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寒风愈发凛冽，裹挟著细碎的雪沫，抽打着镇北关黑沉沉的城墙。ez暁税王 追嶵辛章节关内外的对峙，似乎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期”。大规模的攻城战没有再发生，但小股部队的袭扰、斥候之间的猎杀、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压力，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著所有人，战争并未远离。
李存孝稳坐中军帐，面前摊开着一张精细的北境边防舆图，曹正淳则如同一道幽影，侍立在一侧。两人刚刚收到玄夜转自刘基谋划、由帝都发来的密旨。
“引蛇出洞”李存孝铜铃般的眼睛扫过密旨上的字句，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陛下身边新来的那位刘先生，倒是懂老子的心思！光是守着挨打，憋屈！”
曹正淳阴柔的声音响起：“李将军，陛下的意思很明确。蛇，要引；洞，要堵；打，要狠。目标，是那些藏在咱们自己家里的臭虫，还有他们草原上的主子。东厂在北境的暗桩已经布置妥当，只等将军这里‘露出破绽’。”
李存孝的手指在舆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一处标注为“黑石堡”的地方。这是一个位于镇北关防线西侧约八十里的小型军堡，卡在一处相对平缓的河谷入口，位置不算最紧要，但也连接着一条通往后方“安北郡”的次级商道。安北郡内，正有几个对新政清丈田亩抵触最烈的豪强大族。
“黑石堡，”李存孝敲了敲地图，“驻军一都（约五百人），堡主王成，是个老行伍，谨慎有余，魄力不足。近日有军报说，堡内囤积的一批越冬棉衣和部分箭矢，似乎因仓吏疏忽，记录与实物略有出入，正在自查。”
曹正淳眼中精光一闪：“李将军的意思是”
“不是似乎，就是有出入。”李存孝嘿嘿一笑，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老子让王成那老小子‘疏忽’得再明显点！就说，近期需调拨一批物资支援更前出的哨卡，从黑石堡临时调用部分棉衣箭矢，导致其库存账面出现一个‘合理’的、不大不小的缺口。然后，暗示王成，为免上官责罚，可允许其通过安北郡的‘关系’，紧急采购一批‘民间物资’填补，只要质量过得去，程序上可以‘通融’。”
他看向曹正淳：“你们东厂，给安北郡那几个跳得最欢的家族透个风，就说黑石堡王都尉急需一批军用物资平账，愿意出高价，且不问来历。草原那边的探子，不是一直在找这种‘漏洞’吗？老子给他们搭个桥！”
曹正淳微微躬身：“将军妙计。此事运作得当，一来可试探安北郡哪些家族真的胆大包天，敢与草原做这种杀头的买卖；二来，若草原探子咬钩，我们便可顺藤摸瓜，将其在关内的联络网一网打尽，甚至拿到他们与巴特尔大营直接联系的证据！”
“正是！”李存孝一拍桌子，“此事需做得隐秘自然。王成那边，老子亲自交代。安北郡的风，曹督主你去放。记住，要像真的！采购份额别太大，也别太小，要刚好让那些蠹虫觉得有利可图，又不会太过警惕。交货地点和时间，我们定！”
“奴婢明白。”曹正淳身影渐渐变淡，“这就去安排。黑石堡这边，就等将军的‘疏忽’到位了。”
计划悄无声息地展开。数日后，黑石堡“物资账目疏漏”及王都尉私下寻求“民间渠道”补缺的消息，通过特定途径，在安北郡某些圈子里悄然流传。东厂的暗桩化身掮客，与几家素有不满的家族“接洽”，很快，便有胆大贪婪者上钩。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直如蛛网般监控边境的东厂暗探，捕捉到了几缕不同寻常的踪迹——几支伪装成商队、但成员精悍、行踪诡秘的小队，似乎正从草原方向，试图绕过主要关隘，向安北郡方向渗透。他们的路线，隐隐指向黑石堡所在的河谷区域。
