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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一口带着冰晶碎屑的白气从雷蛰唇间逸出,瞬间被凛冽的寒风撕扯消散。
雷蛰呼出一口带着冰晶碎屑的白气,强行压下右肩伤口传来的阵阵钻心刺痛以及元力高速运转带来的疲惫感。
沉心,凝神。
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他目光沉静地扫过前方——那个金发鎏瞳、战意如同实质火焰般燃烧的少年,嘉德罗斯。
极冻星的寒风如同亿万把冰刀,永无止境地切割着这片死寂的白色荒原。
铅灰色的天幕低垂,积蓄已久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细密的雪花被狂风裹挟着,旋转、飞舞,将破碎的冰湖战场笼罩在一片迷蒙的灰白之中,空气凝固着肃杀的气息,比湖面的玄冰更加刺骨。
他的视线最后若有若无地掠过停在不远处的圣空星飞船敞开的舱门——他知道,派厄斯那双猩红的眼睛,必然透过光幕,冰冷地注视着这里。
【不能暴露永寂冰痕……】
这个念头在雷蛰脑中无比清晰。派厄斯认得他的元力武器,那柄缠绕着血色荆棘的冰晶长枪一旦出现,身份便再无遮掩的可能,那他必须用另一种方式战斗。
心念电转间,雷蛰左手虚握。
掌心寒雾骤然凝聚、压缩,发出细微的“咔嚓”声。空气中细碎的冰晶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飞速汇聚、凝结、塑形。没有长枪的优雅与杀机内蕴,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通体晶莹剔透、边缘锐利如冰刃的寒冰长剑。剑身修长,寒气四溢,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折射着冷硬的光泽。他手腕一翻,冰剑斜指身侧破碎的冰面,摆开一个沉稳而简洁的剑势,用的是炎焱传授的基础剑术中既注重防御又能快速反击的一招,完美掩盖了他惯用的长枪轨迹,也能遮掩他在圣空星学习的痕迹。
剑锋所指,连肆意的雪花似乎都被冻结出细密的裂痕。面具下的目光透过风雪,牢牢锁定对面金发飞扬的少年。
看到雷蛰手中凝结出的冰剑,嘉德罗斯鎏金色的瞳孔中,那燃烧的战意火焰猛地蹿高了一截!他嘴角咧开一个狂放不羁、充满兴奋与侵略性的笑容,仿佛终于等到了值得全力一搏的猎物。
这个人,这份冷静,临战前瞬间凝聚武器的果决,还有那即便隔着风雪和面具也清晰传递过来的、如同极地寒流般的气息,都让他体内的元力核心前所未有地活跃、兴奋——他下意识地把那些不正常的悸动归类为对战斗的渴望。
“有意思、这才像样!”嘉德罗斯低喝一声,声音在风雪中异常清晰。他右臂一振,暗金色的光芒骤然爆发。
嗡——!
沉重的、仿佛能压塌空间的嗡鸣声响起。一根通体暗金、铭刻着玄奥纹路、两端镶嵌着璀璨能量核心的巨大棍棒——大罗神通棍——撕裂风雪,凭空出现在嘉德罗斯手中。棍身一出现,便散发出磅礴厚重的元力威压,将周遭飞舞的雪花都迫开数尺。嘉德罗斯单手持棍,棍尖遥指雷蛰,一股睥睨天下的狂傲气势冲天而起。
“来战!”
寒风骤然加剧,细碎的雪片变成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天地间一片混沌的灰白。万籁俱寂,唯有风雪呼啸的呜咽在冰原上回荡。
下一瞬!
两道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弓弦猛地弹射而出,在原地留下残影,瞬间跨越了彼此的距离!
“轰——!!!”
冰晶长剑与暗金巨棍毫无花哨地猛烈撞击在一起。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裂开来,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猛地扩散。脚下的坚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数十米。积压的浮雪和破碎的冰晶被这股巨力掀起,如同白色的怒涛般冲天而起,形成一片迷蒙的冰尘风暴,将两人的身影短暂吞没。
冰尘中,嘉德罗斯鎏金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手臂上传来的巨大反震力让他心中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
势均力敌?!
在纯粹的力量碰撞上,他竟然没能压制住这个看起来比他还要纤瘦、还带着伤的对手?这绝不仅仅是冰系元力的加持。对方这具身体里蕴含的力量,竟如此惊人……
透过激荡的冰尘,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张冰冷面具,面具下露出的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没有丝毫动摇。
那双被面具遮掩的眼睛里,会是怎样的神情呢,会和他一样因为战斗而欣喜么。嘉德罗斯心头那股莫名的兴奋感更加强烈,他忍不住大笑出声,声音在风雪中带着少年人的狂放:
“哦?有意思!真有意思!”
