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写错了请跳过大理古城的夜色,温柔得近乎虚伪。
霓虹灯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暧昧的光影,酒吧里传来民谣歌手慵懒的吟唱,游客们举着自拍杆在街头漫步,空气里飘着烤乳扇的奶香和鲜花的甜腻。没有人知道,在古城边缘那条僻静的岔路上,一场围猎正在上演。
周默把皮卡停在两个街区外。
引擎熄灭的瞬间,世界安静下来。车窗外的喧嚣被隔绝,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平稳而深沉。睛,感应范围如水银泻地般铺开——
五百米半径内,所有生命体的轮廓在他意识中浮现。
昆虫在泥土里蠕动,野猫在墙头踱步,醉汉在小巷里呕吐,情侣在客栈窗前拥抱。然后,是那些不和谐的存在:十二个,呈扇形分布在岔路两侧的建筑里。心跳平稳,呼吸悠长,肌肉保持在战斗前的松弛状态。专业。
他们的武器配置清晰可辨:制式冲锋枪,手枪副武器,每人配有两枚破片手雷和一枚闪光弹。通讯频道加密等级很高,但周默能“听”到他们之间简短的信号确认——每隔三十秒一次,用的是摩尔斯电码的变体。
更深处,他“看”到那辆黑色商务车。车里有三个人:驾驶员,副驾驶,后座押送者。陈念安在后座,双手被塑料手铐反铐,档案袋放在她膝盖上。她的心跳很快,但呼吸刻意放慢——她在强迫自己冷静。
周默的感知触碰到一个异常存在。
在岔路尽头那栋三层白族小楼的屋顶,有一个人。心跳慢得异乎寻常,每分钟不到四十次,体温也比常人低。那人没有携带制式武器,但腰间别着一排飞刀,背后背着……一把复合弓?
远程狙击手。不,不是狙击手,是更古老、更致命的猎手。
周默睁开眼睛。
吴老板在通讯器里的警告没错,这确实是个陷阱,而且是个精心设计的多层陷阱。外围的十二个人负责火力压制和驱赶,屋顶那个猎手负责致命一击。但陷阱的核心不是杀人,是捕捉——他们想要活的cx-00,大脑完整的那种。
所以干扰器呢?
周默的感知在空气中搜索。很快,他找到了——四个点状源,分布在岔路四角,形成一个正方形的干扰场。频率很低,但持续不断,像某种次声波。普通人听不见,但对他的感应能力有明显的压制效果。进入那个区域,他的感知半径会缩小到不足五十米,而且精度会大幅下降。
“专门为我准备的……”周默低声自语。
他推开车门,下车,锁门。动作不疾不徐,像要赴一场寻常的约会。
口袋里,吴老板给的加密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短信,只有两个字:“别去。”
周默删掉短信,把手机关机,塞进皮卡底盘的缝隙里。然后,他从后备箱取出两样东西:一把短柄消防斧,和一捆登山绳。
斧头很沉,刃口闪着冷光。绳子是静力绳,承重两吨,足够从任何建筑上速降。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拐进了一条更窄的小巷。巷子两侧是民居的后墙,挂着晾晒的床单和衣物。夜色和阴影成了最好的掩护,他的脚步轻得像猫,连墙头的野猫都没有惊动。
感应范围始终张开。他能“看”到那十二个枪手的位置在缓慢调整,像棋盘上的棋子,随着对手的落子而移动。屋顶那个猎手始终没动,像一尊雕塑,但周默知道,那双眼睛一定在黑暗中搜索着猎物。
距离岔路口还有一百米。
周默停下,靠在一堵墙上。墙那边是一家客栈的后院,能听见住客在露台上聊天的声音。他闭上眼,集中精神,将感知聚焦在干扰场边缘。
干扰波的频率在变化——不是固定的,是动态调整的,像在寻找他能力的共振点。设计这个陷阱的人,对“晨曦计划”的能力体系非常了解。
“零号”内部的人?
