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三界之上,眇眇大罗,上无色根,云层蛾峨。
大冶、太乙、大罗
若拿道书上常言的“神通自在,永保长存”这八字来形容大罗之妙,已是好似是以管窥天、以蠡测海般,虽然穷竭言辞,亦难形容其万一。
上御诸天气,总为万仙君,巍巍至道宗,落落大范门!
即便是在胥都这等堂堂阳世大天内,似也只有玉宸、赤明、先天魔宗三家的开派祖师是为混元无极大罗金仙,再也寻不出多的来。
此境之罕有,便放眼道廷极鼎盛时候,也绝会不多见,如身为堂堂雷部五老之首的玉宸祖师大显仙人,这位也是到得后期,才奋力一举冲破关障,叫众仙来贺,万神齐拜。
而在八派六宗内,这三家之所以超然,在大事之上是占据执牛耳者的地位,也正是因各家开派祖师境界缘故。
不过同金丹、元神境界的修持各有不同障关,各有小境的分划一般。
在大罗之境中,同样如此,也是有着小境的分划,高下之别清淅可见。
据陶伯山方才度来的那道符讯中,陈珩也是知晓。
这大罗之至极者,则又被天地诸真敬奉为“道主”!
而于众天宇宙之内,共有四十九条先天大道,那也便是有四十九尊无上道主,是为执道之领袖,三界之圣主,亘古而不移!
制御万道,最高最尊,莫可估量,玄虚难测!
自四十九条先天大道内衍化出三千后天大道,而三千后天大道又流布出天地物象、十方群生种种,以成恒沙诸世界之形。
可以说四十九条先天大道,才为众天宇宙的真正根基所在,是天地之根纽,万度之纲柄矣!那能够真正宰御一条先天大道的“道主”
此辈之神通伟力,自然已是难以去想象了,便是再如何夸张,也并不为过!
而据陶伯山接下来的言语,四十九条先天大道,每一条并非独立存在,而是似云月相依、山水交映一般,既有交织之趣,但又清淅分明。
如陈珩那《太始元真》中所涉及的先天太始
先天太始中的那“莽莽溟漾”,在先天太极、先天太易、先天阴阳等等中,同样亦可得见,但先天太始的那“有形之质”,却是先天太始的独有。
而似先天阴阳与先天五行,那便更不必多提,这两者更是遵循此理。
即便是看似最为泾渭分明的先天寂灭与先天永恒,若是真个深究起来,这两条先天大道内里其中也有一丝联系。
四十九条先天大道,绝未有全然相反对立之存在,而似是人身的诸多经络、血脉一般,有相通之处,却又相分离,共成一体。
那修士之学道,即便只是一个初入门户的炼悉小修,只领略了些凡俗技法或下乘道术。
其实在冥冥之中,他已是同先后天大道有了细微牵扯,只是“道禁”缘故,尚还茫然不知罢不过道主这等大罗至境,便是陶伯山因种种缘故,也难言说什么。
只知是自前古诸圣开天至今,四十九尊无上道主之位,并不是恒常不变,而是换过了数番,一些大道根源甚至陆续迎来了数任新主。
而那位空空道人和法圣天主人夏稷。
这些巨擘分明已是臻至混沌无极大罗境界,是大道之执棋者,却还要在众天宇宙搅弄风云,惹来众多敌视。
也是因他们欲在大罗境界上更进一步,使得道果更上一层!
混元无极大罗已是莫可言说了。
那位在大罗之至极的道主,却又是
其实不仅是空空道人与夏稷,凡是位在大罗却未成道主的巨擘,皆是对那至上境界有所执念。如玉宸、赤明和先天魔宗三家的开派祖师,这三位之所以一直避世不出,除了将养伤势之外,也是在打磨功果,希冀一路更上,直至是窥望到那道主至境的神妙。
而据陶伯山的言语,自前古崩灭之后,那隐隐被无数仙佛尊为众天宇宙第一的劫仙老祖。
这一位,便正是先天劫运的道主,统摄掌管着诸世界劫运的生灭起落!