冰尘风暴的另一侧,雷蛰面具下的眉头却紧紧蹙起。右肩的伤口在刚才那毫无保留的巨力撞击下,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尖锐的刺痛瞬间穿透了冰层的封锁,直冲脑海。他强行咽下涌到喉头的闷哼,持剑的手臂肌肉因剧痛而微微颤抖。这个人造人……力量竟如此霸道、远超他对圣空星技术造物的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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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嘉德罗斯那充满侵略性的赞语,雷蛰面具下的薄唇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一声不吭。唯有握着冰剑的左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触即分。
两道身影如同被巨力弹开,在布满裂痕的冰面上向后滑出长长的轨迹,犁开厚厚的积雪。
没有任何停顿,几乎在稳住身形的刹那,更为狂暴的元力光芒同时在两人身上爆发!
嘉德罗斯手中的大罗神通棍爆发出璀璨的金芒,如同燃烧的太阳,裹挟着毁灭性的威压,撕裂风雪,朝着雷蛰当头砸下!棍影未至,恐怖的风压已将下方的冰面压得寸寸龟裂,恐怖的风压把雷蛰周身的冰荆棘压得嘎吱作响。
雷蛰眼神冰冷如亘古寒冰,他左手冰剑斜指地面,右手在身前虚划。刹那间,以他为中心,方圆数十米内的风雪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无数尖锐狰狞的冰刺、冰棱、冰锥凭空凝结,如同地狱深处探出的獠牙,带着刺骨的杀意,铺天盖地地朝着袭来的金色棍影攒射而去——冰晶折射着棍芒,将这片战场映照得光怪陆离,如同极光下的死亡之舞。
“哈哈哈哈——就该这样!”面对如此规模的冰系杀招,嘉德罗斯非但没有丝毫凝重,眼中的火焰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盛。他体内的元力如同沸腾的熔岩,发出兴奋的咆哮,他非但不退,反而迎着那足以将钢铁洞穿的冰之风暴悍然前冲。
“给我——破!”
大罗神通棍舞动如轮,金色的棍影化作一片密不透风的死亡风暴,每一次挥击都带着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密集的撞击声如同爆空般炸响,坚硬的冰刺、冰棱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纷纷爆碎,化作漫天晶莹的粉末。
然而,雷蛰的攻击并非只有冰。就在嘉德罗斯轮舞巨棍,将正面袭来的冰锥尽数击碎的瞬间,数道凌厉无匹、几乎凝成实质的剑气,隐藏在风雪中的暗影,刁钻无比地从他防御的间隙——脚下破碎的冰缝、身侧激荡的冰尘风暴中——骤然刺出。
“嗤啦——!”
嘉德罗斯的反应快到了极致,身体在不可能的角度猛地扭曲,避开了要害。但一道剑气依旧擦着他的颧骨掠过,另一道则在他手臂外侧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嘉德罗斯动作一顿,轮舞的巨棍猛然停住。他伸出拇指,随意地抹过脸颊,指尖沾染上一抹刺目的鲜红。
血。
他低头看着指尖的血迹,鎏金色的瞳孔中,战意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沉淀出一种更加危险、更加专注的光芒。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纷扬的大雪,再次锁定那个冰蓝色的身影。
在他的视野里,雷蛰依旧保持着战斗的姿态。冰剑斜指,身姿挺拔如雪松。然而,右肩处的衣物早已被不断渗出的鲜血彻底浸透,深色的痕迹在白色的衣料上晕染开,又被冰层覆盖,凝结成一片暗红的冰壳。面具稳稳地覆盖着上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失去血色的薄唇,线条冷硬。冰蓝色的长发在狂风中激烈地飞舞,如同不屈的旗帜,风雪环绕着他,清冷、孤高、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痛苦,也看不到任何即将面临生死之战的不甘或愤怒。
那份近乎漠然的平静,像一根羽毛,轻轻地、却无比顽固地搔刮着嘉德罗斯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
痒,且带着强烈的好奇。
他想撕开这份平静!他想看看这冰冷面具之下,那双眼睛,那张脸,在面临绝境时会流露出怎样的情绪——愤怒?恐惧?还是……依然如此刻这般,无波无澜?
“喂——”嘉德罗斯的声音穿透呼啸的风雪,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穿透力和一丝不容置疑的探究,“你叫什么名字!”他要知道这个对手的名字,一个能让他流血、能让他感到兴奋的名字!
雷蛰的胸膛微微起伏,高强度的战斗、伤口的剧痛和强行转化元力带来的负荷,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刮过气管的刺痛感。听到问话,他面具下的声音透过风雪传来,比之前更加沙哑低沉,却依旧简洁清晰,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
“蛰。” 只有一个字。冰冷,干脆,如同他手中的剑。
“蛰……”嘉德罗斯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味。随即,几声低沉而愉悦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带着一种发现新玩具般的兴奋和志在必得,“好,蛰!”他手中的大罗神通棍再次爆发出夺目的金芒,棍尖直指雷蛰的面具,声音陡然拔高,战意如同燎原之火般轰然爆发:
“那就让我来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话音未落,嘉德罗斯周身的气势陡然攀升!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凝练的金色元力如同燃烧的烈焰,从他体内喷薄而出,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耀眼的金光之中。脚下的坚冰在他纯粹的力量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寸寸碎裂。他双足猛地一踏,碎裂的冰面轰然炸开一个大坑,而他整个人已化作一道撕裂风雪的金色流星,带着一往无前的毁灭气势,朝着雷蛰悍然冲去——目标,直指那张冰冷的面具!
