只是太累睡着了。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如坠冰窟——床单和被子被胡乱地扯到地板上，上面赫然溅着几点刺目的暗红血迹。
“项标——！”
祝金令的吼声撕裂了死寂的屋子，带着绝望的暴怒，震得窗户玻璃嗡嗡作响。他双手攥得死紧，指节泛白，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眼底翻涌着近乎狰狞的怒火，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没有时间去清点财物，更没有心思去分析现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找张雪涵！他转身就往楼下冲，发动车子，油门一脚踩到底，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朝着县公安局的方向疾驰而去。
审讯室里，铁文萍正死死盯着申孝辛，字字句句都像淬了冰，句句都在追问王良辉的下落。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砸在门上，震得整面墙都嗡嗡作响，硬生生打断了她的问话。铁文萍皱着眉转头，刚起身，又是一声更响的撞击，门板剧烈地晃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撞破。
“谁啊？”她厉声喝道，快步走过去开门。
手刚碰到门把手，“砰！”门板被一股蛮力狠狠踹开，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铁文萍撞得向后踉跄几步，一屁股摔在冰冷的地板上，额头磕在桌角，疼得她眼前发黑。
“申孝辛！你们把雪涵弄到哪儿去了？！回答我！”
祝金令的吼声像受伤的野兽般嘶哑，带着泣血的绝望，震得人耳膜发疼。
铁文萍捂着被撞得生疼的额头，挣扎着站起来，看清眼前双眼赤红、头发凌乱的男人，瞬间明白了什么。心头那点被踹门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沉甸甸的不安。
原来，这场调虎离山计，真正的目标从来不是城区中队，而是祝金令。
审讯室外已经围了不少闻声赶来的刑警，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铁文萍怕祝金令冲动伤人，连忙扑过去死死拉住他的胳膊。
“你说什么？”
申孝辛皱紧眉头，满脸的错愕和不解，显然还不知道张雪涵出事的消息。
“你还敢装疯卖傻！”
祝金令双目赤红，猛地攒足力气甩开铁文萍，扬起拳头就朝申孝辛脸上砸去，拳风带着狠戾的怒气。
“祝金令！你发什么疯！”大队长王富康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祝金令的拳头硬生生停在半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喘着粗气，一把揪住申孝辛的衣领，几乎是咬着牙吼道：“说！张雪涵在哪儿？！”
铁文萍连忙快步走到王富康身边，压低声音急声道：“大队长，张雪涵被人绑走了。”她的语气笃定，没有半分迟疑。
“你先去医务室包扎一下，这里交给我。”王富康沉声命令道，随即抓起桌上的对讲机，声音洪亮如钟，带着一股压人的气势：“重案中队、城区中队全体集合，原地待命！”
他快步上前，一把扯开祝金令和申孝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祝金令：“我是不是交代过，让你安心在家养伤？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训完祝金令，王富康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盯住申孝辛，语气沉得像块铁，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说，张雪涵在哪儿？”
申孝辛彻底懵了，眼神里满是震惊。张雪涵又被绑架了？他脑子里飞速闪过一个念头——铁文萍说过，是有人举报自己。
是项标！
一定是项标！他用自己当诱饵引开所有人，背地里早就带着王良辉，去对张雪涵下手了！
申孝辛看着眼前怒不可遏、几乎要噬人的祝金令，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项标耍得团团转！他张了张嘴，差点就把项标供出来，可转念一想，万一这是王良辉的自作主张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话锋一转，急声道：“祝金令，你听我说，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但我知道张雪涵在哪儿，我带你去！”
只有这么说，他才能离开这审讯室，才有机会查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祝金令一听这话，死寂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拽起申孝辛就往门外冲，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的胳膊扯断。
王富康没有阻拦，申孝辛手上还铐着手铐，翻不出什么风浪。他当即下令，声音斩钉截铁：“专案组跟上去，保持安全距离，随时汇报情况！”
“城区中队扩大巡查范围，重点排查城郊废弃厂房和仓库！重案中队整装待发，随时准备支援！”
“刑警大队，出警——！”
李明刚和黄文庆火急火燎地跳上便车，两人早已脱下警服，换上了不起眼的便衣，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老李，这事儿不对劲啊。”黄文庆发动车子，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箭一样窜了出去，他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挠了挠头，声音里满是疑虑，“我怎么瞅着，这又是一计调虎离山？”
“服从命令。”李明刚沉声道，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前方的路况，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人质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