还是……当年参与计划的叛逃者?
周默没有时间细想。他深呼吸,开始调整自己的感知频率。这是手术成功后他掌握的新能力——不仅是接收信息,还能主动调整自己的“信号特征”,就像无线电调频。
干扰波像潮水一样涌来,他让自己的意识频率随之起伏,既不抵抗,也不顺从,而是像冲浪一样,骑在波峰之上。这是极其精细的操作,稍有不慎就会意识过载。额头渗出冷汗,太阳穴在跳动,但他维持住了平衡。
然后,他“滑”进了干扰场。
感知半径瞬间缩水,从五百米暴跌到不足三十米。世界变得模糊,像近视者摘掉了眼镜。但他还能“看”清三十米内的一切——足够了。
周默开始移动。
他选择了一条最不可能的路——不是地面,是屋顶。
大理古城的建筑多为白族风格,飞檐翘角,瓦片排列紧密。对普通人来说,在屋顶行走几乎不可能,但周默有感应能力。他能提前“看”清每一块瓦片的承重,每一根椽子的强度,每一处飞檐的角度。他像一只壁虎,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快速穿行。
下方巷子里,两个枪手正在交叉巡逻。他们的脚步声很轻,但逃不过周默的感知。
“b2报告,西侧无异常。”
“c1收到,继续警戒。”
周默从他们头顶三米高的地方掠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甚至能“看”到他们头盔下紧绷的下颌线,闻到他们身上淡淡的硝烟味——那是刚检查过武器留下的。
距离商务车还有五十米。
屋顶那个猎手动了。
不是大动作,只是微微调整了姿势,复合弓从背上取下,握在手中。箭已上弦,箭头在月光下反射出幽蓝的光——涂了毒。
周默停下,伏低身体。
他在计算。
猎手的位置在商务车正前方那栋楼的屋顶,高度约十二米。箭道是俯角,覆盖了商务车周围二十米的范围。如果想从地面接近商务车,必然暴露在箭矢射程内。
但猎手没有“看”到他——周默的感知告诉他,猎手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地面入口和可能的车辆接近方向。对方显然没料到,猎物会从屋顶来。
周默继续前进,但改变了路线。他不再直线接近,而是绕了一个弧线,从侧面一栋更矮的建筑接近猎手所在的那栋楼。两栋楼之间隔着一条两米宽的窄巷,对普通人来说是难以逾越的障碍。
周默没有犹豫。
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双手抓住了对面楼顶的飞檐。瓦片在手中碎裂,但他已经借力翻身上了屋顶。整个过程不到两秒,声音被夜风吹散。
现在,他就在猎手背后那栋楼的屋顶,距离对方只有十五米。
周默没有立刻攻击。
他趴下,缓慢呼吸,让自己完全融入阴影。感应能力聚焦在猎手身上——心跳依然缓慢,体温依然偏低,但肌肉的细微颤抖暴露了对方的紧张。猎手在等待,等待地面部队传来信号,或者等待猎物出现在箭矢的准星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商务车里,陈念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周默能“听”到她心里反复默念的一句话:“爸爸……爸爸……”
她在想陈建国。
也在想那个从未谋面、但父亲在信里反复提到的“周默”。
“如果他真的像爸爸说的那样……”陈念安的思绪断断续续,“如果他真的能……”
周默截断了感应。
他不该窥探这些。这是隐私,是他人心中最脆弱的部分。手术成功后他学到的第一课就是:能力是工具,不是特权。滥用者终将迷失。
但他需要信息。
他重新调整感应,这次只聚焦于猎手的生理状态和商务车周围的人员分布。十二个枪手,三个押送者,一个猎手——总共十六个敌人。商务车的引擎没有熄火,驾驶员的手一直放在换挡杆上,随时准备逃离。
突围方案在周默脑中快速成型。
他需要制造混乱,足够大的混乱,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分散,然后趁乱接近商务车,救出陈念安,夺取档案袋。但有两个难点:一是屋顶的猎手,二是干扰场。只要还在干扰场内,他的感应能力就受限,无法预判所有可能的变化。
周默的目光落在猎手腰间的飞刀上。
金属。
干扰场的工作原理是电磁波压制,但对纯物理的投掷武器无效。如果能解决猎手,夺取制高点,他就能获得视野优势。而且,猎手的位置在干扰场边缘,如果从那里……
计划在瞬间敲定。
周默解下登山绳,在一端打了个活结。他慢慢爬行,绕到猎手侧后方的一处飞檐下。从这里,他能看见猎手的半个背影——对方依然保持着跪姿,弓弦半张,箭尖微微晃动。
就是现在。
周默站起身,手中的绳套在头顶旋转两圈,然后抛出——
活结精准地套住了猎手背后的复合弓!
