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顶层的暗门完全开启，一道幽光从里面透出。阿瑞斯的身影已经冲到门前，悖论之枪在手，枪尖微微颤动。他没有停顿，一脚踹开残破的金属门框，直接跃入内部。
屋内空荡，只有一根中央立柱闪烁着紫黑色的脉冲光。那光顺着地面沟壑蔓延，连接着四周墙壁上密布的机械接口。每一处接口都插着一根类似神经束的导管，末端消失在墙体深处。
孙悟空站在远处碎岩上，第三只眼睁开，目光如线，直射主炮平台核心。他看得很清楚——那颗混沌种子正嵌在立柱顶端，像一颗搏动的心脏，表面覆盖着一层流动的膜状能量。
“不是护盾。”他低声说，“是活的。”
话音刚落，金箍棒已化作细长探针，顺着信号频率共振切入。棒尖触碰到能量膜的瞬间，整片区域空气一滞。那一层膜像是察觉到了入侵，迅速收缩、重组，形成螺旋纹路，将探针弹开。
“护盾会动。”孙悟空收回棒子，眉头皱紧，“它在适应。”
阿瑞斯在高塔内扫视一圈，右手机械臂展开扫描模式。数据流在他视野中滚动，突然停住。“这些导管……连的不是塔本身。”他说，“它们通向外面那些炮。”
“不只是通。”孙悟空回应，“它们共享同一个心跳。”
阿瑞斯抬枪，对准立柱底部的能源节点，手臂肌肉绷紧。下一秒，他猛然扣动扳机，时间锚点在枪尖凝聚，形成短暂冻结区。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凝固不动。
就是现在！
孙悟空挥动金箍棒，再次化为高频震波探针，沿着刚才被冻结的缝隙强行插入。这一次，棒尖终于穿透了那层膜，接触到混沌种子本体。
可就在接触的刹那，种子猛地一震，反向释放出一股震荡波。那波纹不伤肉体，却直接冲击法则结构。周围空间出现细微扭曲，地面裂开几道口子，岩石悬浮半空，重力紊乱。
孙悟空被震退三步，金箍棒脱手飞出，插进身后岩壁。他抬手接住回旋的棒子，掌心发麻。
“打不进去。”他说，“它不是被动防御，是在反击。”
阿瑞斯靠在墙边喘气，左臂黑晶裂纹又扩了一圈，雾气从关节处渗出。他右手机械臂冒烟，扫描功能失灵。
“这东西……有意识。”他咬牙，“它知道我们在攻击它。”
“不是意识。”孙悟空盯着那颗跳动的种子，“是本能。就像虫子遇到火会逃，它也在自我保护。”
“那怎么办？”阿瑞斯抹掉额头汗水，“总不能让它一直标记我们。”
“换个方式。”孙悟空把金箍棒拄在地上，闭上双眼，第三只眼持续运转。他开始回放刚才接触时获取的数据流——频率、波动周期、能量回路路径。
七秒一次峰值，和核心膜搏动同步。
但有个细节不对。
“每次攻击后，它的峰值提前了03秒。”孙悟空睁眼，“它在调整节奏。”
阿瑞斯听懂了：“你是说，它怕我们？”
“怕谈不上。”孙悟空摇头，“但它需要维持某种秩序。一旦被打乱，就得花时间重建。”
阿瑞斯咧嘴一笑：“那就别让它重建。”
他再次举起悖论之枪，这次没有瞄准立柱，而是对准天花板一处断裂的供能管线。那里还挂着半截导管，正滴落着暗色液体。
“你干扰它一次，我破坏它的环境。”他说，“让它顾不过来。”
孙悟空点头。
两人同时行动。
金箍棒再次化作探针，这次不再强攻，而是以极低频率轻轻触碰护盾外层，像是敲击钟面的木槌。一下，两下，三次轻震后，护盾果然产生波动，开始局部重构。
就在这瞬间，阿瑞斯扣动枪机，时间锚点锁定天花板管线。枪尖划过空气，带出一道残影。下一刻，管线断裂，大量暗色液体倾泻而下，洒在立柱周围的机械接口上。
滋——
液体腐蚀金属的声音响起，火花四溅。那些原本稳定传输能量的接口开始短路，信号灯疯狂闪烁。
主炮平台上的紫黑色光球剧烈晃动，倒置的眼睛符号扭曲变形。整个战场的机械单位集体一顿，炮口充能中断。
“有效！”阿瑞斯低吼。
