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秋感受到了,烟草的味道,有点苦涩。
但只顾着他的吻了,完全没细想。
她伸手推他,反而被抱得更紧。
江衍之意犹未尽扫过她的唇:“抽烟,不适合你。”
宋南秋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好偏开头,避开他的视线:“我只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
没想真抽。
“刚才,没满足到?”
宋南秋回头,用了些力气,挣开他的怀抱。
江衍之笑了笑,没再靠近。
他就那么懒懒地靠在栏杆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脸上的沉郁和孤寂淡去些许,甚至心里还愉悦不少。
两人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夜风在中间穿梭。
宋南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避开他的目光,望向别处。
片刻,她看着前方的点点灯火,问:“现在好点了吗?”
江衍之嘴角的笑意收起,转身看向远处的灯火。
宋南秋也转身,后背轻轻抵着栏杆:“你不想说我可以不问,但如果你说,我愿意听。”
江衍之转头,四目相对。
双瞳剪水,眸中含烟,看得他心头莫名松软。
他重新望向远处,沉默许久。
久到宋南秋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打算转开话题,或者就这么安静地陪他站着。
“我之前跟你说过凌磊还有师父。”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哑。
宋南秋点头:“恩。”
上次因为凌安的事情他解释过。
“凌磊是我最好的兄弟。”
“我们在警校认识,毕业后,分到一个地方。他爸,也就是我师父,是队里的老刑警,对我们要求特别严,但也特别护着我们。”
提起师父,他语气里有种很深的敬重。
“三年前,有个大案,需要联合行动。”
“行动前一天,我为了盯一个关键嫌疑人,连续蹲了48小时没合眼。出发前,状态很不好。”
宋南秋注意到,他的手指抓紧了栏杆。
“凌磊看出来我撑不住,主动去找师父说,他替我去。他说他地形更熟,让我留下。”
“师父同意了。”
江衍之的声音哽了一下,很短,几乎听不出。
“临走的时候,凌磊还跟我开玩笑,如果他回不来凌安就交给我照顾了”
“后来行动出了意外。所有人都没预料到,嫌疑人反抗激烈,发生了交火”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后面的话似乎被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也不需要再说了。
宋南秋也终于明白,凌安提起凌磊的时候,江衍之为什么那么难过。
在同一天,失去了亦师亦父的长辈,和情同手足的兄弟。
而那个“本来该去”的人,是他自己。
沉重的负疚感,就象这浓重的夜色一样,包裹着他,从未真正散去。
所以他面对凌安时,掺杂了太多责任、压力,和深埋心底、无法言说的愧疚。
安静了很久,只有风声。
宋南秋忽然开口,清淅平静:“你没有错。”
江衍之的目光沉静下来,看向她。
宋南秋没有躲闪他的视线:“凌磊替你去,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是你的兄弟,他了解你,知道你那时的状态去了更危险。他选择去,是出于对你的保护,也是出于对他身上那套警服的尊重。他相信自己能胜任,这是他的判断和决定。”
她停顿,看着江衍之眼底逐渐翻涌起来的暗潮。
“而你师父同意,也是基于同样的判断。他们不是感情用事,他们做出了在当时情况下,他们认为最合理、对团队最有利的安排。”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她抬手将其别到耳后。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为没人能预料,也没人能完全控制。如果那天去的是你,结果会不会不同?谁也不知道。但用没发生的事情来惩罚自己,江衍之,这对你不公平。”
她的声音不高,却一字一句,敲在寂静的夜色里,也敲在他心上。
“你遵守了对凌磊的承诺,这么多年,一直在看顾凌安,照顾你的师母。江衍之,这是重情义,不是赎罪,两者是有区别的。”
“你不需要背着这个枷锁过一辈子。凌磊和你师父他们不会想看到你这样。”
江衍之沉默地听着,面色平静,只有紧握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震动。
这些话,理智上他都明白,母亲也一直劝他。
但从没有人这样直接、平静,将他困住自己的逻辑,一层层剥开。
他喉结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
最终,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看了很久。
那眼神复杂,象有千言万语,又象只是想单纯地看着她,在此刻。
宋南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偏了偏头:“我说的不对?”
江衍之这才收回目光,重新投向远处那片朦胧夜色。
“你说的很对。”
声音很轻,落在风里,吹进她的耳里。
宋南秋注意到他原本攥紧栏杆的手指,已经松开了,只是随意地搭在上面。
她知道,自己那些话,他至少是听进去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些枷锁不可能因为几句话就卸下。
有些事,终究需要时间。
沉默许久,她忽然开口:“我很好奇一个问题。”
江衍之侧过头,眼神示意她说。
宋南秋直直的盯着他,不闪不避:“凌安很漂亮啊,而且又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她是真的好奇。
凌安年轻、貌美、对他一往情深,甚至崇拜和依赖。
而江衍之这个人,她才不信他是什么清心寡欲、不近美色的人。
江衍之听到这个问题,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他目光笔直,想看看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不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他的反问很平静,仿佛在说,喜欢或许需要千万种理由,但不喜欢,本身就是最充足的理由。
宋南秋被他问得一怔。
随即觉得也对,不喜欢一个人,似乎真的不需要什么特别冠冕堂皇的理由。
感觉不对,就是不对。
但江衍之并没有就此打住。
他依旧看着她,目光里审视的意味更浓了些,象是通过这个问题,在探究她问出这个问题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心思。
“凌安是我兄弟的妹妹,照顾她,是承诺。但这份承诺,不等于要搭上我自己的感情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