“蛇，开始出洞了。”李存孝接到密报，脸上露出狩猎前的兴奋表情，“传令黑石堡王成，一切按计划行事，稳住。令游骑都尉赵猛，率本部轻骑，秘密运动至黑石堡外二十里‘野狐岭’潜伏。令安北郡锦衣卫，盯死那几个上钩的家族，掌握其物资调动与人员往来。这次，咱们要连人带脏，一并拿下！”
东海，海津镇外海，无名雾礁区。
这里远离主要航道，暗礁星罗棋布，常年被或浓或淡的海雾笼罩，气象多变，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舵工也轻易不愿深入。此刻，两艘形制奇特、船身狭长、帆橹并用的小型快船，正如幽灵般滑行在雾霭与礁石之间。
这正是郑和亲自组建的“靖海快舟侦缉队”首次出航。两艘船皆是精选的沿海快船改装，船体涂成灰蓝色以利隐匿，配备了简易的罗盘、测深锤，以及改装过的强弩和火油罐。每船十五人，皆是东厂与靖海司中精通水性、武艺高强、且头脑灵活的悍卒，由一名东厂档头和一名靖海司的资深老舵工共同指挥。
他们的任务，便是根据之前情报中提及的模糊方位，寻找并尝试接触那神秘的“探海遗族”船只。
“左舷三点方向，礁石后有阴影！”桅杆上的瞭望哨压低声音示警。
负责此次行动的东厂档头“冷面蛟”韩奎，立刻举起测目镜望去。只见在一片犬牙交错的黑色礁石掩映下，依稀能看到一小片与礁石颜色迥异的、仿佛某种深褐色皮革或经过特殊处理木材的船体边缘，以及半截低矮的桅杆。那桅杆样式古朴，顶端悬挂的并非寻常旗帜，而是一串用贝壳、鱼骨和彩色绳索编织成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幡状饰物。
“就是它！和典籍里记载的‘探海遗族’‘海蜥艇’描述有七分相似！”韩奎精神一振，立刻打出旗语，命令己方两船放缓速度，保持距离，并升起一面事先准备好的、绘有简化版大玄龙纹与橄榄枝图案的白色信号旗——这是刘基建议的，表示“和平”、“探寻”、“交流”的标识。
然而，对方似乎极为警觉。几乎在信号旗升起的同时，那艘隐藏的“海蜥艇”如同受惊的蜥蜴，猛地从礁石后窜出！它的速度极快，船身几乎贴著水面飞驰，转向灵活得不可思议，瞬间就拉开了与靖海快舟的距离，并且没有升起任何回应旗帜，反而船尾似乎抛洒出一些粉末状的东西，融入雾中。
“想跑？追！”韩奎下令。两艘靖海快舟也奋力划动轮桨，鼓起风帆，紧追不舍。在这片复杂的雾礁区，展开了一场无声而惊险的追逐。
“海蜥艇”对地形极其熟悉，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暗礁，利用雾气和礁石阴影摆脱追踪。靖海快舟虽也不差，但终究略有不及。追逐了约半个时辰，眼看对方就要彻底消失在浓雾深处。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前方海面，雾气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滚起来，颜色由灰白迅速转为一种不祥的暗红！同时，一股阴冷、腥咸、带着强烈精神侵蚀感的邪异气息，如同潮水般从雾气深处涌出！
“是邪教妖法！小心！”韩奎厉声警告，同时命令船只减速，准备应对。
只见那暗红雾气之中，猛地冲出三艘体型修长、船首镶嵌著惨白骷髅、悬挂著破烂黑帆的快船！正是拜血邪教用于劫掠和快速机动的“蚀骨舟”！它们似乎早就埋伏在此，目标明确——直扑那艘正在逃窜的“海蜥艇”！
“哈哈！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抓住这些‘海老鼠’，献给主上，必是大功一件！”蚀骨舟上，传来嘶哑难听的狂笑，船头邪教徒手中骨杖挥舞，射出数道污血似的邪光，罩向“海蜥艇”。
“海蜥艇”显然也没料到会遭遇伏击，仓促间极力闪避，船身被一道邪光擦中，那特制的深褐色船壳竟然冒起嗤嗤白烟，被腐蚀出一片痕迹，速度也为之一滞。
眼看“海蜥艇”就要被三艘蚀骨舟合围。
“妈的，邪教崽子敢在老子眼皮底下撒野！”韩奎见状，眼中凶光一闪。虽然“探海遗族”态度不明，但邪教是明确的敌人！而且，若让“探海遗族”被邪教掳走或灭口，后续接触计划就泡汤了。
“弟兄们！目标邪教快船，弩箭上火油，给老子射！靠过去，接舷战！”韩奎当机立断，下令攻击。
