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这个视频,薛渊也不得不轻叹一声。
历史的车轮沉重无比,有时并非一人之心力所能挽回、。
崇祯皇帝朱由检,有心除弊却无力回天。
那份“朕非亡国之君,事事皆亡国之象”的悲凉与不甘,透过数百年的烟尘,依然能让后来者感到胸口发闷。
“时也,命也。一路走好,朱由检。”他低声自语,仿佛隔空敬了一杯酒。
收拾好心绪,薛渊的手指轻轻地滑动,屏幕亮起,下一个视频自动播放。
画面先是一片纯粹的漆黑,旋即,一行白色字体犹如利剑破开夜幕,缓缓浮现:
【如果再给曹操一次机会】
【他会选择成为大汉征西将军,还是丞相?】
薛渊的眉头倏然挑起,指尖在屏幕上方停顿。
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复杂难言的笑意,带着几分玩味,几分唏嘘
“好一个诛心之问不知道那位曹丞相本人看到,会作何感想?”
他仿佛能想象出那个多疑雄猜又深怀诗情的枭雄,面对此问时骤然收缩的瞳孔和翻腾的心海。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呵。初心这东西,丢掉了,就再也捡不回来了。”
三国,许昌,丞相府。
夜已深沉,但相府书房内依旧烛火通明。
曹操的头痛症最近又有发作的迹象,太阳穴处隐隐鼓胀。
当那行字清晰无比地映入眼帘时——
【如果再给曹操一次机会】
【他会选择成为大汉征西将军,还是丞相?】
曹操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雷霆击中,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周围的谋士武将等人,无不屏息凝神,目光复杂地偷偷觑向他们的主公。
他看着天幕上的内容瞬间有点恍惚,特别是其中那个问句。
“征西将军丞相”曹操喃喃重复,声音干涩。
时光的洪流在瞬间倒卷,无数记忆的碎片汹涌扑来:
是二十岁任洛阳北部尉,意气风发,不畏权宦。
一心只想肃清寰宇,做一把大汉最锋利的剑。
宫墙下的誓言,字字滚烫。
是三十四岁散尽家财,首举义兵于己吾,那份“举义兵以诛暴乱”的宣言犹在耳畔。
愿为汉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时的梦里,自己总是骑着骏马,在西域的风沙中,以大汉征西将军曹孟德之名,勒石记功。
是从何时起,道路开始分岔?
是刺杀董卓未果后的仓皇东奔?是收编青州兵后日益膨胀的实力?
“孤难道做错了吗?”曹操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众人的脸。
也扫过那些更年轻、或许已不甚明了大汉最初分量的面孔。
他的声音里,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不确定,甚至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
这不像是在询问臣下,更像是在拷问自己那颗日益被权势、猜忌和现实层层包裹的心。
然而,天幕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画面已然流转。
【是夜,曹操的偏头痛又犯了,屏退了左右,早早歇息起来】
画面中,出现了另一个曹操,面容憔悴,按著额头躺在军帐榻上。
【却突然听闻帐外一阵叫喊之声】
【“谁?”“什么人?”“谁在账外?”】
帐内的曹操惊坐而起,手已按在剑柄之上。
帐外的喧哗迅速逼近,火光晃动。
【“谁?”“什么人?”“谁在账外?”】
【曹操匆忙就要起身,帐外竟想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汉征西将军曹孟德在此,特来奉旨讨贼!帐内汉贼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语罢,一道足足一米六的高大的身影,踏入帐内】
【其长相模样,竟与那帐内曹操一般无二】
“轰——!”
许昌城下的曹操,如遭雷击,瞳孔骤缩。捖夲鉮占 更薪最哙
只见天幕画面中,帐帘被猛地掀开,一个身影昂然而入。
他顶盔贯甲,战袍殷红如血,面容年轻,眼神明亮如寒星。
正是二十岁时那个刚烈果决、心怀天下的洛阳北部尉曹孟德!
他手中所持,赫然是那柄曾欲刺杀董卓的七星宝刀!
