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指在平板边缘轻轻划过，屏幕亮起，映出她刚记下的几个名字。她把空水杯交给路过服务生，顺手从托盘拿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放进随身包里。门口那群人已经分散开来，墨绿唐装老者被几位嘉宾围住寒暄，他身后穿黑西装的随从站得笔直，目光扫视全场。
她迈步朝右侧走去，先停在一个中年男人面前。这人刚才和物流公司的负责人聊过几句，袖口别着某智能监控企业的徽章。
“你们做安防系统？”江晚开口。
对方抬头，略显意外，“是，主要针对仓储和运输节点。”
“你们的摄像头响应延迟是多少？”
“正常情况两百毫秒以内。”
“如果接入我们的数据流，能做到实时联动吗？”
那人皱眉，“要看接口协议。”
“我让技术组明天发一份对接方案给你。”江晚说，“你们免费装设备，我们提供数据支持。你敢不敢接？”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敢。但我得先看过你们的数据稳定性。”
“随时调取任意节点记录。”她说，“现在就能试。”
她打开平板，输入编号，三秒后页面跳出完整日志。对方凑近看了几行，点头，“行，我回去就开会讨论。”
江晚让助理记下联系方式，转身走向另一侧。
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女人正和峰源资本的投资经理说话，手里拿着文件夹，上面印着“创微数据”。江晚记得这个名字，那个叫林晓雯的女孩提过的公司。
“你们想参与哪个环节？”江晚问。
女人看向她，有些紧张，“我们……可以做基础录入和现场核对。”
“你们有多少人能上一线？”
“八个人，随时待命。”
江晚看着她，“明天派四个人去北区仓库报到。先跟三天班，没问题就留用。”
“谢谢！”女人声音发颤，“我们一定做好。”
江晚点头，继续往前走。
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站在投影下方，盯着画面里的运输路线图。他是智联科技的项目总监，之前提出免费接入ai质检系统。
“你们的技术落地周期多久？”江晚问。
“最快两周完成部署。”他说，“但需要你们开放部分操作权限。”
“我可以给测试账号。”她说，“上线前必须通过安全验证。”
“合理。”
“另外，”她顿了顿，“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把模型应用到冷链温控？”
“想过，但缺乏真实场景数据。”
“下周有个低温药品运输项目。”江晚说，“你可以派人跟车采集样本。”
男人眼睛一亮，“真的？”
“前提是全程配合我们的流程。”
“没问题！”
她让助理安排对接时间，接着转向另一个方向。
一名国企技术主管独自站在角落，手里拿着纸条。江晚认出他，就是那个重新写了优化建议书的人。
“带方案来了？”
他递上文件，“这是我改过的版本，重点调整了审批节点和数据上报频率。”
江晚快速翻了几页，合上，“明天十点，我办公室见。”
“好。”
她收下文件，走向下一个目标。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靠在柱子边，西装剪裁考究，袖扣闪着光。国控集团下属子公司运营负责人，昨晚承诺提供三个试点城市和五千万预算的那个。
“方案发了吗？”
“中午前一定送到。”他说。
“我要看具体的资源清单。”江晚说，“特别是行政协调这块。”
“都在里面。”
“还有，”她看着他，“你们有没有做过跨区域数据同步的压力测试？”
“做过一次，结果不太理想。”
“我知道问题在哪。”她说，“明天见面细说。”
他点头，“等你指点。”
江晚离开时，看见电商平台的区域总监正在和人说话。她走过去，直接打断。
“你说要试试。”
对方转头，“我已经让团队整理订单池了。”
“什么时候上线？”
“后天早上六点第一批单。”
“出了问题立刻反馈。”
“当然。”
她留下一句，“别想着压我的系统。”
“不敢。”
她转身，迎面撞上一个穿酒红长裙的女人。供应链金融的那位。
“你们的资金支持条件是什么？”江晚问。
“月结账期延长十五天，利率按lpr下浮二十个基点。”她说，“前提是你们的数据真实可查。”
“每天更新。”江晚说，“我可以设专用通道给你。”
“那就这么定了。”
女人伸出手，江晚握住，松开。
她走到大厅边缘，接过助理递来的更新名单。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名字、公司、合作意向、跟进人、时间节点。她用电子笔在几个名字上画圈，又划掉两个标注“待确认”的条目。
“这些人明天都安排初审。”她说。
助理点头记下。
江晚抬头，看见高校研究所副所长正在和行业协会秘书长交谈。她走过去。
“白皮书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副所长看向她，“我们愿意牵头起草。”
“内容要包括实际运行数据。”江晚说，“不能只是理论推演。”
“当然。”
“我可以提供脱敏后的核心指标。”她说，“但发布前必须经我方审核。”
“合理要求。”秘书长说，“我们会按流程走。”
“另外，”江晚说，“申报国家级奖项的事，材料准备到哪一步了？”
“初步材料已经启动。”
“加快进度。”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她继续移动，穿过人群。
私募基金的合伙人还在，手机屏幕上仍是那份估值模型。
“还是不融资？”他问。
“不要钱。”江晚说，“但我需要你们的尽调团队。”
“做什么？”
“帮我分析三家竞争对手的现金流状况。”
他笑出声，“你这是把投资人当情报员用了。”
“你能做就接，不做就算。”
“我做。”他收起手机，“明天就把人派过去。”
江晚让助理记录任务项。
她走到另一侧，发现陈导购不知何时出现在场内，正和张富二代说话。她没理会，径直走向一位沉默寡言的男士。这人一直站在外围，胸前没有挂牌，但手腕上的表很特别，表盘刻着某种工业协会的标志。
“你是制造领域的？”
“重型机械。”他说，“我们厂最近在找数字化管理方案。”
“你们的设备调度现在靠什么？”
“人工排班加excel表格。”
江晚皱眉，“效率太低。”
“我们也知道。”
“我可以给你一套轻量化系统。”她说，“先跑三个月，效果好再谈下一步。”
“免费？”
“试用期不收费。”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你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一直没说话。”江晚说，“真正有需求的人，通常不会抢着表态。”
男人嘴角动了动，“好，我试试。”
她让助理联系技术组准备部署包。
回到主厅中央，江晚停下脚步。周围依旧热闹，但节奏变了。不再是单方面抛出合作请求，而是双向交换信息。有人主动递上资料，有人追问细节，还有人当场打电话协调内部资源。
她拿出平板，在人脉图谱上新增十几个节点，用不同颜色标记优先级。红色六个，黄色八个，绿色一片。
陆子昂发来消息：【你现在已经不是主角，是枢纽了。】
她没回。
抬起头，看见墨绿唐装老者正朝这边走来，身边只剩两个随从。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江晚站定，等他靠近。
老者微微一笑，“年轻人，今晚很热闹。”
“您觉得呢？”
“我很看好这种实打实的交流方式。”他顿了顿，“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你单独聊聊？”
江晚看着他，“明天上午十一点，我办公室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