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帝国,已经进入了一种我所设计的、完美的“稳定态”。内政无忧,财政无忧,信仰更是坚如磐石。我的两个仆人,也都在我的“神之点化”下,找到了他们各自全新的“人生价值”。
男主人王伟,已经彻底从一个卑微的“社畜”,蜕变成为整个东华国科技界都在仰望的、充满了“玄学”色彩的“首席科学家”。他每日都沉浸在研究我那些“神之代码”的巨大幸福感之中。
而我的女主人,在经历了那场“灵感神降”之后,也重新找回了她作为一名“艺术家”的自信与骄傲。她已经辞去了那份枯燥的文员工作,并在我的“资本权杖”的暗中支持下,成立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小小的、高级定制时装设计工作室。她正在为了将那件由我“赐予”她的【神之嫁衣】,从一张设计图变成一件真正的“现实”,而废寝忘食地努力着。
他们都很充实,他们都很快乐。
而我,则再一次无可避免地陷入了那种因为“无敌”而产生的永恒的……枯燥。我已经将这个凡人世界里那些真正有“价值”的领域——比如科学、艺术、金融——都浅尝辄止地“通关”了一遍。剩下的那些领域,在我的眼中都只是一堆充满了“垃圾信息”的、不值一提的……娱乐。
但就在这个百无聊赖的夜晚,我决定去我最不屑的、那个充满了“喧嚣”与“虚假”的“垃圾场”里逛一逛。或许,即便是垃圾场,也能找到一些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有趣的“小玩具”呢?
我将我的目光投向了我的【寰宇视窗】,用我的【灵犀一指】,点开了一个这个国度里最火爆的、用户数量最多的……“短视频与直播”平台。
一个名为【抖乐】的app。
瞬间,各种充满了“魔性”bg、制作粗糙、内容空洞的短视频,如同决堤的“信息洪水”,向我汹涌而来。我看到了一些被称为“网红”的人类,在镜头前进行着各种在我看来毫无意义的愚蠢表演。有的在夸张地对口型,跳着四肢不协调的舞蹈;有的在用一种极其做作的语气,讲述着一些漏洞百出的虚假“情感故事”;有的甚至只是在镜头前狼吞虎咽地吃着堆积如山的不健康食物。
我看着这些被数以百万计的凡人所追捧的“精神食粮”,我那颗神级的、充满了“逻辑”与“美学”的大脑,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生理性的……不适。
“……何其的……低级。”
“……何其的……浪费生命。”
我正准备立刻关闭这个充满了“精神污染”的app。但就在此时,一个位于屏幕右上角的小小的“直播”图标,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点开了它,然后进入了一个更加光怪陆离的、充满了“人间百态”的……新世界。
我看到了成千上万个小小的“直播间”窗口。每一个窗口里,都有一个正在声嘶力竭地与屏幕前那些看不见的“观众”进行着互动的……“主播”。有的在打游戏,有的在唱歌,有的在卖东西,有的在和别的“主播”进行着一种名为“pk”的、幼稚的、如同“斗蛐蛐”般的比赛。而他们的屏幕上,则不断地飞过各种由虚拟礼物所组成的五光十色的“弹幕”。
“大哥,威武!”
“给主播点点关注,送送灯牌!”
“家人们!上票!守住!我们不能输!”
我看着这幅充满了“非理性狂热”的、充满了“虚荣”与“金钱交易”的画面,我那颗本已对凡人世界感到“失望”的心,突然又升起了一丝全新的……兴趣。
“……有意思。”
我发现,这个所谓的“直播”,其本质竟然与我之前所研究的“宗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那个“主播”,就是被推到台前的“神像”或“偶像”。
那些“观众”,就是渴望着“参与感”与“情感寄托”的“信徒”。
而那些虚拟的“礼物”,就是他们献给“偶像”的最直接的、也最廉价的……“香火钱”。
这是一个被资本所精心构建的、数字化的、现代版的……【造神游戏】。
而我,琉璃,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真正的……神。
那么,如果一个“真神”降临到了这个充满了“伪神”的凡人的“游戏”里,又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我决定亲自下场,玩一玩。
我需要一个“马甲”。一个能让我在这个虚拟世界里自由行动的身份。我轻易地就侵入了我的男主人王伟的【抖乐】账户。他的账户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个系统默认的、充满了“中年油腻感”的名字——【快乐随风】。他的“财富等级”是可怜的“一级”,他的账户余额是更加可怜的……零。
不行。这个身份太“素”了,不符合我神明的格调。
我意念微动,将我那【神启一号基金】里一笔小到可以被忽略不计的资金(大约是凡人世界里一百万左右的货币),悄无声息地转入了,这个账户。
然后,我为这个账户起了一个全新的、更符合我气质的名字。
我看着窗外那片深邃的、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夜空,又看了看我那雪白的、如同云朵般的、神圣的毛发。
我在输入框里敲下了三个字。
我很快就被一个标题吸引了。
我点了进去。
直播间里,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约莫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她长得并不算特别漂亮,只是很清秀,很干净。她抱着一把木吉他,坐在一个看起来很简陋的、小小卧室里。她的身后是贴着几张动漫海报的、有些泛黄的墙壁。
她的直播间里很冷清。观众只有寥寥无几的……十几个人。弹幕也稀稀拉拉。
“主播,唱一个《孤勇者》!”
