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男人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把手伸向副驾驶座位。江晚站在窗边，目光落在那辆黑色轿车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她没有动。
几秒后，她转身走回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屏幕还亮着，第四次提交的技术合规书状态仍停留在“待审核”。她点开文件夹“观察对象”，把刚才记下的车牌信息拖进周委员的资料页，又附上一条时间线备注：夜间二十一点三十二分，目标车辆出现在大楼对面，停留超过四十分钟。
她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一段模糊的画面——车内男子正在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被信号干扰过。他说的是：“对方没反应……也没联系外部……看起来在等结果。”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让她多等等，耗着，总会慌。”
江晚睁开眼，嘴角动了动。
他们以为她在等他们批准。
可她根本不是来求批的。
她打开内部协作系统，调出团队今日任务清单。预知能力缓缓展开，像翻一页看不见的日程表。未来二十四小时的节点逐一浮现：上午十点，技术组将上传一份优化模型；下午三点，评审小组会召开闭门会议；晚上八点，有人提议引入第三方检测机构。
这个机构的名字跳出来时，她立刻记下。
她没等会议开始，直接让助理把该机构近三年参与过的五个项目案例调了出来。逐一比对后发现，每个被他们否决的项目，最终都由赵家关联企业接手开发。而所有通过审查的报告，格式高度一致，结论倾向明显。
证据链已经成型。
她不动声色，先让团队以配合审查的名义，主动提交一份更新版合规书，附带现行标准对照表和三位独立专家的背书意见。文件命名简洁清晰，路径归档规范，每一页底部都加了水印编号。
做完这些，她切换账号，用匿名渠道将那份利益关联分析报告发给了行业监督平台和两家财经媒体。附件里只有一份pdf和一段录音剪辑，没有任何额外说明。
事情布置完，她喝了口凉掉的茶，继续盯着系统状态。
现在要做的，是等对方按计划出招。
第二天早上九点，晨会准时开始。
工程师开始汇报数据模型进展。ppt翻到第三页时，江晚忽然抬手打断。
“停一下。”
她盯着屏幕上的电压参数，单位标的是“v”。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这不是我们现在的模板。”她说。
团队成员迅速查证，发现是某位新成员误用了旧版计算文档。那份文档存在共享盘的一个子文件夹里，没有标注版本号，也未设权限保护。
“不是故意的。”那人低声解释。
江晚摇头。“我知道不是。”她站起身，走到投影旁，“但他们会当是故意的。”
她当场下令，所有技术文档统一替换为最新模板，旧文件全部移入封存区，任何人不得再调用。同时要求后续提交材料必须双人核对签名，并上传至加密留痕系统。
“别让低级错误变成别人的刀。”她说完，坐回位置。
没人再说话。
会议结束后，她单独留下技术主管，把预知中看到的那个闭门会议细节告诉了他。
“他们会推一个‘权威机构’进来。”她说，“名字你可能听过，叫中恒检测。别让他们主导测试流程，我们必须掌握采样权。”
主管点头离开。
江晚重新登录系统，查看匿名举报后的反馈动态。监督平台已受理案件编号生成，媒体那边虽无回应，但其中一家官网编辑在线状态显示活跃超过两小时，很可能正在核实内容。
她知道，风已经开始变了。
第三天上午七点，她提前到达办公室。
系统弹出提醒：评审会临时召集，定于上午十点举行，议题为“是否启动第三方介入程序”。
和她预知的一模一样。
她立即安排助理准备应对方案。这次不再被动等待，而是主动出击。她让团队整理出完整的法规依据清单，列出当前审批阶段不允许擅自引入外部机构的三条明文规定，并附上两个类似项目的成功先例。
九点四十分，她亲自拨通评审组负责人的电话。
对方接得很快。
“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她的语气平缓，“如果我们在规定时间内补齐所有材料，且无实质性争议，贵方是否有义务依法推进流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理论上是这样。”他说。
“那就好。”她顿了顿，“我们已经在两小时前提交了全部补充文件，包括您昨天提到的境外资金证明和环评修正案。所有材料均可追溯来源，欢迎随时查验。”
对方又停顿了一下。“我会看的。”
通话结束。
江晚放下手机，打开预知能力，集中精神锁定那名负责人接下来的行为轨迹。
画面浮现：他在办公室翻阅文件，眉头越皱越紧。看到中恒检测与赵家项目的关联记录时，手停住了。晚上七点，他拨通上级电话，提出“应依法依规处理，不宜节外生枝”。
她松了口气。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系统状态更新。
“project silent cut”正式进入终审流程。
页面跳出绿色提示框，写着“材料齐备，符合初审条件，转入综合评估阶段”。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轻快的笑声。有人小声说了句“成了”，另一个人拍了下桌子。
江晚没有笑。
她看着窗外，那辆黑色轿车不见了。
但她知道，这还不是终点。
她打开笔记本，新建一页日志。
标题写的是：【终审阶段行动预案】。
第一条记录是：确保所有现场检测由我方人员主导，拒绝任何形式的突击抽查。
第二条：监控评审组七名成员近期公开言论及社交动态，发现异常立即预警。
第三条：准备备用发布渠道，一旦终审通过，十分钟内同步对外披露。
她一条条列下去，手指稳定，语速不快。
写完最后一条，她合上电脑。
门外传来脚步声，助理敲门进来。
“江总，刚收到消息，中恒检测今天上午撤回了参与申请。”
江晚抬头。
“说是有利益冲突，主动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