两艘靖海快舟骤然加速，强弩上绑缚的浸油布团被点燃，化作一支支火矢，呼啸著射向最近的两艘蚀骨舟！同时，船上的好手刀剑出鞘，钩索在手。
邪教徒显然没料到半路杀出程咬金，措手不及，一艘蚀骨舟的帆索被火矢点燃，顿时大乱。另一艘则急忙转向，试图用船头的邪术装置反击。
“海蜥艇”上的乘员，原本已陷入绝望，此刻见有人援手，且攻击的是邪教，顿时反应过来。他们没有加入混战，而是趁机调整方向，朝着另一侧雾气稍淡的缺口疾驰，但在脱离前，船上一名似乎是首领的人物，抬手向靖海快舟方向，抛掷过来一件东西。
那东西划出一道弧线，“啪”地一声落在韩奎所在的船头甲板上，竟是一枚婴儿拳头大小、通体蔚蓝、内里有水波般光晕流转的奇异珍珠，珍珠上还穿着一根坚韧的、不知名海草编织的细绳。
韩奎一愣，捡起珍珠，入手温润，隐隐有宁神静气之感，绝非凡物。再看那“海蜥艇”，已然消失在雾气中，只留下一句用生硬但清晰的中原官话传来的话语，随风飘至：
“谢援手蓝潮珠为信三日后的子时‘月牙暗沙’静候莫带兵刃与邪秽”
声音消失，那艘“海蜥艇”也踪迹全无。
韩奎握著那枚“蓝潮珠”，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差点被邪教搅局，喜的是虽然过程曲折，但接触竟以这种方式达成了，对方还留下了信物与约见地点！“月牙暗沙”是海图上标注的一处只有特定潮汐时才会露出水面的隐蔽沙洲，距离此地不远。
“撤！先解决这些邪教杂碎！”韩奎将珍珠收起，转身加入战团。三艘蚀骨舟本就不是两艘靖海快舟的对手，又失了先机，很快就被击沉一艘，重伤一艘逃窜，另一艘则被跳帮的东厂与靖海司好手杀得七零八落，俘获数人。
迅速打扫战场，韩奎不敢久留，立刻率船队撤离这片开始弥漫不祥红雾的海域，带着“蓝潮珠”和俘虏，全速返航海津镇。
数日后，两则消息几乎同时呈递到玄夜御前。
来自北境李存孝的密报：“安北郡赵、钱两家，勾结草原萨满探子，于黑石堡外‘野狐岭’交易违禁军资，已被我军伏击，人赃并获，击杀草原探子十七人，俘三人，缴获密信及信物若干，涉及草原王庭。赵、钱两家主事者已下狱，抄家，其供词牵扯北境另外三郡五家”
来自东海郑和的密报：“快舟侦缉队于雾礁区遭遇‘探海遗族’船只，后遭邪教蚀骨舟伏击，我部击退邪教，俘数人。遗族乘乱脱身，但留下信物‘蓝潮珠’与口信，约三日后子时于‘月牙暗沙’会面，要求勿带兵刃与邪秽之物。韩奎已携珠返回，请示下一步行动。另，审讯邪教俘虏得知，彼等伏击似为擒拿‘海老鼠’（遗族）以拷问某‘海眼秘径’之下落”
御书房内，玄夜看着两份密报，又看了看身旁静立参详的刘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先生之策，初显锋芒。北境之‘蛇’已引出，可顺藤摸瓜，进一步清扫内患，震慑宵小。东海之‘珠’也主动现身，虽过程波折，却也算开了个好头。”
刘基手抚清须，微笑道：“陛下，此乃将士用命，陛下威德所致。北境之事，可按律严办，扩大战果，务必使边境世家知朝廷法度之严。东海之约，‘月牙暗沙’之会，需慎重对待。遗族主动约见，且提出‘勿带兵刃邪秽’，似有坦诚交流之意，但又存警惕。可令郑都督选派胆大心细、通晓海情且无邪气沾染之精锐，携‘蓝潮珠’信物，如期赴约。首要目标，乃是创建联系，获取情报，尤其是关于邪教所图之‘海眼秘径’及‘归墟’之秘。至于合作与否，可视其态度与所提供情报价值而定。”
玄夜点头：“便依先生之言。令郑和，全权负责此次与‘探海遗族’之接触。人选由其定夺，务必谨慎。北境之事，交由李存孝按律严办，并将结果明发北境各郡，以儆效尤！”
旨意迅速发出。咸鱼看书蛧 首发
玄夜走到窗前，望着东方渐暗的天色，手中摩挲著那枚由八百里加急送至、晶莹温润的“蓝潮珠”。他能感到，这珠子中蕴含着一丝精纯而古老的水灵气息，与山河社稷图隐隐呼应。
“海眼秘径归墟之秘”他低声自语，“看来，这东海的水，比朕想象的还要深。不过，既然已经踏了进来，无论下面是龙宫还是魔窟，朕，都要探个究竟！”
