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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摔门而去(1 / 1)

“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这句话如同魔咒,在叶婧办公室那扇厚重的木门关闭后,依然在汪楠耳边、心底,日夜回荡,啃噬着他残存的自尊,也淬炼着他心中那簇愈发冰冷坚硬的火焰。他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空壳,用仅存的意志力驱动着身体,完成了“盯死‘启明’”这项被叶婧定义为“唯一价值证明”的任务的初期部署——组建了一个由法务、财务和情报分析人员组成的精干小组,建立了对“启明”公开及半公开动态的24小时监控机制,并开始对李明远及其核心团队进行初步的背景和行为模式分析。

他表现得无懈可击。在小组会议上,他冷静、专业、指令清晰,仿佛之前那场充满羞辱的对话从未发生。他完美地扮演着“汪助理”的角色,高效地处理着“启明”发来的每一份修改意见,准备着下一次线上交锋的材料。他甚至将那份关于“新锐材料”异常动向的简报后续跟进,也以“交叉验证”、“补充信息”的名义,定期整理发送给叶婧,尽管从未收到任何回复。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深处某个地方,已经彻底碎裂、冰封。叶婧那番“恩主”宣言,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将他过往所有基于“感激”、“忠诚”、“证明自己”的信念,烧灼得面目全非。他不再试图理解或合理化叶婧的行为,不再为她的压力或孤独感到一丝一毫的同情。在他眼中,叶婧彻底剥去了“导师”、“伯乐”甚至“需要被理解的上位者”这些温情脉脉的面纱,还原为一个纯粹的、冰冷无情的权力符号,一个将他视为完全“所有物”和“可消耗工具”的控制者。

而他,汪楠,也不再是那个渴望被认可、在恩情与自我间挣扎的年轻人。他是“棋子”,一枚知道了自己处境、并且决心不再仅仅满足于被摆放的“棋子”。叶婧给予的“一切”(平台、资源、物质),他现在视为“报酬”和“枷锁”,是他用“忠诚”、“效率”和“自由意志”交换来的,一场并不公平的交易。而他暗中积累的那些东西(“方舟”资本、阿杰、刘文瀚的把柄、以及日益清晰的“棋手”意识),才是他真正拥有的、属于“汪楠”的、可以用来对抗或逃离这场交易的“资本”。

这种心态的转变,让他在面对叶婧时,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空心化”状态。他执行指令,但不再投入情感;他解决问题,但不再思考“为她分忧”;他出现在她需要的地方,但眼神空洞,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无法穿透的冰墙。

叶婧显然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在接下来一周仅有的几次工作碰面中(主要是关于“启明”谈判策略的最终确认),她看他的目光,从最初的审视、警告,逐渐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甚至是一丝连她自己可能都未意识到的、被漠视后的恼怒。她习惯了汪楠的全神贯注,习惯了他眼中那种混合着敬畏、努力与微妙情感的光芒。而现在,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完美的、却冰冷的执行机器。这比任何形式的反抗或失误,都更让她感到一种失控的、隐隐的不安。

裂痕,在死寂般的“公事公办”和冰冷对视中,无声地扩大、加深。

那天,汪楠和他的小组经过连日奋战,终于完成了一份关于“启明”最新一轮修改条款的全面分析报告,并拟定了一套包含核心底线、交换筹码和多种情境推演的谈判策略草案。报告认为,“启明”在知识产权归属条款上寸步不让,且新增了要求叶氏提供“所有与智能织物概念相关的、包括已故研究人员早期笔记在内的背景灵感来源说明”的附件,态度极其强硬。小组经过评估,认为“启明”可能已经通过其他渠道(比如“新锐材料”的刘文瀚?或者方佳?)获取了关于叶婧父亲手稿价值的部分信息,此次谈判意在“逼宫”和“确权”。

汪楠带着这份沉甸甸的报告和策略草案,再次敲响了叶婧办公室的门。这一次,门内传来一声压抑的“进”。

推门进去,叶婧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打电话,背对着门口。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是汪楠从未听过的、混合着焦灼、疲惫和一种近乎哀求的软弱?

“杜兰德,我明白风险,但必须拖住!瑞士那边对,我知道他们难缠钱不是问题,只要他们暂时撤诉,或者同意延期什么?他们要求直接接触手稿进行‘非破坏性技术评估’?不可能!绝不可能!是,我知道这很被动再想办法,一定要再想办法!”