猎手反应极快,在绳套收紧的瞬间已经松开弓,反手拔出飞刀。但周默已经用力一拉,复合弓脱手飞出,掉进了下面的窄巷里。
“敌袭!屋顶!”猎手对着耳麦低吼,同时三把飞刀脱手而出,呈品字形射向周默。
周默侧身翻滚,飞刀擦着衣袖钉在瓦片上,发出“叮叮叮”三声脆响。他没有停顿,在翻滚中起身,消防斧已经握在手中。
猎手也拔出了腰间的最后一柄飞刀——这把刀更长,更像短剑。两人在屋顶对峙,距离五米。
月光下,周默看清了对方的脸。
是个女人。
三十岁左右,短发,五官硬朗,左眼下方有一道细小的伤疤。她穿着深灰色的作战服,没有佩戴任何标识,但周默从她的站姿和握刀的方式判断——这是职业军人,而且是特种部队级别的。
“cx-00。”女人开口,声音沙哑,“投降,或者死。”
“你们想要活的我。”周默说。
“改变主意了。”女人微微屈膝,进入攻击姿态,“上面说,如果太难抓,死的也行——只要大脑完整。”
周默笑了。
很淡的笑,但眼神里没有一点温度。
“那得看,”他说,“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女人动了。
她的速度快得惊人,五米距离瞬间跨过,刀锋直刺周默咽喉。这不是武术套路,是纯粹的战场杀人技——简单,直接,致命。
周默没有格挡,而是后退半步,斧头由下向上撩起,目标是女人的手腕。女人变招,刀锋下压,砍向斧柄。金属碰撞,火花四溅。
两人一触即分。
周默的虎口发麻,斧柄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女人的刀也崩了个小口,但她毫不在意,再次扑上。
这一次,周默没有硬拼。
他转身就跑——不是逃离,是冲向屋顶边缘。女人紧追不舍,刀锋几次擦过他的后背,划破了衣服,但没伤到皮肉。
距离边缘还有三步。
两步。
周默纵身跃下!
女人冲到边缘,向下看去,却看见周默并没有坠落——他在跳下的瞬间,用斧头勾住了飞檐下的排水管,身体悬在半空,然后松手,落在二楼的一个小阳台上。
那是客栈的客房阳台,玻璃门关着,但没锁。
周默撞开玻璃门,冲进房间。房间里有一对年轻情侣,正坐在床上看电影,被突然闯入的周默吓得尖叫。周默没有理会他们,径直穿过房间,打开房门,冲进了走廊。
走廊里空无一人。
但他的感应告诉他,楼下已经有四个枪手正在冲上来——猎手的警报起作用了。
周默没有走楼梯,而是推开走廊尽头的窗户,再次翻身上了屋顶。这次,他回到了刚才与猎手对峙的位置。
女人果然还在那里——她在检查周默留下的绳套,试图分析他的行动模式。当周默重新出现在屋顶时,她明显愣了一下。
“调虎离山?”她皱眉。
“不。”周默甩了甩手中的斧头,“是请君入瓮。”
话音未落,他再次冲向女人。这次,他的动作更快,斧势更猛。女人举刀格挡,但周默在最后一刻变招——斧头不是劈砍,是横扫,目标是女人的下盘。
女人跃起躲避,但周默已经预判了她的动作。在女人跃起的瞬间,他松手放开斧头,身体前扑,双手抓住了女人的脚踝。
“下来!”
