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裂缝深处吹上来，带着一股腐味。
孙悟空掌心的旧伤还在发烫。他没说话，只是把金箍棒重新插进刚才那道裂痕里。棒身一震，符文闪了一下，一道极细的波纹顺着地缝钻了进去。
哪吒抬头看了他一眼。阿瑞斯靠在岩边，枪尖点地，七根触须贴着石面微微颤动。奥西里斯的手仍埋在地脉中，灰气像蛛丝一样向外爬。
没人动。
但他们都知道，刚才那一击留下的标记还在起作用。
孙悟空闭上第三只眼，意识顺着金箍棒探入核心内部。能量流变了。不是溃散，也不是修复，而是在重组。某种节奏正在形成，像是心跳，又像是呼吸。
“不对。”他低声说。
哪吒立刻抬手，焚天轮从胸口浮出半寸，火焰未燃，只有一圈红光绕着轮体缓缓转动。他右臂机械核心开始低频震动，释放出一种特殊的频率，与三昧真火混合后扩散出去。
这频率他们用过。
打守护兽的时候。
当时那只巨兽每次猛攻之后，腹部都会出现短暂的能量紊乱。他们就是靠这个间隙撕开了它的防御。
现在，同样的波动出现在星域核心里。
“它在模仿。”哪吒说，“但它学得不全。”
阿瑞斯冷笑一声：“学个屁。这是它本来的样子。”
“不是。”奥西里斯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我感应到了亡灵法则的残响……和山谷里那只守护兽死前释放的东西一样。”
他抬起一只手，指尖灰液滴落，在地上画出一道弧线。灰液没有蒸发，反而渗进石头，沿着某种看不见的路径蔓延开来。
片刻后，远处一块碎岩轻轻震了一下。
“因果线连上了。”他说，“这股能量……是从同一个源头来的。”
四人同时沉默。
孙悟空拔出金箍棒，棒尖带出一缕黑雾。那雾刚离开裂缝就扭曲起来，像是要逃，却被他一把攥住。
“拿火来。”他说。
哪吒抬手，焚天轮飞出，在空中展开一圈火焰环。孙悟空将黑雾扔进去。
火光一闪。
那团雾竟在火焰中凝成一头小兽的模样——头角狰狞，四肢粗壮，背上有裂痕，正是守护兽濒死时的状态。
几秒后，形态崩解，化作青烟散去。
“同源。”哪吒盯着火焰，“这不是新东西，是回声。”
阿瑞斯盯着那缕消散的烟，脸色阴沉：“回声也能杀人。你们忘了山谷里死了多少人？”
“所以我们不能让它完成循环。”孙悟空把金箍棒拄在地上，“它现在是在积聚，等它把自己拼完整，就是爆发的时候。”
“那就现在打进去。”阿瑞斯握紧枪柄，“别等它准备好。”
“你冲进去试试？”哪吒冷笑，“刚才那一层防御膜还没合上，你不怕再被弹出来摔死？”
“我不怕死。”阿瑞斯眼神一寒，“我只怕你们拖到谁都救不了。”
“我们不是在救人。”孙悟空打断他，“我们在打断一个过程。就像当年对付守护兽，不能硬碰，得卡它的节奏。”
奥西里斯点头：“它每一次吸收、重组、模拟，都会有破绽。只要我们能在它完成前打断一次，它就得重来。”
“那就得知道它下次什么时候动。”哪吒看向孙悟空，“你能预判？”
孙悟空没回答。他蹲下身，用棒尖在地面划出三道线。
“第一次，它被我们烧出裂痕，用了七息时间开始收缩。”
“第二次，防御假溃，它收拢速度更快，五息。”
“第三次，也就是刚才，它几乎瞬间反应，但能量流动有断层，两处供能慢了半拍。”
他指着第二道线：“说明它在加速适应。但它越快，内部负荷越大。就像人跑太快会喘。”
哪吒明白了：“所以我们不急着破防，先逼它多跑几次。等它累垮，再一刀砍进去。”
“对。”孙悟空站起身，“但现在的问题是——它为什么能复刻守护兽的能量？”
话音刚落，裂缝深处传来一阵低鸣。
不是咆哮，也不是冲击波，而是一种震动，像是某种机器启动前的嗡鸣。
所有人立刻警觉。
孙悟空抬手，打出一道意念信号。十几道身影从暗处浮现，围成半圆站在他们身后——是那些一直潜伏在战场边缘的神秘战士。
