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603房间门口,涂元立把门敲得震天响。
好半天,门才打开一条缝,露出刘烨华醉眼惺忪、胡子拉碴的脸。
“元立……老弟?咋……咋又回来了?酒……酒不是喝完了吗?”
“刘总!看!这是谁!”涂元立直接把手机怼到刘烨华眼皮底下。
——
“我管他妈谁啊?我要睡觉了!”
刘烨华相当不耐烦,好不容易准备少点喝酒早点休息了,结果你这小两口大半夜来寻我老刘开心?
你他妈的要是睡不着,能不能死回去玩鸟去?
鲁迅先生说过,浪费别人的时间就是谋财害命!我老刘没得罪你吧?你至于这样害我不?!
“别啊,你先看看!”涂元立再次把手机怼了几下。
刘烨华无奈,只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认真看起来。
当他看清那头像和朋友圈照片时,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
酒意霎时醒了大半!
“欣欣……是……是她?!”刘烨华一把抢过手机,手指颤抖着放大照片,一遍又一遍地看,脸色从醉红变得惨白,又从惨白涨成猪肝色。
“是她!就是她!这个包……是我给她买的!这个手链……也是!”
“给我,给我!我加个微信!”刘烨华用涂元立的手机给自己分享了名片。
这很明显是小号,或者说,刘烨华不知道的号。
“欣欣,是我,烨华。孩子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你们。”
等待的过程无比煎熬。
几分钟过去了,毫无反应。
刘烨华不甘心,又点开朋友圈——刚才还能看的十条动态,此刻已经变成了两横一点。
被拉黑了。
涂元立也用自己的微信点开,同样看不到了。
对方肯定是收到验证消息了,只不过不仅没有通过,反而立刻设置了隐私权限!
刘烨华还不死心,马上又拿起手机拨打史欣欣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愣了一下,又找出前岳父岳母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他不死心,又不停开始重拨那几个号码,还是一样的结果,无一例外。
“妈的……她在躲着我……”刘烨华颓然瘫坐在地上,手机从手中滑落,“她……她究竟在干什么……”
几秒钟过后,他眼里又迸发出一丝狰狞:“他妈的,钱可以给你,但是孩子必须还给我!”
——
“这个群有问题!”涂元立说道,“我们打吧!”
“什么问题?”正在里面收拾地铺的阎双走了出来。
涂元立把手机递过去让他看了一遍。
好久后,阎双总算看完了,但是却否决了涂元立的提议:“这里面的都是一些小喽啰,报警也判不了几年,而且,报警就找不到那个婊子了,先让老刘把孩子找回来!”
“对对!”刘烨华也反应过来了,“元立老弟,先别报警,你帮我在群里盯着她有没有什么动静。”
接着,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我要去找她!我现在就要去找她!贴寻人启事!登报!上网!我一定要把她找出来问清楚!”
刘烨华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状若疯癫,就要往门外冲。
“老刘!”阎双一把拉住了他,“你看看现在什么情况!封村了!你出得去吗?就算你出去了,南城这么大,全国这么大,她有心躲你,你上哪儿找?大海捞针吗?”
“我不管!我就要找!”刘烨华拼命挣扎,“她带走了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找?你怎么找?”阎双怒吼道,声音盖过了刘烨华的癫狂,“你知道她在哪里吗?!外面疫情这么紧张,你又能去得了哪里?!”
阎双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刘烨华头上。
他停止了挣扎,呆呆地看着阎双,又看看周围一脸担忧的涂元立、朱明玉等人,最终,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将他吞没。
他顺着门框滑坐到地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孩子……我的孩子……你到底在哪里啊?!”
——
看着刘烨华这副模样,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刘烨华在南城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意气风发运筹帷幄,可是如今这副模样
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涂元立看得一阵阵的心酸。
阎双叹了口气,蹲下身拍了拍刘烨华的肩膀:“老刘,我知道你难受。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
“这个微信号,应该就是史欣欣的,有线索就不怕,现在封控出不去,我们急也没用。不如趁这段时间,从长计议。等解封了,我陪你一起去找!掘地三尺也把她找出来!”
涂元立也劝道:“是啊,刘总,你要听双哥的,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你先冷静,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人世间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刘烨华后面四苦全占了,那个未曾相见的爱子尤其让他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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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曾经精明锐利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片死灰和无法言说的痛楚。
但是,单凭那一个微信号,就现在四面围城的时候,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刘烨华抬起头,最终,在泪眼婆娑中艰难地点了点头。
——
接下来的几天,苟村依旧处于封控状态。
涂元立忽然觉得,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并不是什么山高海阔,而是凤和公寓到村口那无法跨越的一百米。
外面的世界喧嚣与否,似乎与这小小的城中村隔绝了。
刘烨华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终日烂醉,但明显沉默了许多,常常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苟财也没去生鲜中心上班,只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的起居,偶尔陪他说说话。
这个干儿子,竟比亲儿子还亲。
涂元立和华树亮无所事事,虽然没什么生意,但偶尔还是会回去看看,毕竟也安排了必要的人手值班。
大部分人,都窝在房间里做咸鱼。
睡久了就会腰酸背痛,而作为有女朋友的涂元立,更是随时面临肾虚的危险。
毕竟两个人无所事事的,总得找点事情娱乐一下吧?
尽管朱明玉和洪晓琳不一样,从来不会对他用强
可是耐不住涂元立空虚无聊啊,他怕闲出毛病来,总是想把多余的精力发泄出来。
要不是还封控着。朱明玉都想直接把他撵出门去了。
“算了,总不能这么闲着。”涂元立终于受不了虚度青春了,“得找点事做,不然我就废了。”
——
“黄老师。”
他想起了那个专门炖鸡汤的国学大v黄大师,“别来无恙啊,近来有选题吗?”
涂元立其实实在不愿意给老黄当枪手了,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压根没有精力去写什么长篇雄文。
百万大长篇,收益两百五的惨痛经历害!说多了都是泪!
这扑街作者,谁爱当谁当去!老子不伺候了!
再说,封控又不是三年五载,说不定再过几天就可以自由飞翔了!
老子能活蹦乱跳的到处快活,还当什么傻鸟作家啊?
还是帮老黄炖炖鸡汤吧,赚包烟钱算了!
黄大师一听涂元立主动联系,惊喜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老天开眼!我的专属牛马回来了!
“涂老师啊!最近的数据啊,那种接地气的,反映底层人民疾苦和奋斗精神的最受欢迎!我看好你哟!不用固定选题,你直接动笔吧,大量收稿!”
黄大师的惊喜已经压抑不住了:“对了!要真实,要感人,要能引起共鸣!”
“底层痛点?”涂元立看着窗外苟村略显破败的街景,还有群里那些光怪陆离的信息,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这他妈现成的素材不就摆在眼前吗?
只是,这些痛点的真相,黄大师那种只会熬制“精神胜利法”鸡汤的货色,敢写吗?能写吗?
——
“老黄,”涂元立不客气了,“狠货你收吗?”
黄大师有点懵逼了:“什么狠货?”
“就是绝对真实,不加工不美化的!”
“字字如刀,剖肉见骨?”没想到黄大师惊喜莫名,“涂老师,你只管放心写,越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