可还没等他们松口气，立柱顶端的混沌种子突然加速跳动，频率从七秒缩短到五秒。那层护盾不仅恢复，反而变得更厚，表面浮现出新的纹路，像是某种加密锁链。
“它进化了。”孙悟空沉声。
阿瑞斯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它在学习。”孙悟空握紧金箍棒，“我们每一次攻击的方式、时机、强度，它都在记录。下一次再试同样的方法，没用。”
阿瑞斯冷笑：“所以它是个学生？一边挨打一边写笔记？”
“比那更糟。”孙悟空抬头看向高空旋转的光球，“它是终端。所有数据，都会传回去。”
“传给谁？”
“不知道。”孙悟空摇头，“但肯定不止它一个。这种级别的系统，不可能单点运行。”
阿瑞斯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有意思。我们以为在拆炸弹，其实是在参加考试。”
“而且考官藏在幕后。”孙悟空补充。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战斗不能再拖。每多一秒，他们的行动模式就被多记录一分。等到对方完全掌握规律，他们就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必须一次性切断。”孙悟空说。
“怎么切？”
“找到它的源代码。”孙悟空抬起第三只眼，死死盯着那颗跳动的种子，“所有生命体都有启动指令。只要找到那个最初的命令，就能让它停机。”
阿瑞斯皱眉：“你怎么找？”
“用它自己的反应。”孙悟空蹲下身，将金箍棒插入地面裂缝，引动地底残余星核能量，“它怕乱。那就让它更乱。”
他开始操控能量流，模拟不同频率的冲击波，有的快，有的慢，有的强，有的弱。每一次冲击都像是一次试探，观察混沌种子如何应对。
前五次，种子只是被动防御。
第六次，当冲击波频率接近其心跳节奏时，护盾出现了延迟反应。
第七次，孙悟空故意在节奏即将完成时突然中断信号。种子跳动了一下，像是卡顿的机器，硬生生多跳了一次。
“有了。”他低声说。
“什么？”
“它依赖节律。”孙悟空站起身，“七秒一次，不是随意定的。那是它的启动周期。如果在这个周期里制造断点，它会自动重启。”
阿瑞斯明白了：“你是说，在它‘开机’的时候动手？”
“对。”孙悟空握紧金箍棒，“等它重启那一瞬，护盾会消失01秒。那时候，我能直接打进核心。”
“你有多少把握？”
“六成。”孙悟空说，“剩下四成，看你能不能帮我挡住干扰。”
阿瑞斯活动肩膀，右手机械臂重新校准，虽然还在冒烟，但至少还能动。
“只要你不拖太久。”他说，“我撑不了第三次爆发。”
“不会。”孙悟空走向战场中央，“准备好了喊我。”
阿瑞斯点头，退回高塔门口，枪尖对准立柱。
孙悟空闭上双眼，第三只眼全开，开始计算下一个周期的到来。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主炮平台上的光球缓缓转动，倒置的眼睛符号安静搏动。
六点八秒。
六点九秒。
七秒整——
孙悟空猛然睁眼，大喝一声：“就是现在！”
金箍棒化作流光，直刺混沌种子！
阿瑞斯同时开枪，时间锚点封锁周围空间，阻止任何外部信号介入。
棒尖触及护盾的刹那，护盾果然消失。
可就在孙悟空要穿透的瞬间，种子内部突然亮起一道红光。
那不是防御机制。
是警报。
整个高塔剧烈震动，墙体崩裂，地面塌陷。远处的机械集群齐刷刷转向这边，炮口全部抬起。
“不好！”阿瑞斯大吼，“它触发了紧急协议！”
孙悟空的棒子卡在种子表面，差最后半寸就能命中核心。
但他动不了了。
因为从那颗种子内部，缓缓伸出了一根触须状结构，缠上了他的棒子。
冰冷，滑腻，带着无法挣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