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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千人剧院的场灯缓缓熄灭,黑暗像潮水一样淹没了那些昂贵的礼服和珠宝。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焦糖爆米花、陈年威士忌和香奈儿五号香水的味道——这是好莱坞名利场特有的“金钱味”。
坐在林莫身边的华纳ceo扎斯拉夫,在这个间隙又凑了过来。
他那条爱马仕的真丝手帕已经被额头上的冷汗浸透了,擦都擦不干。
“林,上帝保佑……不,上帝不管这事。”
扎斯拉夫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神经质的碎碎念:
“iax的母带半小时前才空运到放映室,硬盘甚至还是热的。你知道吗?paa那帮老古董直到今天早上还在跟我扯皮。他们看到大厅枪战那一段,尤其是水泥柱被打成粉末的特写,坚持要给nc-17。”
“该死……我那是拿华纳明年的两部合家欢电影的宣发资源跟他们做的交换,才勉强换回来一个r级……”
林莫没有转头,只是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黑暗的银幕,右手轻轻搭在脚边那个沉重的银色箱子上,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
“大卫,闭嘴。”
“好好看。这每一秒,都值得你花的那些钱。”
话音刚落。
大银幕亮起。
没有传统的华纳兄弟金色盾牌logo。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绿色代码强行侵蚀、充满故障艺术(glitch art)风格的变形盾牌。
“滋——”
那种仿佛电流穿过大脑皮层的电子合成音效,瞬间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有些没做好心理准备的观众,甚至本能地抖了一下。
银幕上,绿色的代码雨(digital ra)倾泻而下。
每一个字符都在流动,像是有生命的液态金属。这种极简主义的赛博朋克视觉风格,在这个还习惯于胶片质感的年代,简直就是一种视觉暴力。
紧接着,开场第一幕。
作为技术狂人,他看到的不是电影,是数学:
“多机位插值……这是光流法(optical flow)?怎么可能在保留动态模糊的同时做到这么锐利的边缘?他在用什么渲染?gpu集群吗?”
而坐在第一排的马斯克,此刻正像个多动症儿童一样,兴奋地抓着身边保镖的胳膊,指着银幕,声音大得有些失礼:
“那是我的算法!看那个流体轨迹!我昨晚看过那一行的源码!那是我的卫星算出来的!这是我的算力!”
没人吃爆米花,没人窃窃私语。
所有人都被吸进了那个绿色的矩阵世界,甚至忘了呼吸。
然而。
在这个属于电影的高光时刻,林莫却低下了头。
他看了一眼放在膝盖上的手机。
就在刚才,屏幕上那个原本清晰的“上帝视角”卫星热成像图,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画面崩解成了满屏杂乱无章的雪花点(white noise)。
左上角的信号格,从5g满格瞬间变成了灰色的“no service”。
不仅仅是手机。
“宽带阻塞干扰。功率很大。”
林莫眯起眼睛。
这不仅仅是黑帮斗殴的级别了,这是准军事行动。
俄国人为了抓那两个黑客,把这片区域变成了电磁死区。
老教父手里的雪茄停在半空,他也察觉到了这种异常的死寂——那种暴风雨来临前,鸟兽散尽的死寂。
林莫把手伸向脚边的箱子。
“咔哒。”
指纹解锁,锁扣弹开。
他拍了拍许初静冰凉的手背。
许初静转过头,借着银幕上诡异的绿光,她看到了林莫眼底那一抹比代码还要冰冷的寒意。
她没有问,只是反手握了一下他的手,力度很大,指甲甚至掐进了他的肉里。
“我去趟洗手间。”林莫的声音很轻,却很稳,“大概五分钟。别错过接下来的红蓝药丸。”
林莫提起那个沉重的箱子,猫着腰,借着音响轰鸣的掩护,像一只黑色的幽灵,无声无息地滑入了侧门的阴影里。
……
【tcl chese theatre · backstage rridor】
【ti: 06:15 p】
一门之隔。
里面是震耳欲聋的电子乐和欢呼声,外面是死一般的寂静。
