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除夕守的炉与线
除夕的太阳落得早，刚过酉时，街区的灯就一盏盏亮了起来，红春联在灯笼光里泛着暖光，空气里飘着饺子香、鞭炮味，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黏稠——那是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守岁的事早就定了，暖心屋的煤炉烧得比往常更旺，炉膛里的煤块红得像小太阳，等着街坊们来凑个热闹。
李大爷揣着包瓜子，怀里还抱着个旧收音机，里面正放着春晚的序曲。“守岁就得围炉坐，”他把瓜子倒在竹盘里，又摆上花生、糖果，“嗑着瓜子，聊着这一年的事，从庄稼收成说到孩子学业，不知不觉就到零点了。我年轻时，守岁要熬到天亮，听着第一声鸡叫才睡，说这样来年精神足。”他还备了挂小鞭炮，说“零点一到就放，驱驱邪，迎迎福”。
小王则搬来台笔记本电脑，连了网，屏幕上正调试着视频界面。“搞个‘线上守岁派对’，”他把外地亲戚的视频窗口一个个打开，“刘爷爷的儿子在广州，张奶奶的闺女在上海，都能连上线，一起倒数。再玩个‘你画我猜’的游戏，线上线下一起玩，热闹不分远近。”他还在电脑旁放了串电子鞭炮，说“怕吵着老人，这个响起来也有气氛”。
“对着电脑守岁？那叫啥守岁？”李大爷往炉里添了块煤，火星溅起来又落下，“看不见摸不着的，哪有围炉说话实在？鞭炮就得真放，那响脆劲儿，听着才叫过年。电子的再响，也没那股冲劲。”小王笑着把耳机递给李大爷：“您戴上听听，我 （表亲）在国外，说想听听您的声音呢。”李大爷犹豫着戴上，听见耳机里传来“李大爷新年好”的声音，愣了愣，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张阿姨端着盘刚煮好的饺子进来，白胖的饺子冒着热气，里面包了硬币。“先吃几个饺子垫垫，”她把盘子放在桌上，“炉边守着热乎，线上连着心，不冲突。李大爷您跟老伙计们聊着，小王你招呼线上的亲戚，我来煮饺子、分糖果，谁累了就歇会儿，谁想玩就凑凑，自在。”
林默觉得这安排熨帖，他帮着李大爷把小鞭炮挂在门口，又帮小王把视频窗口调大，确保线上的亲戚能看清屋里的热闹。“守岁嘛，守的就是个念想，”他笑着说，“炉边烤的是当下的暖，线上连的是远方的念，都是心在一起。”
守岁的夜，像杯温在炉上的酒，慢慢熬出了味。炉边围着老人们，李大爷说着今年共享菜园的收成，刘爷爷插话说“那萝卜甜得赛梨”，张奶奶数着孙子得了几张奖状，声音里带着颤巍巍的骄傲；孩子们围着糖果盘，你抢一颗奶糖，我抓一把瓜子，跑累了就靠在老人膝头，听他们说“以前过年只有块糖”。
电脑屏幕那边也热闹，广州的亲戚举着桌上的盆菜给大家看，上海的表姐展示着孩子画的年画，国外的留学生对着镜头唱《恭喜恭喜》，虽然隔着时差，声音里的欢喜却传得真切。小王当起了“传声筒”，“李大爷问您那边天气热不热”“张奶奶说想看看小外甥女的新裙子”，线上线下的话像流水似的，汇在了一起。
快到零点时，大家都安静下来，盯着墙上的挂钟。李大爷摸出打火机，攥着鞭炮引线；小王打开电子鞭炮的开关，把电脑镜头对准挂钟。秒针“滴答”走着，离零点越来越近——
“三、二、一！”
“嘭！啪！”门口的小鞭炮炸响了，脆生生的；电子鞭炮也“噼里啪啦”响起来，屏幕那边的亲戚们喊着“新年快乐”，屋里的人笑着回应，李大爷的烟袋锅掉在地上，他也没捡，只是咧着嘴笑，眼角的皱纹里都是光。
张阿姨把包着硬币的饺子分给大家，谁吃到了，就会引来一阵欢呼。李大爷咬到硬币时，假牙硌了一下，他举着硬币对屏幕那边说“我吃到了！来年准顺！”，那边的人笑着鼓掌。
后半夜，孩子们趴在桌上睡着了，老人们的话也慢了下来，只是守着炉边的暖，听着屏幕里偶尔传来的笑声。李大爷把自己的棉袄盖在孩子身上，对小王说“你这线上守岁，还行”，小王赶紧给老人添了杯热茶：“明年咱再弄个大的，让更多亲戚进来。”
林默看着炉边的暖光、屏幕上的笑脸，突然觉得这守岁的炉与线，本就是一回事——炉边的絮语里藏着“在一起”的踏实，线上的牵挂里裹着“不分离”的温情。就像这新旧交替的夜，既要守着老辈传下的仪式，也要牵着远方亲人的手，这样跨过零点的每一步，才都踩着暖，连着心，把旧年的甜带到新年，把远方的念拉到眼前。
下集预告
新年的第一天，阳光格外好，街区的积雪在阳光下闪着光。按老规矩，大年初一要拜年，说吉祥话。老人们想“挨家挨户走一走，磕个头，问声好，手里拎点糖果，热热闹闹”；年轻人则想“搞个‘云拜年’接力，在街区群里发祝福视频， 出想问候的人，再抢个拜年红包，说‘省腿又热闹’”。其实啊，拜年拜的不只是年，是心里的记挂，不管是上门走还是线上聊，只要那份心意到了，就是最好的新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