北境的寒风愈发凛冽，裹挟著细碎的雪沫，抽打着镇北关黑沉沉的城墙。关内外的对峙，似乎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期”。大规模的攻城战没有再发生，但小股部队的袭扰、斥候之间的猎杀、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压力，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著所有人，战争并未远离。
李存孝稳坐中军帐，面前摊开着一张精细的北境边防舆图，曹正淳则如同一道幽影，侍立在一侧。两人刚刚收到玄夜转自刘基谋划、由帝都发来的密旨。
“引蛇出洞”李存孝铜铃般的眼睛扫过密旨上的字句，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陛下身边新来的那位刘先生，倒是懂老子的心思！光是守着挨打，憋屈！”
曹正淳阴柔的声音响起：“李将军，陛下的意思很明确。蛇，要引；洞，要堵；打，要狠。目标，是那些藏在咱们自己家里的臭虫，还有他们草原上的主子。东厂在北境的暗桩已经布置妥当，只等将军这里‘露出破绽’。”
李存孝的手指在舆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一处标注为“黑石堡”的地方。这是一个位于镇北关防线西侧约八十里的小型军堡，卡在一处相对平缓的河谷入口，位置不算最紧要，但也连接着一条通往后方“安北郡”的次级商道。安北郡内，正有几个对新政清丈田亩抵触最烈的豪强大族。
“黑石堡，”李存孝敲了敲地图，“驻军一都（约五百人），堡主王成，是个老行伍，谨慎有余，魄力不足。近日有军报说，堡内囤积的一批越冬棉衣和部分箭矢，似乎因仓吏疏忽，记录与实物略有出入，正在自查。”
曹正淳眼中精光一闪：“李将军的意思是”
“不是似乎，就是有出入。”李存孝嘿嘿一笑，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老子让王成那老小子‘疏忽’得再明显点！就说，近期需调拨一批物资支援更前出的哨卡，从黑石堡临时调用部分棉衣箭矢，导致其库存账面出现一个‘合理’的、不大不小的缺口。然后，暗示王成，为免上官责罚，可允许其通过安北郡的‘关系’，紧急采购一批‘民间物资’填补，只要质量过得去，程序上可以‘通融’。”
他看向曹正淳：“你们东厂，给安北郡那几个跳得最欢的家族透个风，就说黑石堡王都尉急需一批军用物资平账，愿意出高价，且不问来历。草原那边的探子，不是一直在找这种‘漏洞’吗？老子给他们搭个桥！”
曹正淳微微躬身：“将军妙计。此事运作得当，一来可试探安北郡哪些家族真的胆大包天，敢与草原做这种杀头的买卖；二来，若草原探子咬钩，我们便可顺藤摸瓜，将其在关内的联络网一网打尽，甚至拿到他们与巴特尔大营直接联系的证据！”
“正是！”李存孝一拍桌子，“此事需做得隐秘自然。王成那边，老子亲自交代。安北郡的风，曹督主你去放。记住，要像真的！采购份额别太大，也别太小，要刚好让那些蠹虫觉得有利可图，又不会太过警惕。交货地点和时间，我们定！”
“奴婢明白。”曹正淳身影渐渐变淡，“这就去安排。黑石堡这边，就等将军的‘疏忽’到位了。”
计划悄无声息地展开。数日后，黑石堡“物资账目疏漏”及王都尉私下寻求“民间渠道”补缺的消息，通过特定途径，在安北郡某些圈子里悄然流传。东厂的暗桩化身掮客，与几家素有不满的家族“接洽”，很快，便有胆大贪婪者上钩。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直如蛛网般监控边境的东厂暗探，捕捉到了几缕不同寻常的踪迹——几支伪装成商队、但成员精悍、行踪诡秘的小队，似乎正从草原方向，试图绕过主要关隘，向安北郡方向渗透。他们的路线，隐隐指向黑石堡所在的河谷区域。
“蛇，开始出洞了。”李存孝接到密报，脸上露出狩猎前的兴奋表情，“传令黑石堡王成，一切按计划行事，稳住。令游骑都尉赵猛，率本部轻骑，秘密运动至黑石堡外二十里‘野狐岭’潜伏。令安北郡锦衣卫，盯死那几个上钩的家族，掌握其物资调动与人员往来。这次，咱们要连人带脏，一并拿下！”
东海，海津镇外海，无名雾礁区。