后台走廊的灯光昏暗,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发出惨淡的光,把墙壁照得像发霉了一样。
空气中没有香水味,只有一股陈旧的地毯霉味和电线过热的胶皮味。
两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的身影,正缩在放映机房门口的死角里。
是胖子和瘦子。
他们本来是来例行检查服务器状态的,但就在刚才,他们手里的平板电脑突然黑屏,对讲机里传出的全是刺耳的“滋滋”声。
“干……干扰器……”胖子抱着那台已经变砖的军用笔记本,牙齿在打架,浑身的肥肉都在抖,“这起码是两台车在大功率输出……我们的防火墙连不上了。”
“found the” (找到了。)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俄语的低喝,带着浓重的鼻音。
三个穿着灰色维修工制服、戴着鸭舌帽的壮汉,提着长条形的工具包,快步逼近。
他们走路几乎没有声音,那双厚底靴子踩在地毯上,像是在捕猎。
领头的一个,正是伊万诺夫的心腹。
他根本懒得废话,直接拉开工具包的拉链,抽出了一根锯短了枪管的雷明顿870霰弹枪。
枪管上缠满了黑色的胶带,用来防滑。
“咔嚓。”
上膛。
这个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比电影里的爆炸声还要恐怖。
“跑!”
瘦子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拉起腿软的胖子就往机房里钻。胖子因为太慌,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吃屎,笔记本电脑“啪”地摔了出去。
“砰!”
一声闷响。
不是实弹,是橡胶防暴弹。
巨大的动能直接轰在机房的防火门上,把门锁位置轰出了一个恐怖的凹痕,震得门框都在掉灰。
胖子吓得捂着头缩在地上,裤裆处已经湿了一片:
“别……别动手!私钥给你们!比特币也给你们!别杀我!”
三个俄国大汉狞笑着逼近,像看着案板上的肉。
“晚了,彼得堡的小老鼠。”
领头的壮汉举起沉重的枪托,准备直接把胖子砸晕打包:“教父想念你们的手指了。”
就在带着风声的枪托即将砸碎胖子鼻梁骨的瞬间。
“滋——嗡——”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极其清脆的爆响,紧接着是高频电机过载时的啸叫声。
那种声音,就像是某种重型工业设备在瞬间启动。
一只银白色的、布满液压管路的机械手,仿佛从黑暗虚空中突然伸了出来。
它稳稳地、精准地抓住了那把正在挥下的霰弹枪枪管。
“嗯?”
俄国壮汉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双臂发力,脖子上青筋暴起,想要把枪抽回来。
但他惊恐地发现,那把枪就像是被浇筑在了钢铁长城里一样,纹丝不动。
反而是那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猛地抬起头。
借着微弱的应急灯光,他看到了黑暗中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
以及那个穿着高定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左手却套着一只狰狞外骨骼的年轻男人。
“晚上好,达瓦里氏。”
林莫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
“你们好像没有买票?”
“cyka! (苏卡!)”
俄国壮汉大怒,手指本能地就要扣动扳机。
但在撞针击发底火的前01秒。
林莫的左手——那只被钛合金外骨骼包裹的手掌,猛地收紧。
“嘎吱——”
那是一种令人牙酸的、金属晶格由于过度受力而崩断的声音。
雷明顿霰弹枪那根经过热处理的硬化钢枪管,在几吨的液压握力下,像一根加热后的塑料吸管,被硬生生地捏扁了。
枪管瞬间变形,把里面的橡胶弹卡死在膛内。
因为金属快速形变产生的高热,甚至烫得俄国人不得不松开了手。
一股金属摩擦产生的高温焦糊味弥漫开来。
林莫歪了歪头,看着那个满脸惊恐、仿佛见了鬼的壮汉,机械臂上的蓝色状态灯在黑暗中幽幽闪烁,映照出他森白的牙齿:
“在我首映礼的后台玩枪……”
“这可是要加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