雷蛰眼神骤然一凝。冰剑之上,寒光大盛,无数细密的冰晶符文在剑身上急速流转。
真正的狂风暴雨,才刚刚开始!
————————
圣空星王悬浮在半空,暗金色的甲胄在风雪中纹丝不动。他双臂环抱,目光沉静地注视着下方冰原上那两道激烈碰撞的身影。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那个冰蓝长发、名为“蛰”的少年……他的战斗风格……有些地方,让他感到一种模糊的熟悉感。那种在元力爆发间隙穿插的、精准而致命的剑气突袭角度;那种面对重武器轰击时,利用冰系元力制造障碍、卸力、并瞬间反击的战术衔接;甚至那种在极端痛苦下依旧保持的、近乎机械般的冷静姿态……都隐隐约约,带着一丝圣空星精锐军队的影子。那是一种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才能磨砺出的、摒弃了所有花哨、只追求最高效率杀伤的本能。
但……圣空星王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疑惑。仔细看去,又截然不同。少年的冰系元力操控精妙绝伦,带着一种独特的、源自元力本源的寒意,这些与圣空星科技强化的元力格格不入。他的基础步伐和剑术框架,似乎又糅合了某些古老的传承,还有那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带着玉石俱焚意味的坚韧……复杂而矛盾。
“蛰……”圣空星王低声自语。这个突然出现的、实力强大的冰系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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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空星飞船内,派厄斯斜倚在舒适的舰长座椅中,姿态慵懒,仿佛对下方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提不起丝毫兴趣。他修长的手指间,那柄猩红的迷你矛如同有生命般灵活地旋转、跳跃,划出一道道危险的残影。
他面前的光幕上,清晰地投影着冰原战场。纷飞的风雪被圣空星先进的成像技术过滤得如同薄纱,丝毫无法阻碍视野。光幕中央,正是那个冰蓝长发、手持冰剑、沉默应战的身影。
派厄斯的目光似乎落在旋转的矛尖上,又似乎穿透了它,落在光幕的某个点上。猩红的瞳孔深处,映着风雪中雷蛰挥剑格挡、冰荆棘狂舞的画面。那清冷沉默的身影、在重压下依旧挺直的脊背、那面具下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一种挥之不去的、令人烦躁的熟悉感,如同幽灵般缠绕着他。
当那个沙哑而清冷的声音穿透飞船的隔音屏障,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蛰。”
玩转着迷你矛的指尖,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顿。
猩红的矛影停滞在指尖,尖端微微颤动,如同他此刻被那个字眼骤然刺中的心神。
蛰……
一股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异样感,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窜过派厄斯的脊背。这个语调……这个在疲惫和剧痛中强行维持的、带着一丝沙哑的冰冷语调……
太熟悉了。
熟悉到……几乎与记忆中那个在凹凸大赛医疗室里,用同样平静无波的声音说“伤不碍事”的语调……重叠在了一起。
派厄斯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摊开的另一只手掌,那颗纯净的冰蓝色元力种子正散发着柔和而哀伤的光芒。
‘巧合吗?’
一个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只是一个发音相似的……错觉?’
——————
炎焱结束了与菲利斯的通讯。
投影光幕熄灭,飞船内只剩下仪器发出的嗡鸣轻响。他走到舷窗边,点击开启,夹杂着雪沫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吹动他额旁两缕灰白的发丝。
窗外的世界笼罩在风雪之中,只是远不如核心地带那般酷烈。远处的森林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一片寂静。
“老炎,蛰那家伙是不是做完任务了?毕竟他那么强,肯定手到擒来嘛!”赞德笑嘻嘻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菲利斯在一旁哼了一声,安迷修则是一脸崇拜地点头。
炎焱无奈地笑了笑,当时也只能顺着说:“他还没回来,不过我想应该在返程路上了。”
然而此刻,独自面对呼啸的风雪,炎焱脸上的轻松笑意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凝重。他粗粝的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冰冷的外框。
太久了。
以蛰的实力,猎杀一个冰魄领主固然艰难,但也绝不至于耗费如此长的时间。冰魄领主的元力种子狂暴异常,吸收转化需要时间……但也不该这么久。炎焱了解蛰,那孩子冷静、高效,对时间的把控近乎苛刻。除非……遇到了计划外的麻烦。
是伤势过重,还是……出现了连蛰都无法轻易应对的变故?
一股莫名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炎焱的心头。
他深邃的灰蓝色眼眸望向窗外铅灰色的、风雪弥漫的天空,仿佛要穿透无尽的空间,看到那遥远的、被严寒统治的核心区。
“小蛰……”炎焱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到底……被什么事情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