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姜铄赴宴回来，一身酒气的被庆文搀扶下轿子。
姜知许闻讯而来，帮着扶他回屋。
“庆文，去厨房端一碗解酒汤来，再打点温水给父亲擦脸。”
“奴才这就去。”
庆文转身出去的时候，听到姜铄问姜知许：“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姜知许道：“父亲不是说帐目对好了，拿来给你过目吗？”
再多的话他走远了就听不到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正碰上姜知许离开。
他走进屋，就见姜铄满脸喜色的坐在那，眼角都挤出了细纹。
庆文不着痕迹的打探：
“老爷这么高兴，想来是大小姐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和您认错了？”
姜铄心情愉悦的唔了一声，端起解酒汤一饮而尽。
“明天把西仓库打扫出来，将钥匙交给知许。”
“是。”
庆文放心了，原来大小姐主动来交赔偿，怪不得老爷高兴。
第二天下午，方氏上香回来了，和方瑞成关起门说话。
方瑞成道：“上午枕霞阁一箱箱的东西抬出来，锁进了西仓库里，整个枕霞阁想必都搬空了。”
方氏惊讶：“这么快？”
方瑞成：“庆文说姜知许为了哄姑父高兴，主动送去的。”
方氏有些怀疑的说：“她竟然舍得，不象她的性子。”
方瑞成嗤道：“她不舍得又如何，反正财物是赔进去了，钥匙也被姑父拿走了。”
方氏一想也是，管姜知许是怎么想的，目的达成了就行了。
“我不在家这三天，你姐姐还好吗？”
方瑞成脸色黯然下来：“不太好。
那柴房里又暗又潮，姑父还不准任何人与她说话。姐姐是爱热闹的性子，我真怕她憋出病。”
方氏眼睛立刻就蓄满了眼泪，心口又开始抽疼。
“快了，很快就能救黛儿出来了。”
方瑞成一喜：“姑母的意思是……可会不会有些冒险？姜知许吃了这么大亏，最近肯定会盯着我们。”
方氏胸有成竹：“放心，我自有办法。”
翌日，方氏端着一碗莲子羹去书房见姜铄。
“这是妾身从庙里带回来的莲子，是供过香火的，最是有益身体。
妾身心知之前做的事情不对，这几日深刻反省过了，还望老爷不要再生妾身的气了。”
姜铄的气本就消散的差不多了，方氏一阵温言软语，很快把他哄的芥蒂全消。
“事情都过去了，就不提了。夫人以后多把心思用在儿女身上，好好打理后宅。”
姜铄有些感慨的说：“夫人这些年也辛苦了，才走了两天，后宅就出乱子，没夫人镇着还真不行。”
方氏笑了笑：“老爷谬赞了，这都是妾身的分内事。
不过话说回来，走水虽然是意外，但妾身却不觉得意外。
知许无法无天惯了，什么事做不出来？好在烧的是自家的房子，没祸害到别家去。”
姜铄神色平常：“下人不小心而已，知许也没料到。”
方氏顿了顿，道：“老爷说的也是。
听说知许已经将赔偿都锁进了西仓库，钥匙交给老爷了？”
姜铄没接话，道：“这莲子羹确实不错，好喝。”
“老爷喜欢就好。”方氏笑容勉强，姜铄这是想霸占钥匙不给她。
“有件事要请示老爷，妾身和柳员外郎家的夫人商量好了，要继续在城外布施三五日。
当时妾身不知府中遭灾，现在手里连一文钱都没有，可如何是好？”
姜铄眉头一皱。
方氏：“要不妾身找个借口推脱了吧。”
姜铄道：“不行，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你去帐房支三百两银子，不够了再说。”
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尤其是在同僚面前。两家夫人约定好做善事，他可没脸毁约。
才三百两！
方氏心里暗骂，却只能忍了。
“那好，妾身代那些灾民谢谢老爷。”
方氏心里憋着火气，不想再停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下午，方嬷嬷从外面买了几车粮食回来，第二天早上再运出府。
路上遇到了姜知许和白鹭。
“哎呦，这大冷的天，大小姐怎么在这里？”
方嬷嬷夸张的招呼着，“奴婢奉夫人之命去城外赈济灾民，难道大小姐也想尽一份力？”
方嬷嬷说着，装模作样的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瞧奴婢这记性，大小姐的家底都赔光了，现在恐怕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白鹭看她那贱兮兮的样子，真想给她几个嘴巴子。
“早上风大，方嬷嬷还是少张嘴，免得嘴里的臭味飘出来，迎风臭十里。”
“你！”方嬷嬷想破口大骂，又顾忌白鹭的身份和武力值，把嘴里的脏话咽了回去。
“大小姐若是没事还请让开，奴婢要办的事眈误不得，灾民们还等着吃饭呢。”
姜知许淡淡道：
“听说最近有人以劣充好，把霉变的粮食给灾民吃，死了几个人。方嬷嬷购买粮食的时候可要注意一些。”
方嬷嬷道：“大小姐放心，奴婢可不会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买的都是能吃的。
来，把箩筐都打开给大小姐看看。”
仆人们掀开盖布，露出篓子里的碎麦和豆渣，一股潮湿的味道飘了出来。
白鹭走近了，挨个用剑柄往里面挖了挖，更多的潮味飘出来。
确实是能吃的，方嬷嬷这是极限挑选，离变质只差一点点。
“明天不准买这种，天太冷，灾民身体受不住。”姜知许道。
“大小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哪来的银子给他们吃好的。一群贱民而已，有的吃就不错了。”
“行，我明天问问父亲，是不是银子没给够。”
方嬷嬷表情一滞，不情不愿道：
“奴婢听大小姐的就是了，现在奴婢可以走了吧？”
“方嬷嬷自便。”
方嬷嬷走出姜知许的视线后，露出了不屑的笑。
夫人猜的果然没错，大小姐疑心重，肯定会来检查。
刚才一无所获，姜知许心里估计要气坏了。
第二日，方嬷嬷又遇到了姜知许。
白鹭和昨天一样仔细检查了一番。
方嬷嬷不满道：“奴婢都答应了不会买发潮的粮食，大小姐还翻来翻去的查。如果实在放心不下，奴婢干脆去禀告老爷，不去赈灾了。”
姜知许道：“你可以走了。”
第三日，姜知许没有出现，只有白鹭过来随便看了看。
方嬷嬷晚上回去告诉方氏，方氏露出笑容：
“明天她们应该就不会去了，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再等等看。”
果然如方氏所料，第四天连白鹭都没出现。
当晚，方嬷嬷提着一篮子酒菜，来到关押方黛儿的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