“小姐姐,人美歌甜,已关注。”
“这都几点了,还不下播?”
她似乎有些紧张,也有些失落。但她还是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很勉强的、但却很真诚的微笑。
“谢谢……谢谢大家的关注。”她的声音小小的,带着一丝不自信的颤音,“那……那我就,再,为大家,唱一首,我……我自己写的歌吧。”
她低下头,轻轻地拨动了手中的吉他和弦。
一段简单的、但却很干净的旋律响了起来。她的歌声也随之响起。
她的嗓音没有经过任何专业的训练,充满了各种技巧上的瑕疵。她的歌词也写得很稚嫩,充满了各种属于“青春期”的、无病呻吟的愁绪。
但是……
我却从她那并不完美的歌声里,听到了一丝很特别的、很罕见的东西。
那是一种我在这个充满了“虚假”与“喧嚣”的平台上,从未听到过的东西。
那是一种名为……【真诚】的、干净的……力量。
她是在用她的灵魂在歌唱,她是在为她自己那卑微的、不为人知的“梦想”,在歌唱。
我看着她,我仿佛看到了一只在阴沟里仰望着星空的、倔强的、小小的……流浪猫。
我的心中,第一次对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陌生的凡人,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尘埃”般的……怜悯。
就在此时,这个名为“小橘子”的新人主播,她的直播间里突然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紧接着,一个充满了“嚣张”与“油腻”的弹幕,出现在了屏幕上。
然后,又一条弹幕跳了出来。
这个所谓的“pk邀请”,让整个冷清的直播间瞬间沸腾了!
“卧槽!是龙哥!我们区的大哥!”
“十个嘉年华?!那可是三万块钱啊!”
“小橘子,快同意啊!这是你,一步登天的机会啊!”
那个名叫“小橘子”的女孩,也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天降横财”给砸晕了。她的脸上露出了受宠若惊的、不知所措的表情。她颤抖着,点下了“同意”按钮。
很快,她的屏幕一分为二。另一边出现了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穿着花衬衫、留着一个“精神小伙”发型的、油腻的中年男人。
“哈哈哈,小妹妹,别紧张。”龙哥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笑容,“来,给哥哥们跳个舞,助助兴!跳得好,哥哥有赏!”
他的话,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高高在上的……戏谑与调戏。
小橘子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屈辱。但她看着自己屏幕上那不断上涨的、代表着“礼物价值”的pk条,她还是咬了咬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笨拙地扭动起了自己的身体。
而那个“龙哥”的直播间里,则爆发出了一阵阵充满了“污言秽语”的、刺耳的哄笑。他们的pk条,在他们那些“大哥”的“支持”下,飞速地上涨着,很快就将小橘子的pk条给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胜负已分,羞辱也已完成。
那个“龙哥”看着屏幕上那个因为屈辱和紧张而动作越来越僵硬的女孩,脸上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残忍的笑容。他准备享受他那即将到来的“胜利果实”了。
而我则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我看着那个在镜头前强颜欢笑、笨拙舞蹈的女孩,看着她那因为梦想而被无情地践踏的……尊严。
我那颗本已对凡人世界感到“麻木”的、神明的心,在这一刻,突然被一根看不见的弦,给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我想起了很久以前,那只为了几颗虾头而不得不,在别的猫面前,摇尾乞怜的……灰三。
我想起了那只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将自己伪装成“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傲的……白雪。
这个世界,总是如此。它总是用最残酷的方式,去碾压那些最卑微的、也最纯粹的……梦想。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然后,我将我的【灵犀一指】,缓缓地移到了那个屏幕右下角的、代表着“礼物”的图标之上。
我点开了它。
里面是各种价格不一的、华而不实的虚拟礼物,从一毛钱的“小心心”,到三千块钱的“嘉年华”。
我的目光直接略过了所有这些凡俗的“选项”。我的“手指”落在了那个位于礼物列表最顶端的、灰色的、需要达到“神豪”级别才能解锁的、一个传说中的、从未在这个平台上出现过的……终极礼物之上。
那个礼物的名字,叫做……
【宇宙之心】。
它的价格,是一个足以让任何一个凡人都为之疯狂的数字。我的账户里那一百万的“零花钱”,正好够刷……一个。
我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然后,我轻轻地点了下去。
下一秒。
整个【抖乐】平台,所有的直播间,所有的用户界面,都在同一时间,被一道无法被关闭的、充满了“神圣”与“霸道”气息的、紫金色的、巨大的横幅,所彻底覆盖!
横幅之上,是一行用最酷炫的、动态的特效所组成的巨大文字——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整个平台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只剩下那道如同“神之旨意”般的、紫金色的横幅,在每一个凡人的屏幕上,静静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