这里远离主要航道，暗礁星罗棋布，常年被或浓或淡的海雾笼罩，气象多变，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舵工也轻易不愿深入。此刻，两艘形制奇特、船身狭长、帆橹并用的小型快船，正如幽灵般滑行在雾霭与礁石之间。
这正是郑和亲自组建的“靖海快舟侦缉队”首次出航。两艘船皆是精选的沿海快船改装，船体涂成灰蓝色以利隐匿，配备了简易的罗盘、测深锤，以及改装过的强弩和火油罐。每船十五人，皆是东厂与靖海司中精通水性、武艺高强、且头脑灵活的悍卒，由一名东厂档头和一名靖海司的资深老舵工共同指挥。
他们的任务，便是根据之前情报中提及的模糊方位，寻找并尝试接触那神秘的“探海遗族”船只。
“左舷三点方向，礁石后有阴影！”桅杆上的瞭望哨压低声音示警。
负责此次行动的东厂档头“冷面蛟”韩奎，立刻举起测目镜望去。只见在一片犬牙交错的黑色礁石掩映下，依稀能看到一小片与礁石颜色迥异的、仿佛某种深褐色皮革或经过特殊处理木材的船体边缘，以及半截低矮的桅杆。那桅杆样式古朴，顶端悬挂的并非寻常旗帜，而是一串用贝壳、鱼骨和彩色绳索编织成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幡状饰物。
“就是它！和典籍里记载的‘探海遗族’‘海蜥艇’描述有七分相似！”韩奎精神一振，立刻打出旗语，命令己方两船放缓速度，保持距离，并升起一面事先准备好的、绘有简化版大玄龙纹与橄榄枝图案的白色信号旗——这是刘基建议的，表示“和平”、“探寻”、“交流”的标识。
然而，对方似乎极为警觉。几乎在信号旗升起的同时，那艘隐藏的“海蜥艇”如同受惊的蜥蜴，猛地从礁石后窜出！它的速度极快，船身几乎贴著水面飞驰，转向灵活得不可思议，瞬间就拉开了与靖海快舟的距离，并且没有升起任何回应旗帜，反而船尾似乎抛洒出一些粉末状的东西，融入雾中。
“想跑？追！”韩奎下令。两艘靖海快舟也奋力划动轮桨，鼓起风帆，紧追不舍。在这片复杂的雾礁区，展开了一场无声而惊险的追逐。
“海蜥艇”对地形极其熟悉，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暗礁，利用雾气和礁石阴影摆脱追踪。靖海快舟虽也不差，但终究略有不及。追逐了约半个时辰，眼看对方就要彻底消失在浓雾深处。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前方海面，雾气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滚起来，颜色由灰白迅速转为一种不祥的暗红！同时，一股阴冷、腥咸、带着强烈精神侵蚀感的邪异气息，如同潮水般从雾气深处涌出！
北境的寒风愈发凛冽，裹挟著细碎的雪沫，抽打着镇北关黑沉沉的城墙。关内外的对峙，似乎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期”。大规模的攻城战没有再发生，但小股部队的袭扰、斥候之间的猎杀、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压力，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著所有人，战争并未远离。
李存孝稳坐中军帐，面前摊开着一张精细的北境边防舆图，曹正淳则如同一道幽影，侍立在一侧。两人刚刚收到玄夜转自刘基谋划、由帝都发来的密旨。
“引蛇出洞”李存孝铜铃般的眼睛扫过密旨上的字句，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陛下身边新来的那位刘先生，倒是懂老子的心思！光是守着挨打，憋屈！”
曹正淳阴柔的声音响起：“李将军，陛下的意思很明确。蛇，要引；洞，要堵；打，要狠。目标，是那些藏在咱们自己家里的臭虫，还有他们草原上的主子。东厂在北境的暗桩已经布置妥当，只等将军这里‘露出破绽’。”
