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碎石从山谷边缘掠过，孙悟空落地后没有停顿。他脚尖一点地面，身形贴着岩壁疾行，身后那座金属基地的轮廓迅速缩小在视线尽头。
左手紧握的晶片还在发烫，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他把棒子夹在臂弯，腾出右手按住左肩，那里有一道旧伤裂开了口子，血已经浸到星甲内层。
他没时间管这些。
穿过三道断崖带时，他将金箍棒轻点地面，引动一丝星流缠绕周身。光芒一闪即逝，像是夜空划过的流星尾巴，转瞬被黑暗吞没。
驻地外围的警戒符文亮起一道青光，哪吒设下的感应阵开始震动。三下敲击声顺着地脉传来——短，急，收尾干脆。
暗号对了。
防护罩在空中展开，像一张透明的网从天而降。孙悟空跃入其中，身影刚稳，奥西里斯的黑金字塔虚影便升起在穹顶之上，封锁了整片区域的能量波动。
主控穹厅内，文明沙盘静静悬浮在中央，七彩微光流转。三人汇合，谁都没说话。
孙悟空走到沙盘边缘，取出晶片放在台面外圈。他闭眼，额头第三只眼微微颤动，一道意识投影从体内分离而出，落在晶片上方。
画面浮现。
半透明容器排列成阵，胚胎悬浮其中。血肉与金属拼接的身体，胸口跳动的黑色核心。其中一个，九道缝的眼睛忽然抽动了一下。
回放继续。
机械守卫的对话响起：“第十三批样本心跳异常。”
“启动应急预案，调取备用能源。”
“双源锁权限是否需要更新？”
“等‘他们’下次接入再处理。”
声音落下，整个大厅陷入沉默。
哪吒站起身，肩侧的焚天轮缓缓旋转。他盯着沙盘上的数据流，眉头越皱越紧。“这不是普通的改造实验。他们在培育能承载混沌之力的宿体，而且已经进入量产阶段。”
奥西里斯立于黑金字塔投影之下，审判天平在他掌心浮空转动。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双源锁的存在说明控制权不在单一势力手中。墨子机关术与北欧符文结合，背后至少有两个古老体系在协同运作。”
孙悟空睁开眼，第三只眼的金光黯淡了一瞬。他坐下来，金箍棒横放在膝前，手背青筋微凸。
“基地深处有三块主控晶石，信息被加密。我用战神意志强行触发共鸣，才下载成功。但那一瞬间，所有胚胎的核心频率都变了。”
哪吒猛地抬头：“你惊动它们了？”
“不止。”孙悟空低声道，“最中间那个……睁开了眼。”
空气一滞。
奥西里斯的指尖轻触审判天平，天平另一端突然垂下一道黑光，直指星域图某处。“它不是个体，是节点。一旦激活，会通过某种共振链引发连锁反应。”
话音未落，文明沙盘猛然一震。
原本平稳运行的星轨线条开始扭曲，几颗代表外围星系的光点接连熄灭。沙盘边缘泛起一圈暗红波纹，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腐蚀。
哪吒冲上前一步，双手按在沙盘边缘。河图洛书核心在他胸腔内高速运转，数据流如瀑布般在他眼前滚动。
“不对劲。”他的声音绷得很紧，“星域核心裂痕的能量读数在飙升。过去十分钟，已经有十七个星系失去信号。这不是自然衰变，是被吞噬。”
孙悟空猛地站起，膝盖撞到金箍棒发出一声闷响。他抬头望向穹顶，第三只眼再次睁开，金光穿透层层屏障，直射虚空深处。
裂痕出现了。
一道横贯星海的巨大缝隙正在缓慢扩张，边缘不断溢出灰黑色的能量流。那些能量不像任何已知法则的产物，它流动的方式违背常理，像是时间本身在倒流。
更可怕的是，那些熄灭的星辰，并没有彻底消失。
它们的残影还留在原地，像是一张被撕破的照片，留下模糊的轮廓，却再也发不出光。
“混沌在反向渗透。”奥西里斯的声音冷得像冰，“它不是要毁灭星域，是要把整个结构拖进它的规则里。”
哪吒一拳砸在控制台上，焚天轮瞬间燃起赤焰。“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立刻通知所有星域联盟，关闭跨域传送阵，切断可能的感染路径。”
“来不及。”孙悟空盯着那道裂痕，声音低沉，“信号传播需要时间，而它已经在动了。刚才那些熄灭的星系，间隔不超过二十分钟。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我们所在的主星域。”
奥西里斯抬起手，黑金字塔矩阵开始收缩，能量集中于核心区域。“我可以启动亡灵封印术式，在裂痕周围建立临时结界。但只能撑十二个周期。”
“够了。”哪吒转身，目光扫过两人，“我们需要的不是拖延，是反击。基地里的怪物还没完成孵化，幕后的人也还没现身。现在出击，还有机会掐断源头。”
孙悟空低头看着膝上的金箍棒。棒身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忽然抬手，将棒尖轻轻点在地面。
一道细微的裂纹从接触点蔓延出去，短短两寸，却散发出与星域裂痕相同的灰黑气息。
“它已经来了。”他说。
哪吒和奥西里斯同时看向那道裂纹。
哪吒咬牙：“什么时候的事？”
“从我离开基地那一刻。”孙悟空缓缓起身，“因果感应丝线不只是陷阱，它还能种下追踪印记。我带回来了东西，也带回了麻烦。”
奥西里斯立即抬手，审判天平悬空旋转，黑光扫过整个穹厅。三秒后，天平剧烈晃动。
“不止一处。”他说，“印记已经扩散到驻地地基，至少七个接入点正在形成共鸣。”
哪吒怒吼一声，焚天轮化作火环飞出，贴着地面扫过一圈。火焰掠过之处，几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痕浮现出来，正缓缓渗出同样的灰黑能量。
“他们在用我们的据点当跳板！”他回头瞪着孙悟空，“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说了。”孙悟空盯着那几道裂痕，声音没有起伏，“只是你现在才听进去。”
哪吒拳头攥紧，火焰在掌心炸开又熄灭。
奥西里斯沉声开口：“现在争论没用。要么切断所有连接，包括我们自己；要么利用这个通道，反向追踪‘他们’的位置。”
哪吒冷笑：“你想让人把自己变成诱饵？”
“我已经不是活人了。”奥西里斯平静地说，“我的意识可以脱离躯壳，在亡灵维度游走。只要通道打开，我能找到源头。”
孙悟空忽然抬手，打断两人对话。
他蹲下身，手指抚过最初那道裂纹。裂纹边缘的灰黑物质微微蠕动，像有生命一般避开了他的触碰。
“这不是单纯的混沌。”他低声说，“它在学习。适应。刚才它躲开了我的手指。”
话音刚落，裂纹猛地扩张半寸。
一股低频震动从地下传来，文明沙盘的光点全部闪烁了一下。
哪吒立刻后退两步，焚天轮回到肩侧待命。奥西里斯的黑金字塔完全实体化，笼罩整个穹厅。
孙悟空仍蹲在那里，手指离裂纹只有半寸。
裂纹中，一点微弱的蓝光闪了一下。
和基地里能源系统的频谱，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