但除此之外,劫仙老祖似还另有隐秘。
也或正因为那类隐秘,劫仙老祖自道廷崩灭后才鲜有显圣之举,连门下的弟子们亦难求见这位的尊面。若不是这位当初为了解法圣天之围,难得现身斩了祟郁魔神一剑,叫寰宇亦为之震凛。
只怕不少人都要以为这是同前古诸圣和二十四帝那般,莫名便消失无踪,不知是去往何处了此时在说完一番话后,见陈珩一时无言,还在消化其中讯息。
陶伯山点一点头,也并不开口催促什么,只自顾自端起茶盏,慢悠悠了一口。
直过得半响,见陈珩拱了拱手,陶伯山才放下茶盏,见场间气氛过于肃穆沉重,他也是说了句玩笑话打趣:
“而合道之上,虽说境界分明,但有一事,陈真人却需小心。”
“还请陶前辈赐教。”转过神来的陈珩闻言也是一笑。
“这世间修行,因着高下等弟不同,其中称呼自然也是各异,不过以众天之广大,自然也是难免有例外陶伯山言道:
“如那位曾是担任过盘顼帝师之职的祖鄞公,这位便只许旁人称他为“祖鄞大真人’,而光启朝时的冥部玺首,他在外流传最广的尊号却又偏是“通幽尊者’,至于天魔道的更是不讲究一些。
那曾被我派威灵祖师以剑道真意“世根移’斗败,至今还有几块身躯仍在封镇当中的申芒魔神,这位是魔神。
但率先反天,举众将太子长明逼入幽冥深处,连清净佛主等释道高人都连真正灭去他的道果,号称是“魔中圣哲’的祟郁魔神,这位却也是魔神。”
陈珩知晓陶伯山的意思,道了一声受教。
陶伯山手拈长须,悠悠开口继续道:
“而此等事迹老朽算是亲身经历过,说来也是有趣。
昔年我与玄酆洞一位友人去往外宇游历时,途中见一通碑石甚是玄妙,碑上以指力书写蝌蚪文数行,虽字迹漫患难辨,但意蕴却甚玄幽。
当问起周遭生灵此碑来由时,得悉此碑是一个应真君所立,彼时我与那友人修为尚浅,还是因另有缘法才敢去往天外,闻言自然是生起拜见之心,商议一番后,特意备了一份厚礼”
陈珩微微一笑,道:“想来那应真君,并非真君罢。”
陶伯山轻轻一击掌心,摇头:
“其人姓应,名为真君,修为不过是个紫府,至于那碑石也并非他所立,不过是以讹传讹。亏我与那友人事先还商议良久,为到底该备上何礼还争论了一番,待得真正见面,我两人也只是面面相觑罢了!”
以陶伯山之深厚阅历,如今尚在宵明大泽内的上真,能与这位相比拟的,倒还当真是寥寥,种种奇闻轶事,可谓信手拈来。
而在双方都有意结交的景况下,自然是相谈甚欢,气氛甚为融治。
在此期间,陈珩还趁机向陶伯山请教了一些胥都和玉宸之事。
这位只略一沉吟,便也不忌讳什么,一一道来,叫陈珩也是又知晓了一些内情。
如陶伯山提及曾经的胥都天尊谢公宰,也便是那十二世族的源头人物
这位之坐化,除了是与道廷旧年恩怨相关外,背后似还有一方大势力在暗中推波助澜,着实是诸般缘由相加,才有如今之局面。
若是谢公宰未死的话。
以这位之性情,恐怕一些事,都会变上一变…
不过当陈珩言及成仙之法时,听得是这等正事,陶伯山神情亦微微一肃,收敛了几分笑意。“此事想来通烜祖师也是同陈真人言说了,在玄中经篆上,亦是有所记载,但老朽还是要再赘言一句。陶伯山目视陈珩,沉声开口:
“虽说大道茫茫,此时言之还着实太早了。
但天仙正果,这着实是成仙之至法,妙道无边!”
这世间法分三乘,为小成、中成、大成之不同也。
而成仙之法亦划有三等一
为尸解仙、地仙、天仙之分别!