李存孝的手指在舆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一处标注为“黑石堡”的地方。这是一个位于镇北关防线西侧约八十里的小型军堡，卡在一处相对平缓的河谷入口，位置不算最紧要，但也连接着一条通往后方“安北郡”的次级商道。安北郡内，正有几个对新政清丈田亩抵触最烈的豪强大族。
“黑石堡，”李存孝敲了敲地图，“驻军一都（约五百人），堡主王成，是个老行伍，谨慎有余，魄力不足。近日有军报说，堡内囤积的一批越冬棉衣和部分箭矢，似乎因仓吏疏忽，记录与实物略有出入，正在自查。”
曹正淳眼中精光一闪：“李将军的意思是”
“不是似乎，就是有出入。”李存孝嘿嘿一笑，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老子让王成那老小子‘疏忽’得再明显点！就说，近期需调拨一批物资支援更前出的哨卡，从黑石堡临时调用部分棉衣箭矢，导致其库存账面出现一个‘合理’的、不大不小的缺口。然后，暗示王成，为免上官责罚，可允许其通过安北郡的‘关系’，紧急采购一批‘民间物资’填补，只要质量过得去，程序上可以‘通融’。”
他看向曹正淳：“你们东厂，给安北郡那几个跳得最欢的家族透个风，就说黑石堡王都尉急需一批军用物资平账，愿意出高价，且不问来历。草原那边的探子，不是一直在找这种‘漏洞’吗？老子给他们搭个桥！”
曹正淳微微躬身：“将军妙计。此事运作得当，一来可试探安北郡哪些家族真的胆大包天，敢与草原做这种杀头的买卖；二来，若草原探子咬钩，我们便可顺藤摸瓜，将其在关内的联络网一网打尽，甚至拿到他们与巴特尔大营直接联系的证据！”
“正是！”李存孝一拍桌子，“此事需做得隐秘自然。王成那边，老子亲自交代。安北郡的风，曹督主你去放。记住，要像真的！采购份额别太大，也别太小，要刚好让那些蠹虫觉得有利可图，又不会太过警惕。交货地点和时间，我们定！”
“奴婢明白。”曹正淳身影渐渐变淡，“这就去安排。黑石堡这边，就等将军的‘疏忽’到位了。”
计划悄无声息地展开。数日后，黑石堡“物资账目疏漏”及王都尉私下寻求“民间渠道”补缺的消息，通过特定途径，在安北郡某些圈子里悄然流传。东厂的暗桩化身掮客，与几家素有不满的家族“接洽”，很快，便有胆大贪婪者上钩。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直如蛛网般监控边境的东厂暗探，捕捉到了几缕不同寻常的踪迹——几支伪装成商队、但成员精悍、行踪诡秘的小队，似乎正从草原方向，试图绕过主要关隘，向安北郡方向渗透。他们的路线，隐隐指向黑石堡所在的河谷区域。
“蛇，开始出洞了。”李存孝接到密报，脸上露出狩猎前的兴奋表情，“传令黑石堡王成，一切按计划行事，稳住。令游骑都尉赵猛，率本部轻骑，秘密运动至黑石堡外二十里‘野狐岭’潜伏。令安北郡锦衣卫，盯死那几个上钩的家族，掌握其物资调动与人员往来。这次，咱们要连人带脏，一并拿下！”
东海，海津镇外海，无名雾礁区。
这里远离主要航道，暗礁星罗棋布，常年被或浓或淡的海雾笼罩，气象多变，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舵工也轻易不愿深入。此刻，两艘形制奇特、船身狭长、帆橹并用的小型快船，正如幽灵般滑行在雾霭与礁石之间。
这正是郑和亲自组建的“靖海快舟侦缉队”首次出航。两艘船皆是精选的沿海快船改装，船体涂成灰蓝色以利隐匿，配备了简易的罗盘、测深锤，以及改装过的强弩和火油罐。每船十五人，皆是东厂与靖海司中精通水性、武艺高强、且头脑灵活的悍卒，由一名东厂档头和一名靖海司的资深老舵工共同指挥。
他们的任务，便是根据之前情报中提及的模糊方位，寻找并尝试接触那神秘的“探海遗族”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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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此次行动的东厂档头“冷面蛟”韩奎，立刻举起测目镜望去。只见在一片犬牙交错的黑色礁石掩映下，依稀能看到一小片与礁石颜色迥异的、仿佛某种深褐色皮革或经过特殊处理木材的船体边缘，以及半截低矮的桅杆。