她猛地挂断电话,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转过身。看到站在门口的汪楠,她眼中瞬间闪过被打扰的怒意,以及一丝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深重的无力感。但随即,这些情绪都被她惯常的、冰冷的平静面具所覆盖,只是那面具如今布满裂痕,眼底的疲惫和血丝触目惊心。

“什么事?”她的声音沙哑。

“叶总,这是关于‘启明’最新条款的分析和我们的谈判策略草案。”汪楠将厚厚的文件递上,语气平稳无波,“‘启明’在知识产权和背景灵感追溯条款上异常强硬,新增了要求提供包括已故研究人员早期笔记在内的背景说明附件。我们判断,对方可能已从其他渠道获悉部分相关信息,意图明确。草案中我们拟定了三条应对路径,核心是坚决拒绝其接触手稿相关内容的任何可能,同时可在其他次要条款上做出有限让步,以换取对方在此核心问题上的退缩,但预计难度极大。”

叶婧接过文件,却没有立刻翻看,只是盯着封面,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纸张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她沉默了几秒,忽然抬起头,看向汪楠,目光锐利如刀:

“其他渠道?什么其他渠道?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又来了。汪楠心中一片冰冷。她关心的,永远是他是否知情,是否隐瞒,而非报告本身的内容和价值。

“目前没有确凿证据指向具体渠道。”汪楠照实回答,“但结合‘新锐材料’刘文瀚团队的异常动向,以及近期一些针对叶氏的不明压力,不能排除信息泄露或被刺探的可能性。草案中也包含了加强内部信息管控和反制措施的建议。”

“建议?”叶婧冷笑一声,将文件随手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汪楠,你觉得靠这些纸面上的‘建议’,就能挡住‘启明’?就能解决我现在面临的问题?”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已久的怒火和无处宣泄的压力:“我要的是结果!是切实可行、能立刻见效的办法!不是这些四平八稳、面面俱到、却他妈屁用没有的分析报告!你带着一群人忙了一周,就给我看这个?这就是你所谓的‘价值’?!”

侮辱性的言辞,毫不掩饰的贬低。汪楠感到一股热血冲上头顶,但他死死压住,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握成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叶总,谈判策略的制定,需要基于对双方实力、意图和底线的客观评估。”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仔细听,能察觉出一丝极力压抑的颤抖,“‘启明’是专业的资本方,准备充分,且有备而来。我们目前处于守势,贸然硬碰或轻易让步,都可能造成更大损失。这份草案,是综合各方因素后,我们认为在当前局面下,最有可能争取到相对有利结果的方案。”

“守势?相对有利?”叶婧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她绕过办公桌,一步步逼近汪楠,眼中燃烧着骇人的火焰,“汪楠,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在给你发薪水?是谁在顶着天大的压力,处理那些你根本想象不到的麻烦?!你现在跟我说‘守势’?跟我说‘相对有利’?!我要的是赢!是彻底打退‘启明’!是守住我父亲的东西!不是跟你在这儿讨论什么狗屁‘谈判策略’!”

她的气息喷在汪楠脸上,带着浓重的咖啡和烟味,以及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感:“我告诉你,汪楠,如果这次跟‘启明’的谈判出了任何岔子,如果我父亲的手稿因为你的无能或懈怠,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风险,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不是觉得自己很有本事吗?不是有自己的‘渠道’吗?那你就去用啊!去把‘启明’给我摆平!去把刘文瀚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揪出来!去把方佳把那些躲在暗处觊觎的臭虫,都给我碾死!做不到,就给我闭嘴,老老实实当你的传声筒,别在这里给我摆出一副专家面孔,说些没用的废话!”

最后这几句,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她提到了刘文瀚,提到了方佳,提到了“暗处的臭虫”,显然,她所承受的压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新锐材料”和“启明”谈判本身,父亲手稿引发的危机正在全面爆发,而她,这个一向以冷静强大示人的女王,已经濒临情绪失控的边缘。

但汪楠此刻,心中没有丝毫同情,只有一片冰冷的、近乎麻木的愤怒。他看着她因暴怒而扭曲的、苍白憔悴的脸,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将他视为替罪羊和出气筒的恶意,耳边再次清晰地回响起那句“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原来,这就是“恩主”的真面目。顺我者昌,逆我者——不,即便顺我,只要不能立刻解决我的麻烦,不能达到我的期望,也照样是废物,是随时可以丢弃、可以辱骂的“工具”。

一股混合着长久压抑的屈辱、被彻底否定的愤怒、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清醒的洪流,终于冲垮了他理智的最后堤坝。

他抬起头,第一次,毫无畏惧地、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讥诮,直视着叶婧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响起在死寂的办公室里:

“叶总,如果您觉得我的工作一无是处,我的分析全是废话,我这个人毫无价值。那么,您可以随时换人。‘启明’的谈判,刘文瀚的事情,方小姐的动向,甚至您父亲手稿的麻烦,您大可以找更‘有用’、更‘听话’、更符合您‘期望’的人去处理。”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僵硬、却充满讽刺意味的弧度:

“毕竟,正如您所说,我的一切都是您给的。您既然能给,自然也能随时收回。包括这个让您如此不满意的‘汪助理’职位。”

说完,他不再看叶婧瞬间凝固、继而变得更加骇人的表情,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汪楠!你给我站住!”叶婧在他身后厉声喝道,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

汪楠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的手握住冰凉的门把手,用力一拉——

“砰!!!”

