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许来到东院,正好在院门口遇到姜铄。
他穿着官服,显然刚从衙门回来,还没来得及更衣,就赶过来了。
“父亲。”姜知许喊了声。
姜铄没搭理她,疾步走进房间,焦急的问:
“怎么回事?修远怎么会突然昏迷?”
方氏满脸憔瘁,红着眼道:
“老爷可算回来了,老爷一定要救救修远,他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
姜铄急道:“修远到底怎么了?”
小厮双合说:“大少爷昨天就有些不适,奴才让请大夫,大少爷不让,说是宿醉造成的,过一天就好了。
今晨大少爷迟迟没起床,奴才以为他怕冷贪睡,到了晌午还不见大少爷起,叫了也不应声,奴才才察觉到不对。
奴才闯进屋里一看,大少爷昏睡在床上,怎么都叫不醒,可也看不出什么原因。”
姜铄走到床边,摸了摸姜修远的额头。
不烫,呼吸也正常。
他试着唤了几声,姜修远都没有反应。
“请大夫了没有?”
“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这雪天路滑,恐怕还得有一会儿。”
姜知许在门口听他们说完,才走进去:
“父亲,让我给大哥看看吧。”
姜铄一拍额头:“为父真是急糊涂了,快过来,快看看你大哥怎么了?”
姜知许搭上姜修远的脉搏,须臾,又换了一只手柄脉。
姜铄见状紧张的问:“如何?”
姜知许收回手,道:“大哥脉象平稳,除了身体底子有点虚,并没有什么病症。”
“没有病症?”姜铄皱眉,“没病他怎么不醒?”
姜知许看着大哥安稳的睡颜,淡淡道:
“或许是睡的太沉了吧。”
“荒谬!”姜铄呵斥,“叫都叫不醒,你跟我说他睡的太沉了?”
方黛儿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哽咽道:
“表哥都这样了,表姐就不要和大家开玩笑了。姑父姑母都很担心,不是说笑的时候。”
姜铄见方黛儿满脸担忧,眼睛都哭肿了。反观姜知许却是面色平静,不见一点忧色。
“你是修远的亲妹妹,竟还不如黛儿关心他!”姜铄不满道。
方黛儿柔声劝道:
“姑父别生气,表姐回来不久,对大哥感情不深是正常的,时间长了可能就好了。”
方瑞成在旁边阴阳怪气:
“表哥喝闷酒就是因为她,这场病八成就是她害的,她心里不幸灾乐祸就不错了,哪能指望她关心?”
姜铄沉下脸。
家宴那晚知许咄咄逼人,修远负气而走,这场病说不定真是被她逼出来的。
“你给我滚出去,别杵在这里碍眼!”姜铄骂道,“修远醒了看到你,又得被你气晕过去!”
方黛儿和方瑞成对视一眼,眼底都露出畅快的笑意。
昨晚姜知许到处送礼,却把他们撇开。哼!有什么可眩耀的,现在还不是要被姑父臭骂,看她还怎么得意。
姜知许冷笑一声,道:
“他们挑拨几句,父亲就信了。那父亲何不想想,大哥喝的闷酒是哪来的?怕不是刘妈妈送的吧?
表弟那日追着大哥离开,怎么也不劝几句,就看着他喝得酩酊大醉,这时候又哪来的脸说话?”
屋里顿时一静。
几个姓方的都笑不出来了。
姜铄也被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气哪个。
“知许说的没错,这事怎么也怪不到知许身上。”
大夫人从门外走进来,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现在也不是怪谁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唤醒修远。
二弟既然不相信知许的诊断,那就等大夫过来,看大夫怎么说。”
姜铄见到大夫人,火气平静了一些。
“人都哪去了?还不快去催一催!”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小厮请来了城里有名的吴大夫。
吴大夫诊脉过后,又扒开姜修远的眼皮看了看,满头雾水的道:
“姜大人,令郎脉象正常,不象是昏迷的样子啊。”
姜铄震惊:“难道他真是睡着了?可为什么叫不醒?”
叫不醒,那就只能是不想醒。
吴大夫心里嘀咕,话却不能这么说。
“可能是太累了,等他睡饱了,睡饿了,自然就醒了。”
姜铄听着不靠谱,可他再怎么追问,吴大夫也就是这句话。
大夫人道:“知许和吴大夫都这么说,那我们就等等看吧。”
方氏却哭了起来:
“哪有人睡觉睡的这么沉的?就算是真的,那也不正常!修远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姜知许眸底闪过一道幽光,正戏来了!
大夫人眉头拧起:
“休要胡说八道!修远这几天都在家里,你说这种话,传出去让别人怎么想?”
方氏哭的更凶了:
“我也不愿这么想,可这种情况怎么解释?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只想救醒我的儿子。”
方黛儿也跟着哭:
“宁可信其有,表哥的性命重要啊!
我听说中邪的人要及时驱邪,若是耽搁时间长了,即使人救回来了,也可能傻了痴了……”
姜铄本就觉得怪异,被她们一说,心中不由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连滚带爬的来报:
“老爷,不好了!院子里那棵石榴树倒了!”
姜铄心脏重重一跳,唰的一下站起来:
“你说什么?哪颗石榴树倒了?”
小厮吐掉嘴里的雪,抖着嘴唇说:
“就是老爷亲手种的那棵!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就倒了!”
姜铄没站稳,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
那棵石榴树是他从寺庙里请回来的,求的是多子多福。
种上没多久,夫人就顺利给他生下了嫡长子。
现在修远莫名昏睡,石榴树也突然倒了,大凶之兆!大凶之兆啊!
大夫人肃容道:
“先不要惊慌,石榴树不会无缘无故倒掉,我们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姜铄此时心慌的很,下意识的听从大夫人的话。
“好,我们赶紧去看看。”
他们当先走了出去,方氏等人也跟上。
姜知许回头看了眼,姜修远躺在床上纹丝不动,对外面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她淡淡收回视线,裙摆拂过门坎,追上前面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