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盾通路再次开启的瞬间，孙悟空没有动。
他蹲在墙角，披风裹紧身体，目光盯着那扇接口舱门。运输单位刚走，监控线路的能量条纹还在微微跳动。刚才晶片记录的数据还在他掌心发烫，不是温度，是信息流在震动。
他知道不能再等下一次窗口。
虚拟层已经察觉他的存在，拖延只会让对方有更多时间调整防御。真实入口就在眼前，但必须用对钥匙。
他取出晶片，放在掌心。第三只眼睁开一条缝，金光落在晶片表面。数据化作一道扭曲的波纹，在他视野里展开。这不是普通的信号频段，而是某种混合编码——一半像神文铭刻的节奏，一半像机械脉冲的频率。
双源锁。
他记起那座崩塌神殿里的石碑。奥丁的卢恩符文和墨子的机关术图并列刻在上面，中间是一行古老誓言：“修天地之裂，镇星核之乱。”当时他以为那是战后重建的协议，现在才明白，这根本不是用来修复世界的。
是用来控制的。
他抬手，将金箍棒从臂后抽出。棒身轻颤，表面浮现出交错的纹路。一边是甲骨文字般的刻痕，另一边是齿轮咬合的金属结构。两种符号在他意志下缓缓融合，形成一段短暂存在的密钥图案。
他把棒尖抵在墙面接缝处。
嗡——
一声低鸣从墙体内部传来。接缝开始泛起涟漪，像水波一样扩散。暗门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真实通道。空气里有股铁锈味混着机油的气息，脚下的地面不再是虚拟尘土，而是冰冷的合金板。
他迈步进去。
门在他身后闭合，没有声音，也没有震动。
通道内光线昏暗，墙壁上每隔一段就有一根细丝垂落，像是蜘蛛网，又像是电路线。它们悬浮在空中，轻轻摆动。孙悟空停下脚步，盯着其中一根。
它不动的时候，空气平静。可当他呼吸稍微重了一点，那根丝突然抖了一下，随即整片区域的丝线都轻微震颤。
他立刻屏住呼吸。
这些不是装饰。
是因果感应丝线。任何超出预设范围的动作，都会触发回溯机制。他要是贸然前进，可能刚踏出一步，就被拉回原点，重复之前的移动，直到系统确认他是“合法通行者”。
他闭上双眼，七十二宿星甲自动调节能量输出，降到最低。然后他抬起脚，踩在两根丝线之间的空隙。每一步都卡在它们脉冲周期的间隙里，像是走在心跳的停顿之间。
百米长的走廊，他走了整整七分钟。
尽头是一道圆形闸门，中央有个凹槽，形状像一只闭合的眼睛。和接口舱门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他没去碰。
而是靠在墙边，取出另一块备用晶片，贴在闸门侧面。这是他从一台报废侦查机拆下来的旧零件，不能主动发射信号，但能被动捕捉周围的数据泄露。
几秒后，晶片边缘开始发热。
果然，这里有信息交换。虽然加密严密，但主系统和外围监控之间仍有微量数据流动。只要找到断点，就能绕过认证。
他沿着闸门边缘摸索，手指划过金属表面。当触碰到右下方一个不起眼的接缝时，晶片突然剧烈发烫。
就是这里。
他收回晶片，将金箍棒缩小成一根细针，插入接缝。棒身微微旋转，释放出一段模拟记忆——是他曾在诸神黄昏现场旁观星域崩塌的画面。那段经历太过宏大，连很多神明都无法完全承受，但它恰好符合“创世级观测者”的权限特征。
闸门发出一声轻响。
凹槽中的眼睛图案缓缓睁开，红光扫过他全身。片刻后，咔的一声，闸门向两侧滑开。
里面是中央实验区。
空间极大，天花板高得看不见顶。数十具半透明容器整齐排列，每一具里面都漂浮着一个怪物胚胎。它们的身体由血肉和机械拼接而成，胸口嵌着黑色核心，正随着某种节奏同步搏动。
更深处，一张控制台悬浮在空中，三块黑色晶石嵌在台面中央，像是心脏一样缓慢跳动。
孙悟空没有靠近那些容器。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具胚胎上。
那东西长着多节肢，头部覆盖着鳞片，嘴角裂到耳根，闭着的眼睛下隐约有九道缝。就在他注视的瞬间，那九道缝微微抽动了一下。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迅速移开视线，走向控制台。
晶石外有一层无形屏障，阻止直接接触。他尝试用金箍棒试探，棒尖刚靠近，屏障就亮起一圈红光，发出警告音。
意识共鸣锁。
只有参与过实验的设计者才能解锁。普通人哪怕拿到晶石，也读不出内容。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
然后将金箍棒重新变回短棍形态，贴在太阳穴上。第三只眼完全睁开，金光直射晶石。同时，他调动体内战神意志——那种曾在无数战场上厮杀、见证法则崩坏的纯粹战斗本能。
这不是破解。
是挑衅。
晶石感受到外来压迫，立刻产生反应。表面出现细微裂痕，信息流试图反向冲击他的神识。但他早有准备，七十二宿星甲瞬间激活防御，挡住大部分反噬。
就在系统紊乱的刹那，他猛地伸手，将一块空白晶片插入控制台侧边接口。
压缩信息流顺着线路涌入。
完成下载的瞬间，三块晶石同时震颤，发出刺耳鸣叫。整个基地的灯光闪了一下，所有胚胎的核心频率陡然加快。
他知道不能再留。
转身准备撤离时，眼角余光扫过最中央的容器。
那只九瞳竖眼，睁开了。
不是完全苏醒，只是睁开了一条缝。
可就在那一瞬，整个空间晃了三下，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深处撞了一下。
他立即后退，贴着墙根移动。
原路返回不可能了。因果感应丝线已经全部激活，巡逻频率也从三十秒一次变成了十五秒。他必须换路线。
他记得进来时左侧有条维修通道，隐藏在监控死角。
快步穿过实验区边缘，他在一排设备后找到那个小门。门没锁，推开后是一条狭窄的管道，布满管线和检修口。
他钻了进去。
爬行不到五十米，前方出现一道交叉口。左边通往能源区，右边通向未知区域。他正要选择，忽然听见下方传来说话声。
两个机械守卫在交谈。
“第十三批样本心跳异常。”
“启动应急预案，调取备用能源。”
“双源锁权限是否需要更新？”
“等‘他们’下次接入再处理。”
孙悟空停住动作。
他们？
他还想听下去，但头顶的管线突然震动了一下。灰尘簌簌落下。
暴露了。
他不再犹豫，往右拐进未知通道。爬行速度加快，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金属管壁的摩擦声。
通道尽头是一扇小门，没有标识。他轻轻推开门，发现外面是基地外壁的一处平台，下方就是山谷岩层。
风很大。
他回头看了眼基地深处。
那三块晶石的信息还在他怀里，发烫。
他握紧晶片，纵身跃下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