女人被硬生生从空中拽下,重重摔在瓦片上。瓦片碎裂,她闷哼一声,手中的刀脱手飞出。周默翻身压上,膝盖抵住她的胸口,右手掐住了她的咽喉。
“干扰器的控制端在哪里?”他问。
女人冷笑,嘴角渗出血丝:“你猜。”
周默的手指收紧。
女人的脸开始涨红,但眼神依然倔强。周默能“听”到她的心跳在加速,呼吸变得困难,但她在硬撑——她在等,等楼下的枪手冲上来。
枪手确实上来了。
四个,从楼梯间的出口冲出,枪口对准了周默。
“放开她!”为首的人吼道。
周默没有松手,但也没有继续用力。他看着女人,低声说:“你的心跳在说谎。你不想死——你女儿还在等你回家。”
女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怎么……”她嘶哑地说。
“干扰器控制端,”周默重复,“在哪里?”
女人沉默了三秒。
然后,她抬手指向商务车的方向:“在车里……副驾驶座位下面……遥控器……”
周默松开了手。
女人剧烈咳嗽,大口喘气。四个枪手想要开枪,但女人抬手制止了他们。
“让他走。”她哑声说。
“可是命令——”
“我说,让他走!”女人嘶吼。
枪手们面面相觑,但最终还是放下了枪口。周默站起身,捡起斧头,走向屋顶边缘。在跳下去之前,他回头看了女人一眼。
“谢谢。”他说。
女人没有回应,只是捂着自己的喉咙,眼神复杂。
周默跃下屋顶,这次直接落在商务车旁。
车里的三个押送者已经察觉到异常,驾驶员正要踩油门逃离,但周默的斧头已经劈碎了驾驶座的车窗。玻璃碎片飞溅,驾驶员下意识抬手遮挡,周默已经打开车门,将他拽了出来,一记手刀砍在颈侧。
副驾驶的人拔枪,但周默更快——斧柄砸在对方手腕上,枪脱手飞出,接着一拳击中下巴,对方晕厥。
后座那个押送者用枪抵着陈念安的头,嘶吼:“别动!不然我杀了她!”
周默停下。
他透过破碎的车窗,看着车里那个男人。四十岁左右,秃顶,手在发抖——不是专业战士,更像是文职人员被临时推上了一线。
“把枪放下。”周默说,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可以活着离开。”
“我……我不信!”男人把枪口用力抵在陈念安的太阳穴上,“退后!退后!”
陈念安脸色苍白,但没有哭,也没有求饶。她看着周默,眼神里有恐惧,但深处有一种近乎固执的信任——就像溺水者看见漂来的浮木。
周默叹了口气。
然后,他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他把斧头扔在了地上。
“你看,”他说,“我没有武器了。现在,你可以放下枪,下车,离开这里。我不会追你。”
男人愣住了。
他似乎没料到周默会这么配合。但下一秒,他看见了周默的眼睛——那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异样的光,像某种夜行动物的瞳孔。
“你……”男人想说什么,但思维突然变得迟缓。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在松动,握枪的力气在流失。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说话,温柔但不容抗拒:
放下枪。
放下枪。
放下枪。
“不……不行……”男人咬牙抵抗,但意志像沙堡一样崩溃。最后,他的手无力地垂下,枪掉在了车座上。
周默拉开车门,把男人拽出来,同样打晕。然后,他解开陈念安的手铐,把档案袋递给她。
“能走吗?”
