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轰隆洞开的刹那,一股磅礴如龙的气息骤然自石室中席卷而出。
那气息不似先前燧木拳上的火意那般炽烈张扬,反而沉厚如渊,裹挟着清透的气运之力与霸道的龙气,在部落上空盘旋翻涌。
霎时间,祭台周遭尚未散尽的金红火光竟被这股气息牵引,如归巢的倦鸟般朝着石室方向汇聚,与空中的龙气交织缠绕,化作一道赤金相间的光柱,直冲云霄。
天际的朝阳仿佛也被这股异象惊动,洒下的光芒陡然变得璀璨数倍,穿透云层,恰好落在光柱之上。
光柱之中,隐隐有龙影翻腾,鳞爪分明,低沉的龙吟声并非由耳而入,而是直接响彻在每个燧族族人的心神之间,震得他们手中的石斧兽叉嗡嗡作响,却无一人敢有半分异动。
方才还在欢呼雀跃的族人,此刻尽数屏息凝神,仰头望着那道连接天地的光柱,脸上的狂热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心底的敬畏与虔诚。
有人忍不住颤抖着跪伏在地,额头紧紧贴着滚烫的泥土,口中念念有词,竟是将这天地异象当作了神明降世的征兆。
燧人氏拄着龙牙权杖,须发在气流中微微飘动,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石室门口那道缓步走出的身影。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王昊周身的气息与先前截然不同——先前的他虽神秘莫测,却如深潭静水,不露锋芒;
此刻的他,周身虽无半分煞气外泄,可那与天地共振的气韵,却让人望之便心生膜拜,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修士,而是一尊自太古走来、守护部族的神灵。
燧木紧握双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满是震撼与向往。
他能清晰捕捉到,王昊身上那股力量中,竟有一丝与自己修炼的《燧火搬血诀》同源的火意,却又远比自己的火意更加磅礴、更加深邃,仿佛那是源自天地初开时的本源之火,焚尽混沌,孕育生机。
王昊立于石室门前,抬眼望着空中翻腾的龙影,感受着体内第八节龙骨与天地气运的紧密勾连,心中了然。
这异象并非刻意为之,而是化龙秘境突破后,龙气与气运交融,引动天地共鸣的自然显现。
他缓缓抬手,指尖轻轻一引。那道直冲云霄的光柱便如潮水般缓缓退去,龙影渐散,唯有一缕清透的气运之力,如薄纱般笼罩在整个燧族部落的上空。
被这股力量笼罩着,族人们只觉浑身暖洋洋的,先前与裂山獠对峙时的疲惫一扫而空,就连体内的气血都仿佛变得更加活跃,四肢百骸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轻快。
“尊神!”
不知是谁率先高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栗。
紧接着,满场族人尽数跪伏在地,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蛮荒大地,比先前欢呼焚山拳时更加狂热,更加虔诚。
“尊神庇佑!燧族永昌!”
“尊神庇佑!燧族永昌!”
呼声此起彼伏,震荡山林,惊起的飞鸟遮天蔽日,黑压压的一片掠过天际。
王昊立于众人之上,玄衣猎猎作响,望着脚下跪伏的族人、祭台上跳跃的火苗,感受着那股与部族紧密相连的气运之力愈发醇厚,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明悟。
羽化境界的“炁息与天地同源”,或许并非遥不可及。当自身气运与部族气运相融,与天地气运相连,便已是踏入了那至高境界的门槛。
王昊抬手虚按,一股无形的力量散开,喧嚣的呼声便如潮水般退去。
他缓步走到燧人氏面前,目光扫过跪伏的族人、升腾的祭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燧族长,此番在燧族停留已有时日,是时候返回昆仑了。”
燧人氏闻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却也知晓修士之路本就与山海为伴,聚散无常,不可强求。
他拄着龙牙权杖,艰难地躬身作揖,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尊神欲归,老朽不敢挽留。只是燧族能得尊神指点,已是蛮荒部族之幸,日后……”
“日后若有危难,可持此物寻我。”王昊打断他的话,掌心倏然浮现出两块通体莹润的墨玉。
他指尖燃起一缕清透的龙气,顺着玉质纹理缓缓游走,口中默念晦涩的咒语,音节低沉如龙吟,在空旷的祭场上悠悠回荡。
龙气与气运交融,在墨玉内部勾勒出一道道玄奥的符文。
符文成型的刹那,墨玉嗡鸣震颤,表面渐渐浮现出蟠龙缠枝的纹路,随后缓缓收缩,化作两枚古朴的戒指,一枚刻着昆仑蟠龙,龙睛炯炯,似能洞察千里;一枚刻着燧火图腾,火苗跃动,宛若部族薪火永不熄灭。
王昊将刻有燧火图腾的戒指递到燧人氏手中,沉声道:“此乃传音戒,以炁催动,无论相隔多远,皆可传声。你我各持一枚,他日燧族若遇灭顶之灾,或有异兽祸乱,只需以精血引动戒身符文,我便能闻声而至。”
燧人氏颤抖着接过戒指,只觉指尖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戒身之上的燧火图腾竟隐隐与部族气运相连,一股暖流顺着指尖淌入四肢百骸,让他心头一暖。
他紧紧攥着戒指,苍老的脸上满是动容,再度躬身,额头几乎触地:“老朽代燧族上下,谢过尊神厚赐!”
王昊微微颔首,目光望向昆仑山脉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期待。
第八节龙骨启窍,龙身初成,只差最后一节龙首之骨,便能彻底突破化龙秘境。
而那节龙骨的机缘,或许就在昆仑祖脉深处,藏于万古冰川之下。
他转身看向燧木,见少年眼中满是敬仰与不舍,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期许:“《燧火搬血诀》需以势养拳,日后多随族长打理部族事务,护佑族人,拳意自会愈发凝练,拳力也会愈发厚重。”
燧木重重点头,攥紧了手中的石拳,少年人的声音铿锵有力:“尊神放心,我定不负所托,护佑燧族,让燧火生生不息!”
王昊不再多言,周身龙气陡然升腾,化作一道赤金长虹,裹挟着清透的气运之力,朝着昆仑山脉的方向疾驰而去。
长虹掠过蛮荒大地,惊起阵阵鸟兽啼鸣,卷起漫天尘土。
唯有两枚传音戒,一枚被燧人氏紧紧攥在掌心,一枚隐没于长虹之中,遥遥相望,成了连接山海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