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两人来到西跨院的静安堂。
白鹭敲了好一会儿门,才有一个婆子过来开门。
婆子看到姜知许,皱眉道:“你是?”
“我是昨天刚回府的大小姐姜知许,大伯母起了吗?我来给大伯母请安。”
婆子道:“大夫人喜静,早就免了晚辈们的请安,大小姐请回吧。”
说完就要关门。
姜知许赶忙按住门板:
“大伯母不愿被打扰,我也不勉强。但我听三叔说过,大伯母有不寐症。这是我调制的药包,有清心宁神之效,烦请转交大伯母。”
婆子不想接,但姜知许一直伸着手。
婆子只好接过去,道:“大小姐慢走。”
姜知许带着白鹭转身离去。
身后响起大门关闭的声音。
白鹭心思通透:“小姐给的那个药包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姜知许笑了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白鹭不再问了。
姜知许道:“走吧,我们去给母亲请安。”
白鹭如临大敌:“可二夫人昨天那个态度,小姐过去肯定会遭罪的。”
“那也得去。”
不去,方氏也不会放过她,还会给她安一个不孝的罪名。
前世没有长公主相救,她被按在水里折磨的半死,还被方氏罚跪在寒风里,最后被扔在竹屋,夜里被老鼠啃咬。
今早虚弱的起不了床。
方氏派人把她绑了,从竹屋一路拖行到正院,指责她不孝、没规矩,竟然不去给母亲请安。
刚想到这,远处就出现两排打着灯笼的人影。
看清为首的人,姜知许眼神一沉。
方嬷嬷,方氏的陪嫁嬷嬷,最忠心的走狗。
方嬷嬷带着一群下人朝这边来,显然是和前世一样的打算。
而且她们这次来的早的多,看来因为昨日的失利,方氏更厌恨她,迫不及待要找她的茬。
双方一打照面,姜知许先声夺人:
“你们是哪里的奴才?这么气势汹汹的想干什么?”
方嬷嬷没料到会在半路遇上姜知许,心想晦气,竟然来晚了。
她眸光一闪,大声道:
“奴婢奉夫人之命来请大小姐。
大小姐晨起不去给夫人请安,居然在园子里闲逛,真是好没规矩。
来啊,把大小姐抓住,绑去给夫人发落!”
白鹭挡在姜知许面前:
“你们敢!小姐正要去给夫人请安,你怎能凭空污蔑小姐?”
方嬷嬷冷哼:
“谁污蔑她了,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大小姐就是在园子里闲逛,被抓个现行,是不是?”
后面一群奴才附和:
“没错,我们都看到了,我们作证。”
白鹭被他们的无耻气到了。
方嬷嬷得意洋洋:
“大小姐,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我是奉夫人之命来的,大小姐若敢忤逆,就是罪加一等!”
姜知许道:“我先去给大伯母请安,何错之有?
难道母亲自以为比大伯母还尊贵?还是说,你们这些刁奴自作主张,打着母亲的幌子挑拨离间!”
方嬷嬷脸色一紧。
大夫人在府里存在感不强,但绝对是最不能冒犯的一位。
纵然是夫人,若是怠慢大夫人,老爷也会发怒。
不过很快,方嬷嬷就冷笑起来:
“你刚回来,摸得清大夫人住在哪吗?还想吓唬我!”
就算姜知许真的去了又怎么样,只要她们不承认,那就是假的。
大夫人不问事,总不可能出来给姜知许作证。
“把她们抓起来!”方嬷嬷喝令。
一群下人冲了上来。
白鹭一脚踹开冲在最前面的家丁,和他们打了起来。
方嬷嬷趁机绕到姜知许身后,伸手就去抓她的领子。
姜知许眼神一冷,反手揪住方嬷嬷的头发,用银钗抵在她脖子上。
“不想死就让他们退下!”
方嬷嬷色厉内荏:
“你放开我!你敢动我一根汗毛,夫人不会饶过你的!”
“那又如何?大不了被打一顿,反正被抓去也是受罚。”
姜知许边说边用力,银钗扎破了方嬷嬷的脖子。
“快退下!退下!”方嬷嬷怕了,“大小姐饶命,奴婢、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大小姐饶命啊!”
就在这时,一声呼喝从不远处传来:
“住手!姜知许,你在干什么?”
姜知许转头看去,姜修远大步流星的朝这边走来。
方嬷嬷见到救星,立刻有了底气:
“大少爷救命,大小姐要杀了奴婢!”
姜修远眉心皱的死紧:
“姜知许,你昨天耍的威风还不够,一大早又欺负下人。有长公主撑腰,你就能在家里无法无天了吗!”
姜知许冷声道:
“你不问问前因后果,就认定是我欺负人?”
姜修远一脸正气:
“你是想说有误会?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想狡辩!”
白鹭急忙道:“大少爷,是这刁奴要把小姐绑起来,小姐不得已才反抗的。”
白鹭飞快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姜修远根本不信。
“一派胡言!方嬷嬷是母亲身边的老人,行事向来规矩,怎么可能冤枉人。
你们主仆行凶在前,被我发现还倒打一耙。姜知许,你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姜修远说着,一把抓住姜知许的手腕,用力一捏。
剧痛之下,姜知许不由自主的松开手。
姜修远夺走她手中银钗,狠狠把姜知许甩开。
姜知许狼狈摔倒,身体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姐!”
白鹭扑过去扶起姜知许。
姜少爷好狠的心,昨日为了表姑娘打小姐一巴掌,今天又为了一个刁奴伤害小姐。
明明小姐才是被欺辱的那个,姜少爷为什么就是不信!
“小姐疼不疼?有没有哪里受伤?”
姜知许摇了摇头,不想说话。
即使早知道姜修远对她毫不留情,她心里仍然堵的很。
她童年的记忆里,对父母的印象很少,最多的就是哥哥的影子。
她做梦的时候,时常会闪过一些画面,哥哥带她玩藤球、扮大马驮着她、趴在床边哄她睡觉……
还有她被卷进流民中的那天,哥哥趴在车窗上,焦急的伸着手,撕心裂肺的喊着妹妹……
十年过去,姜修远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她,忘记了自己有个疼爱的妹妹。
他把所有的疼爱,都转移给了方黛儿,谁让方黛儿不高兴,他就把谁当敌人。
当初那只伸向她,企图抓住她的手,变成了一次次挥向她的巴掌。
还有上辈子临死前踹向她的那一脚,彻底断绝她求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