他们不穿甲胄，也没有武器外露，但每个人的双眼都泛着微光，像是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为首一人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我们能感知深层频率，但混沌干扰太强，需要稳定信标。”
哪吒二话不说，焚天轮收回体内，下一秒，三昧真火从他胸口透出，直射向天空。火柱不高，却持续不断，像一根立着的线。
神秘战士们同时闭眼。
他们的呼吸渐渐同步，身体微微摇晃，像是进入了某种集体状态。
一秒，两秒……
忽然，其中三人猛地吐血，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精神反噬。”奥西里斯沉声道，“高阶混沌残留正在切割感知通道。”
他双手按地，灰气迅速缠上倒下的三人，将他们与地脉连接。亡灵法则虽弱，但能延缓崩溃。
哪吒咬牙，加大火力输出。火柱变粗，颜色由红转白。
神秘战士们的摇晃停止了。
为首的战士睁开眼，瞳孔已变成漆黑一片：“找到了。能量源头不在这里。”
“在哪？”孙悟空问。
“在所有守护兽死亡的地方。”那人声音发抖，“它们的死，不是终点。它们的混沌，被收集了。现在……正在被重新激活。”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阿瑞斯终于变了脸色：“你是说，我们杀过的那些东西……它们的‘死’，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是。”神秘战士点头，“每一头守护兽临死时释放的混沌，都被引导到这里。这不是防御系统……是培养皿。”
孙悟空盯着那道裂缝，拳头慢慢攥紧。
他们以为自己在攻打一座堡垒。
其实他们一直在给敌人喂食。
哪吒低头看自己的焚天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所以刚才那道裂痕……是我们帮它打开的？”
“不完全是。”奥西里斯缓缓站直，“我们造成了伤害，但它利用了我们的攻击，把外部能量和内部积累的混沌融合在一起。它在进化。”
“那就别让它再进化。”孙悟空转身，面向众人，“接下来，我们不做致命打击。只做干扰。”
“怎么干扰？”阿瑞斯问。
“用节奏。”孙悟空举起金箍棒，“它学我们，我们就换规则。它刚适应一种频率，我们就变。让它永远差半步。”
哪吒咧嘴笑了：“玩节奏战是吧？我最擅长这个。”
他右手一挥，焚天轮再次升起，九种火焰轮流亮起，每种只持续一息，然后切换。没有攻击，只有闪烁。
阿瑞斯看着他，冷哼一声：“无聊。”
但他还是把悖论之枪插入地面，七根触须深入岩层，开始制造局部时空扰动。每一次扰动都错开固定间隔，像是打乱节拍的鼓点。
奥西里斯盘坐下来，双手贴地，灰气如网铺开。他不再强行封锁地脉，而是让亡灵法则像水流一样缓慢起伏，制造虚假的能量潮汐。
神秘战士们重新列阵，双眼微光流转，持续监听核心内部的变化。
孙悟空站在最前方，金箍棒垂地。
他能感觉到，那团黑球内部的节奏开始混乱。原本平稳的跳动变得急促，又突然放缓，像是心脏出了问题。
“有效。”他说。
哪吒擦了把汗：“它撑不了多久。这种强行重组，耗的是本源。”
阿瑞斯抬头看他：“等它弱了，谁动手？”
孙悟空没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金箍棒顶端凝聚起一点星光。
那光很弱，却带着某种无法忽视的重量。
就像一颗种子，等着落地生根。
风又吹了过来。
这一次，带着一丝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