陈念安点头,但腿在发抖。周默扶住她,让她下车。
干扰场还在运行,但周默已经拿到了遥控器——就在副驾驶座位下面,一个黑色的塑料盒子。他按下关闭键,四角的干扰源同时熄灭。
感知瞬间恢复。
五百米半径内的一切再次清晰起来。十二个枪手正在从各个方向包围过来,但速度不快——他们接到了猎手的命令,没有立即攻击。屋顶上,那个女人已经站了起来,正看着他,眼神复杂。
“跟我来。”周默拉着陈念安,冲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巷子很窄,仅容一人通过。陈念安跌跌撞撞地跟着,高跟鞋早就跑丢了,赤脚踩在青石板上,很快磨出了血。但她没吭声,只是咬牙坚持。
身后传来追兵的脚步声,但周默早有准备。他在巷子中段推开一扇虚掩的木门——那是吴老板事先安排的接应点,一家早已关门的扎染作坊。
两人冲进作坊,周默反手锁上门。作坊里堆满了布料和染缸,空气中弥漫着植物染料的酸味。月光从高高的气窗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在这里等。”周默把陈念安按在一个染缸后面,“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你要去哪?”陈念安抓住他的衣袖。
“解决尾巴。”周默说,“很快。”
他转身,从后门离开了作坊。
陈念安蜷缩在染缸后面,紧紧抱着档案袋。她能听见外面隐约的脚步声、呼喊声,还有……短促的碰撞声和闷哼声。
一声。
两声。
三声。
然后,安静了。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向作坊靠近。陈念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她看见周默推门进来——他衣服上沾了血迹,但不是他的。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但眼神依然平静。
“解决了。”他说,“追兵会昏迷至少两小时,足够我们离开大理。”
陈念安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她问出了那个从见面就想问的问题:
“你真的是周默?我爸爸在信里说的那个……能改变一切的人?”
周默走到她面前,蹲下身。
月光下,他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
“我不是能改变一切的人。”他说,“我只是一个……不想再让任何人经历我经历过的那种绝望的人。”
陈念安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不是恐惧,不是委屈。
是释然。
“爸爸说……”她哽咽着,“他说如果有一天他出事,就让我来找你。他说你一定会帮我,一定会完成他没能完成的事。”
周默接过档案袋,打开。
里面确实是一沓厚厚的资料——实验体名单、基因序列数据、基地位置草图,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陈建国,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他身边站着另外几个人,其中一张脸,周默认识——
李教授。
二十年前的李教授,头发还没白,眼神还没那么疲惫。他笑着,手里拿着一个试管,试管里是某种荧光的液体。
“晨曦计划,第三阶段启动日。左起:陈建国、李振华、林雅、周镇远。”
周默的手指,停在最后两个名字上。
林雅。
周镇远。
他的生母和生父。
在二十年前,就和“晨曦计划”有关?
“这张照片……”周默的声音有些发紧,“你父亲说过什么吗?”
陈念安摇头:“没有。他只是说,如果有一天你想知道真相,就给你看这个。”
真相。
周默看着照片上那两张年轻的脸——林雅笑得温婉,周镇远站得笔挺。他们看起来那么……正常。就像任何一对普通的、有抱负的年轻夫妇。
但在照片拍摄后的某一天,他们抛弃了自己的孩子。
然后,那个孩子成了cx-00。
周默把照片放回档案袋,拉上拉链。
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我们得走了。”他扶起陈念安,“吴老板和秦雨薇在洱海东岸等我们。天亮之前,我们必须离开大理。”
陈念安点头,借着他的力站起来。
两人从作坊后门离开,再次融进古城的夜色里。
在他们离开后十分钟,那个女人——代号“隼”——带着人冲进了作坊。她看着空无一人的染坊,看着地上几处新鲜的血迹,沉默了很久。
耳麦里传来上级的质问:“为什么放走目标?”
隼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那里还有周默掐出的淤青。
“因为他知道我女儿的事。”她低声说,“而他本可以杀了我,但没有。”
“这是叛变!”
“不。”隼抬头,看向周默离开的方向,“这是……还债。”
她关掉了耳麦,摘下来,扔进了染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