在正统仙道之中,尸解仙又有“冥仙”、“鬼仙”之称,是本真之炼蜕,假形之代真,神化轻举,一得永得,为阴中之大超脱者!
至于地仙,正性无伪,神元俱妙,已是三等成仙法的中等成就。
上开仙乡,下塞死户,神关焕焕无极,可使日月同新!
唯有天仙
似正道明开,自在无碍种种玄妙,不过是其万一罢了。
若是以天仙功果来登临大治,那即便是在大治境界中,彼辈也绝然是在至强的那一列,天然地位不同!而天仙的强绝无极,不仅是体现在法力神通之上。
这等人物若无例外的话,已注定是要突破大治境界存在的重重关障,证得先后天大道在身,稳稳摘上一个太乙道果!
成为自大罗之下,那可真正把持天地的众天巨擘!
正是因有如此大好前景,这世间的求仙之士们,才会对一个天仙功果百般追求,魂牵梦绕。不说通烜便是舍了原本,不惜为了一个天仙而重修一世。
而先天魔宗的玄冥五显道君分明早有登仙之望,却也一直在借秘法压住道行,缘由也正是想搏一搏天仙。
至于陈玉枢…
“天仙之后,便大抵是太乙在握了你种种施为,诸般念头,倒是想得极是美妙。”
陈珩眸光微微一动:
“只是怎可容你真正成道!”
在不动声色将心底将念头压下后,陈珩也是点头谢过,接着又同陶伯山请教了一些修行关窍,尤其是他如今所在的元神修行。
以陶伯山之尊,指点陈珩道行,那可谓是绰绰有馀了。
尤其这位在担任上任道录殿之前,还曾肩挑过白商下院里的经师一职,那对于该当如何教授修行,这可谓是陶伯山的老本行了。
而随着讲道逐渐深入,陶伯山目中的欣赏之色也是愈浓。
他平生也是见识过不少仙道俊彦,但似陈珩这般一点即透,还能抛出自家见地,并非只会遵照道书死例的人物,却是屈指可数。
到得这时,陶伯山已是难免生起惜才之心了。
若非陈珩是门中祖师的弟子,他还真欲花费大代价来请个人情,叫这位转入自己门下
而过得半响,在陈珩嵇首称谢后,陶伯山摆摆手,略一沉吟,也是言道:
“我如今虽是一志潜修,少有过问世事,但对于宗内最近之事,也多少是有些耳闻,那尤其是王如意回宗放出的风声。”
他看陈珩一眼,道:
“想来陈真人如今也欲尽快增进道行,但最有助于元神境界的大洞精玉,宗内其实并无太多。”在玉宸九殿中的丹符殿中,自是有崇元丹、玉堂散、天河真丹等等元神外药。
以陈珩的真传身份,便是不以道功去兑换,丹符殿每月也会给他送来足够份额。
但这些外药或对于其他元神真人来说是珍贵无比,能加速修行。
而陈珩已然道性无暇,服下这些,用处却是甚微,事后还需运功化去丹毒,也多少是桩麻烦。但大洞精玉则不同
“如今诸宇间暗流渐涌,似是大劫将起之状,便是自前古煊赫至今的大势力,也需拉拢友盟了,而八派六宗同正虚之间似已是谈得差不多,想来再过上不久,正虚处便会正式遣使前来。”
陶伯山自座上起身,对陈珩言道:
“届时,想来大洞精玉便好商量了!”
陈珩眸光一动,而见陶伯山眼下有告辞之意,他也是立时起身相送。
直至出了殿外数十步,见陶伯山在点头过后,身形忽化作一阵清风,自原地眨眼不见,陈珩在原地停了数息,这才忽腾身入云,挥开禁制,落到玉蟠峰的静室之中。
他在静室中的蒲团上盘坐下来,将心绪细细收拾一番,今日之所闻所得,着实叫他念头不免起伏。过得片刻,在心神持定后。
陈珩微微呼出口气,只肩头一动,便有一层朦胧金光罩住了身周,莹莹澈澈。
龙虎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