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天刚蒙亮。江晚在沙发上醒来，身上还披着那件深灰色风衣，领口残留一点体温。她坐起身，脑袋一阵发沉，眼前画面晃了两下才稳住。手机屏幕不断弹出消息提示，施工进度、材料进场时间、质检节点……一条接一条往上跳。
她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指尖冰凉。窗外楼下有清洁工扫地的声音，沙沙作响。屋内安静得能听见冰箱运作的低鸣。她刚想站起来去倒杯水，门铃响了。
江晚愣了一下，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会是谁？
她走过去开门，林悦站在外面，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肩上挂着个帆布包。脸上带着笑，眼睛却有点红，明显也是早起赶过来的。
“你干嘛来了？”江晚声音有点哑。
“你说我来干嘛？”林悦直接往里走，“听说你三天没好好睡了，项目这么重要，我能不管你？”
她把保温桶放在餐桌上，打开盖子，一股热粥的香气散出来。白米熬得软烂，上面撒了点葱花和肉松。旁边还有一小碟咸菜，用保鲜膜包得好好的。
“趁热吃。”林悦说，“不吃饱怎么打仗。”
江晚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那碗粥，喉咙突然有点紧。昨晚的事还在脑子里转——警报响起，顾言离开时背影拉长，监控画面里两个黑影倒在地上。她明明撑住了，可这一刻，看着林悦带来的这碗粥，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
“你别这样。”林悦回头看见她站着不动，语气一下子硬了，“你当初为我出头，花那么多钱帮我撑场，现在轮到我做点什么，你不准推。”
江晚抬眼。
“我不是推。”她说，“这种事本来就不该让你掺和。我现在接触的人，做的事，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知道。”林悦打断她，“但我不傻。我也不会到处说。我只是把你当姐妹，你累成这样，我不能装看不见。”
她说完，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叠纸，整整齐齐放在桌上。
“这是我表哥公司合作过的几家材料商，都是本地的，资质全，口碑也好。其中一家老板是我大学学姐的老公，我已经打过电话，他说随时可以对接。”
江晚低头看那份资料。每一页都标注了联系方式、主营品类、过往合作项目，连最近一次交货时间和验收结果都写清楚了。
“你什么时候整理的？”
“昨天晚上。”林悦说，“我问了好几个人，查了好久。虽然我不懂你们这些大项目的流程，但我知道，信息有用就行。”
江晚没说话，手指轻轻翻过一页纸。她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赶紧低下头，假装继续看资料。
林悦没再说话，转身去厨房拿碗筷。她动作熟稔，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江晚手边，又把粥盛进碗里，递过去。
“吃吧。”她说，“吃完再说事。”
江晚接过碗，喝了一口粥。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她一口一口吃下去，胃里慢慢暖起来。
“你黑眼圈太重了。”林悦坐在对面，盯着她看，“再这么熬，脸都要垮了。”
江晚抬头瞪她一眼。
“你还笑。”林悦噗嗤一声，“刚才那表情，跟小时候我妈不让我吃糖一样。”
两人对视一秒，同时笑了出来。
笑声落下后，屋里安静了几秒。江晚放下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有时候我觉得……”她声音很低，“像是一个人在走夜路。周围人很多，有的帮我，有的挡我，但我还是一个人。”
林悦看着她，没急着回话。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她慢慢说，“你怕连累我，怕我被卷进去。可你要明白，我不是因为你有钱才靠近你。我是因为你是江晚。”
她伸手握住江晚的手，掌心有点粗糙，是常年敲键盘留下的茧。
“你往前走，我不一定跑得跟你一样快。但我一定会跟在你后面。你回头就能看见我。”
江晚没动，也没抽手。
她只是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很久没说话。
林悦站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我得走了，上班要迟到了。”她背上包，走到门口，又停下来。
“下次别忘了吃饭。”她说，“不然我真的带锅去你公司蹲着。”
江晚站起来送她。电梯还没到，林悦靠在墙边等，冲她眨了眨眼。
“加油。”她说。
电梯门开了，她走进去，身影被金属门吞没。
江晚站在原地，听着电梯下行的声音渐渐消失。走廊恢复安静。
她转身回屋，关上门，走到电脑前坐下。开机过程中，她把林悦给的资料重新整理了一遍，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优先联系名单”。
鼠标点击保存。
她打开通讯列表，找到第一家供应商的号码，准备拨出。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系统提示音响起。
【新任务已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