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龙颜大悦。
肖松趁热打铁道:“老臣认为可换一位老将军去,比如景阳侯,经验十足,定能震慑边关。”
人群中,一位白发老者手中象牙笏一抖,险些掉下来。
转过来年他都八十了,不让他在京城安度晚年,支派到塞外吹冷风?!
景阳侯夏田尊瞪了眼肖松,仿佛在说老子跟你有仇?
好像是有点仇来着,几年前肖松儿子被东方煊砍死时,曾求他在朝堂上主持公道,为东方煊定罪,但他没答应。
“”无耻小人!
怎么办?断然不能去,否则这把老骨头非得死在路上。
夏田尊眼珠子一转,连人带笏,跪倒在地,感激涕零:“老臣老臣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回边疆。”
正要直起身子谢恩,忽然浑身一僵,他捂着老腰,龇牙咧嘴:“老臣好像腰闪住了”
“”祁乐王连忙关怀道:“快来人,将景阳侯扶起来。”
“接替之人后议,张老将军也已年迈,若在边关闪了腰,朕可怎么放心。”
祁乐王招了招手:“拟旨,不日,召张柏清回京。”
已成定局,陈清朗眉头紧锁,圣上如今越来越听信谗言,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宣武侯府,一路并肩走着,陈清朗叹息连连。
“紫嫣之事已经有了眉目,”东方詹开解道:“在蓝田附近的村子曾发现她的身影,一路往南边去了,想必很快便能找到,陈大人宽心。”
纳妾没几日,听说东方煊重伤,陈氏夫妇便以探望姑爷为由,去了侯府想见见女儿。
东方詹瞒不住,便将陈紫嫣失踪之事告知。
回到陈府,陈清朗气得直跺脚:“非要嫁,嫁完又逃,好好的大小姐成了逃妾,那可是重罪!”
早知如此,当初宁愿将她关在家里,也不能答应让她嫁过去。
陈夫人捂着胸口痛哭,自责不已,怪自己没教好她,让女儿受苦,又怕她在外面被人欺负。
只是如今说这些都晚了,几个月过去了,陈清朗也看开了些。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造化,任性妄为,没人管得住,但愿在外面吃些苦头,能长点教训。”
东方煊也下落不明,想必侯爷也一样忧心,他劝解道:“侯爷也看开些,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东方詹苦笑了下,不曾想向来执拗的陈清朗口中,能说出这么有禅意的话。
二人在亭下落座,陈清朗抿了口茶:“下官今日来是想与侯爷探讨张老将军之事。”
自家孩子能靠造化,天下百姓之事,可不能这么放任自流,否则要他这个御史何用?
如今前朝之事,圣上独听肖松这个奸佞小人的,他纵容长子横行多年,若非东方煊斩了他,不知大理寺要多出多少命案。
几年过去了,他倒好,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勤政殿祭哀思,圣上不仅不怪罪,还同意他的提议,真是想不通!
陈清朗好好发了一通牢骚,东方詹淡笑了下:“老将军回长安,未必是坏事。”
“不破不立,或许边关来一场战事,圣上才能知晓治国不是靠嘴的。”
圣上对武将的忌惮已超出常理,肖松正是把握住了这点,才能在从朝堂上呼风唤雨。
至于圣上为何如此忌惮,东方詹也想不明白,左右他是名正言顺的继位,只要坚持任贤用能,朝堂必定安稳。
“个人有个人缘法,江山社稷也一样。”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朝代更迭皆是如此。
当年打天下时,民生凋敝,百姓哀嚎,即便不是祁明兴,也会是别的能人异士。
如今侯府家事乱成一团,东方詹无心政事,已生出退位之心。
江山代有才人出,交给年轻人去折腾吧。
“宗主怎么样了?”
长安一条隐秘的胡同里传来女子的声音。
蒙面男子摇了摇头,女子担忧地叹了口气,又追问:“你可还记得那次林中凶手?”
“听说江湖发现一人死法与沈自慎相似,宗主曾让查那人身份,如今还未有眉目。”
“那女子着绿衣,身高约莫到这里。”张看在耳朵处比划了下,又道:“但听说匪徒死于一男子,未必是同一个人。”
绿衣?女子?
黑暗中,一清瘦男子眉头微蹙,不知为何他想起一个人,那日场上着绿衣的女子并不多。
有点意思。
蝶儿姑娘居然是蝴蝶渊的人,如此说来东方煊一定也是,若宣武侯府与蝴蝶渊联手,造反岂不是轻而易举?
清瘦男子眼神逐渐阴翳。
十月金秋,山林尽染。
“宗主瘫了?”
听云找到宗主时,东方煊已恢复了些气色,但依旧活死人一个。
李思珍揉了揉眉心:“你能不能盼着你家宗主点儿好?”
听到这欠揍的声音,只有神思能动的东方煊恨不得蹦起来抽他,这张嘴不要也罢,早知还不如让乘风或卫宣来。
与夫人缠绵时,夫人曾说假装他是植物人,没想到竟一语成谶,如今夫人还愿与他亲近吗?
他又想起夫人那封绝笔信,相思无益,云雨无凭,天上地下,再不相逢
夫人定恨透了他,根本不愿相见,又怎会与他亲近?
可他很想见见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宗主哭了!”
听云不以为然地扫了眼床榻,没想到竟见两行清泪,就因为说他瘫了吗?也太脆弱了吧?
“他可能很快恢复神志,”李思珍面上一喜,摆了摆手:“方涧,来灌药!”
东方煊:其实不用灌,他也会乖乖喝药,不能残缺着去见夫人。
“多多闲聊刺激他,说不定会很快醒来。”李思珍抬了抬下巴:“听云,你来,你在行。”
听云:“宗主,最近又查到了小公子的下落,不是点小倌儿,就是偷偷尾随英俊男子的,早就移情别恋了!”
方涧,李思珍:“你闭嘴!”
这样说下去,不是刺激醒,是要刺激死。
二人皆知晓那是少夫人,只有听云以为那是宗主情敌。
听云不明所以地耸了耸肩,真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