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是被一缕光晃醒的。
窗帘没拉严，一道细长的光线横在床单上，正好落在她手背上。她动了下手指，感觉身后有人。
顾言背对着她坐在床沿，穿着昨晚那身作战服，姿势很正，像是随时准备起身执行任务。他没睡，也没出声，只是安静地坐着。
她抬脚踹了他小腿一下。
他转过头，眼神清醒，眼下有点发青，“吵醒你了？”
“没有。”她坐起来，头发乱着，“你在那儿装雕塑呢？”
“在想你是不是真要我陪你晨练。”
“我说话算数。”她掀开被子下床，从衣柜里抽出一套训练服扔给他，“换上，别磨蹭。”
他接过衣服，看了她一眼，“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我每天这个时候都去跑两圈。”她系着运动鞋带，“现在多一个人，不等于我能偷懒。”
他低头换衣服，动作利落。等他穿好，她已经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瓶水。
基地走廊还很安静，只有巡逻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说话。到了训练场门口，刷卡进去，灯光自动亮起。
她先做了几组热身，然后开始慢跑。他在旁边做俯卧撑，一组接一组，节奏稳定。她绕场跑了三圈后放慢速度，走到他身边坐下。
“你以前不是这种人。”她说。
“哪种？”
“会守在别人房间过夜的。”
他擦了下手，“以前没人让我留下。”
她哼了一声，“现在留下了，就得按我的规矩来。不准半夜溜走，不准一声不吭去执行任务，更不准再跟我说什么‘谢谢你接住我’这种话。”
“那以后我说什么？”
“说实话就行。”
“好。”他看着她，“其实我六点就醒了，看你睡得沉，就没动。你翻身的时候会把被子全卷走，呼吸声也比平时轻，应该是累了。我没叫你，是怕你觉得我在盯着你。”
她愣了一下，“你记得这么细？”
“习惯了。”
她扭开头，“下次直接叫我起床，别自己憋着。”
“行。”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加练一组对抗。”
他跟着起身，“你现在就要打？”
“不然呢？”她活动手腕，“昨天的事过去了，今天照样训练。你要是觉得尴尬，可以不用陪我。”
“我不尴尬。”他戴上护具，“我只是怕你累。”
“少废话。”她摆出起手式，“来吧。”
两人交手节奏很快。她主攻，他防守，每一招都拆得干净。打了几分钟，她突然变向突进，一脚扫向他支撑腿。他侧身避让，却被她预判路线，一掌拍在肩上，退了半步。
“反应慢了。”她说。
“你进步太快。”
“这不是夸你。”
他笑了下，“我知道。”
收手后，她递过一瓶水，“你还行吗？”
“还好。”他喝水，“就是有点担心一会儿的任务。”
“七点集合，还有四十分钟。”她看表，“够洗个澡。”
他们一起往回走，路上遇到几个早起的队员。有人看见他们同进同出，目光多停留了几秒，但没人开口问。进了宿舍楼，她在自己房间门口停下。
“你先去洗。”她说，“我等你出来再进。”
“你不一起？”
“不合适。”她靠在墙边，“虽然我们现在这样了，但该守的规矩还在。”
他点头，转身进了浴室。
她坐在床边刷手机，系统弹出一条新提示：【任务更新：单次消费超五百万，用途——个人愉悦。，气运等级+1】
她盯着看了两秒，直接拨通商场客服电话。
“我要包下整层spa中心，两小时，现在就用。”她说，“所有项目全部开放，技师全员待命。”
对方很快确认，“已为您锁定场地，付款方式是黑卡直扣。”
“好。”她挂了电话，又打开购物软件，找到一家高端腕表店，下单了两款情侣表，备注“立刻配送”。
做完这些，她把手机扔到一边。
浴室门开了，顾言走出来，头发湿着，作战服换成了便装。他看见她正盯着门口，问：“怎么了？”
“我刚花了一笔钱。”她说，“系统任务，要求必须花五百万以上，干点让自己高兴的事。”
“所以呢？”
“所以我订了spa，两小时，就在基地对面那栋楼。”她站起来，“走，算你加班补助。”
他皱眉，“你现在就要去？”
“任务限时三小时。”她拿起外套，“而且，我觉得挺高兴的。”
他看着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是为了完成任务才……”
“我是为了完成任务。”她打断他，“但也不是完全因为任务。”
他没再问，穿上外套跟了上去。
路上经过一家表店橱窗，她脚步顿了一下。玻璃里映出两个人影，挨得很近。她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到了商场，电梯直达顶层。spa中心已经清场，工作人员列队等候。他们被带进独立包间，换上浴袍。
按摩开始后，她闭着眼靠在躺椅上。技师手法专业，按到肩膀时她轻轻哼了一声。
“舒服？”顾言在旁边问。
“嗯。”她睁开眼，“你也放松点，别跟来站岗似的。”
他放松了些，任由技师按摩手臂。
十分钟后，门口传来敲门声。服务员送来一个礼盒，说是快递。
她打开，里面是一对腕表。她拿出男款，递给他，“试试。”
“你什么时候定的？”他问。
“刚才。”她说，“系统说要个人愉悦，我觉得看到你戴这块表，我会高兴。”
他低头调整表带，语气平静，“你说这是任务开销。”
“是啊。”她靠回去，“但任务也没规定不能顺便取悦自己。”
他把手腕上的表转了个角度，让刻字朝内。
“以后你的事我插手。”他说，“我的事，你也管。”
“这可是你说的。”她笑了一下，“别后悔。”
他没回答，只是伸手，轻轻碰了下她放在扶手上的手背。
她没躲。
两人就这样坐着，谁都没再说话。
外面天光渐亮，城市彻底醒来。
江晚抬起左手，把新表往袖口里压了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