【听闻此言的曹操浑身一颤,宝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宝剑之上映照出了那个手持七星宝刀的青年】
【七星宝刀之上映出的却是早已满目沧桑的曹操。】
【“不不要!”曹操突然惊醒,却看见两人来至身前】
【“父亲,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一个温润关切的声音响起。
【“昂儿?是是你吗?”】他的声音颤抖,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生怕这幻影破碎
【“父亲,曹昂和典韦将军在呢,您安心歇息便是。”】曹昂的笑容温暖如昔。
【“典韦。”“主公,前半夜郭嘉军师密报,徐庶和陈宫前去东吴游说成功了,三方联盟已成!”】
典韦声如洪钟,脸上带着憨直而忠诚的笑容。
【“关羽将军和子龙将军,不日便会将大乔小乔护送至铜雀台”】
【“荀彧军师说老太公身体安康,粮草也均已备齐,让您不必担忧后方。”】
【典韦见曹操醒来,不紧不慢的汇报了下军情】
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把温柔的刀,刺在曹操心上最柔软也最悔痛的旧伤疤上。
曹昂、典韦战死宛城,郭嘉英年早逝,陈宫背弃
【“曹将军,陛下已经下旨了,封您为征西将军,统帅三方联盟兵马,即刻西征!”】
【曹操猝然醒来,看着黑漆漆的帐内哈哈大笑,泪流满面】
【曹操笑着想到当时刺杀自己的吉平,笑他没能杀了自己,笑自己当年没杀了董卓,更笑自己也成为了董卓!】
【老来多惊梦,似有献刀人!】
最后一行字,如血如泪,烙印在天幕之上
三国,许昌,丞相府。
“嗤——”
曹操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出,在身前的地面上溅开刺目的红梅。
他身躯晃了晃,向后仰倒。
“丞相!!”
“主公!!”
“快传医官!!”
众人魂飞魄散,一拥而上想要搀扶。
“孤无事!”曹操猛地一挥手,力道之大,竟将靠近的几人推开。
他用衣袖狠狠擦去嘴角血迹,挣扎着,凭借惊人的意志力自己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火焰。
盯着天幕上那渐渐淡去的字迹和画面。
过了许久,一阵低哑的、带着无尽嘲讽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
起初细微,继而越来越响,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下,令人毛骨悚然。
“呵呵哈哈哈好一个‘老来多惊梦,似有献刀人’!说得好!说得妙啊!”
他不知是在笑天幕的刻薄,在笑这荒唐的命运,还是在笑那个曾经热血、如今却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曹孟德。
曹昂、典韦、郭嘉、陈宫、荀彧那些逝去的面孔,未竟的志向,断裂的道路。
此刻都化作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的灵魂上。
理想未竟身已老,回首当年献刀人。最锋利的刀,最终砍向的,竟是持刀人自己。
三国,成都。
刘备默然良久,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曹孟德啊曹孟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自作孽,不可活’,此言虽重,却也是至理。”
他想起了许昌青梅煮酒时,那个睥睨天下、直言“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的曹操。
那时他们或许都还相信,自己是在为某种大义而战。
然而道不同,终不相为谋。昔日的屠龙少年,终究在权力深渊中,凝视出了自己的倒影。
曹操也从一个忠于汉室的有志青年,成为了现在窃国的汉贼。
三国,官渡之战后,冀州。
看着天幕上曹操的挣扎与痛苦,袁绍浑浊的眼中竟也滚下泪来。
他想起了洛阳嘉德殿上,自己也曾为了维护朝廷体统。
在董卓面前悍然拔剑,怒斥:“吾剑也未尝不利!”
那时的自己,何尝不是一心为汉的忠贞之士?
可后来呢?兄弟阋墙,谋士离心,优柔寡断,坐拥四州之地却一败涂地。
“我方寸乱矣方寸乱矣”他喃喃重复着人生末路的悲鸣,不知是在说曹操,还是在说自己。
权力的迷局,野心的膨胀,早已让他们这些曾经的大汉忠臣,迷失在荆棘遍布的丛林里,再也找不到来时的路。
大汉,武帝时期。
“乱臣贼子!”
汉武帝刘彻勃然大怒,一掌重重拍在案几之上,震得杯盏乱跳:
“混账!后辈子孙竟如此无能!让一权臣坐大到如此地步,天子威严何在?朝廷法度何在?!”
在他看来,臣子的忠诚是理所当然,若有异心,当以雷霆手段铲除。
他无法理解,也不愿理解那种时势造就的无奈与渐变。
大唐,贞观年间。
李世民负手而立,望着天幕,对于三国这段历史,他自然是熟读于心。
“曹操一生,功过难论。观其初始,亦怀匡扶汉室之志,欲做征西将军以封侯留名。然时移世易,权柄在握,道路便不由己了。”
他缓缓道,似是说给身旁的长孙无忌等大臣听,也似在警醒自己。
“人心之变,有时非关本意,实乃形势所迫,一步步推著向前。然,每一步选择,终究会留下印记。这‘献刀人’之梦,便是他毕生功业与心魔交织的写照。”
他深刻理解权力的腐蚀性和人的复杂性,就如同当时的自己和大哥李建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