厚重的红木门,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摔在门框上!那声巨响,如同惊雷,在顶层空旷的走廊里轰然炸开,震得墙壁似乎都在微微颤抖,也彻底斩断了他与门内那个世界、那个曾被他视为“一切”给予者的女人之间,最后一丝名为“体面”的脆弱连线。

摔门而去。

他站在走廊刺目的灯光下,背对着那扇紧闭的、仿佛吞噬了所有声音和光线的门,胸膛剧烈起伏,耳边是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他能感觉到,门内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隐约传来什么东西被狠狠扫落在地的碎裂声,以及叶婧压抑的、近乎野兽般的低吼。

他没有回头,一步也没有停留。他迈开步子,沿着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向着电梯的方向走去。步伐最初有些虚浮,但越来越稳,越来越快。

冬日上午惨淡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玻璃幕墙,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孤绝的影子。那影子随着他的前行,不断拉长、变形,最终,消失在电梯门缓缓闭合的缝隙之中。

电梯下行,失重感传来。汪楠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闭上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角,有一滴冰凉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滑落,迅速消失在昂贵的西装布料中,了无痕迹。

摔门而去。不是冲动,是决裂。是他在叶婧那番“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终极羞辱和今日这场毫无理由的迁怒辱骂之后,所能做出的、最直接、也最无力的反抗。他用这种方式,宣告了那场不平等交易的终结,宣告了他不再接受那种被物化、被随意贬斥的“工具”身份。

他知道,这很可能会彻底激怒叶婧,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但他不在乎了。或者说,他累了。厌倦了在羞辱中维持体面,在恐惧中假装忠诚,在绝望中谋划那微不足道的“独立”。

电梯到达一楼。门开,外面是忙碌而漠然的人群。汪楠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西装,抚平脸上最后一丝情绪的痕迹,然后,迈步走了出去,汇入人流。

阳光有些刺眼,寒风凛冽。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回那个冰冷如样品间的公寓?不,那里也充满了叶婧的印记。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是王助理,是“启明”谈判小组的同事,或许也有叶婧?他没有看,也没有接。他只是走着,仿佛要走到世界的尽头,走到一个再也没有“叶婧”,没有“棋子”,没有“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这句话的地方。

不知不觉,他发现自己又站在了那家隐匿在梧桐树后、没有招牌的爵士乐酒吧门口。现在是上午,酒吧还没营业。但他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伸手,推了推那扇厚重的木门。

门,竟然没锁。里面传来隐约的、收拾东西的声音。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昏暗的光线下,吧台后,那个头发花白的调酒师正在擦拭杯子,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是他,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温和地点了点头。

“这么早?还没营业。”调酒师说。

“我路过。”汪楠干涩地说,声音沙哑。他走到老位置坐下,将脸埋进双手。

调酒师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倒了一杯清水,放在他面前,然后继续擦拭杯子。空气里,只有布巾摩擦玻璃的细微声响,和汪楠压抑的、几乎听不见的沉重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酒吧的门再次被轻轻推开。一阵熟悉的、带着冬日寒气和淡淡沉香的微风吹了进来。

汪楠没有抬头。但他能感觉到,有人走到了他对面,坐下。

然后,一个轻柔的、带着疲惫和一丝复杂情绪的女声,在他头顶响起,不是调酒师。

“汪楠?”

是方佳。

汪楠缓缓抬起头。逆着门口透入的微光,他看到了方佳那张素面朝天、眼下带着与他相似青黑、却依旧美丽动人的脸。她的眼睛有些红肿,似乎也哭过,但此刻,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心疼,以及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深深的懂得。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在这里,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轻轻伸出手,覆在他放在桌上、依旧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的手上。

她的手很凉,但很柔软。

“累了吧?”她低声说,声音轻柔得像叹息,“什么都别想,先休息一会儿。我在这儿。”

没有质问,没有评判,没有“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宣告。只有简单的陪伴,和一句“我在这儿”。

汪楠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这个曾让他心动、让他困惑、也让他警惕的女人,看着她眼中那份真切的关怀和懂得,再想起刚刚办公室里叶婧那张因暴怒和失控而扭曲的脸,那声震耳欲聋的摔门巨响,那句“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的终极羞辱

心中那堵用冰筑成的、名为“理智”和“算计”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没有抽回手,也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她,眼眶一点点变红,然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终于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他将脸重新埋进臂弯,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地颤抖起来。无声的泪水,浸湿了昂贵的西装袖口。

方佳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对面,手依旧轻轻覆在他的手上,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因颤抖而紧绷的脊背。

酒吧里,只有老唱片机沙沙的背景音,和汪楠压抑的、破碎的哭泣声。

摔门而去,走向的,是未知的风暴,也是一个可能同样危险,却在此刻显得如此温暖柔软的,港湾。前路依然迷雾重重,但至少在这一刻,在这间昏暗的爵士乐酒吧里,在这只微凉却柔软的手的抚慰下,那个名为“汪楠”的、被彻底击碎的灵魂,得以暂时喘息,舔舐伤口,并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上,第一次,不是出于算计,而是出于一种近乎本能的脆弱与渴望,向着另一份“懂得”与“温柔”,缓缓地、试探性地,靠了过去。

裂痕,已然无法弥合。而新的连接,正在这破碎的缝隙中,悄然滋生。未来是救赎,还是更深的陷阱?无人知晓。但至少此刻,他选择了停下,选择了这片刻的脆弱与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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