那桅杆样式古朴，顶端悬挂的并非寻常旗帜，而是一串用贝壳、鱼骨和彩色绳索编织成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幡状饰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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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对方似乎极为警觉。几乎在信号旗升起的同时，那艘隐藏的“海蜥艇”如同受惊的蜥蜴，猛地从礁石后窜出！它的速度极快，船身几乎贴著水面飞驰，转向灵活得不可思议，瞬间就拉开了与靖海快舟的距离，并且没有升起任何回应旗帜，反而船尾似乎抛洒出一些粉末状的东西，融入雾中。
“想跑？追！”韩奎下令。两艘靖海快舟也奋力划动轮桨，鼓起风帆，紧追不舍。在这片复杂的雾礁区，展开了一场无声而惊险的追逐。
“海蜥艇”对地形极其熟悉，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暗礁，利用雾气和礁石阴影摆脱追踪。靖海快舟虽也不差，但终究略有不及。追逐了约半个时辰，眼看对方就要彻底消失在浓雾深处。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前方海面，雾气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滚起来，颜色由灰白迅速转为一种不祥的暗红！同时，一股阴冷、腥咸、带着强烈精神侵蚀感的邪异气息，如同潮水般从雾气深处涌出！
北境的寒风愈发凛冽，裹挟著细碎的雪沫，抽打着镇北关黑沉沉的城墙。关内外的对峙，似乎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期”。大规模的攻城战没有再发生，但小股部队的袭扰、斥候之间的猎杀、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压力，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著所有人，战争并未远离。
李存孝稳坐中军帐，面前摊开着一张精细的北境边防舆图，曹正淳则如同一道幽影，侍立在一侧。两人刚刚收到玄夜转自刘基谋划、由帝都发来的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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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正淳阴柔的声音响起：“李将军，陛下的意思很明确。蛇，要引；洞，要堵；打，要狠。目标，是那些藏在咱们自己家里的臭虫，还有他们草原上的主子。东厂在北境的暗桩已经布置妥当，只等将军这里‘露出破绽’。”
李存孝的手指在舆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一处标注为“黑石堡”的地方。这是一个位于镇北关防线西侧约八十里的小型军堡，卡在一处相对平缓的河谷入口，位置不算最紧要，但也连接着一条通往后方“安北郡”的次级商道。安北郡内，正有几个对新政清丈田亩抵触最烈的豪强大族。
“黑石堡，”李存孝敲了敲地图，“驻军一都（约五百人），堡主王成，是个老行伍，谨慎有余，魄力不足。近日有军报说，堡内囤积的一批越冬棉衣和部分箭矢，似乎因仓吏疏忽，记录与实物略有出入，正在自查。”
曹正淳眼中精光一闪：“李将军的意思是”
“不是似乎，就是有出入。”李存孝嘿嘿一笑，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老子让王成那老小子‘疏忽’得再明显点！就说，近期需调拨一批物资支援更前出的哨卡，从黑石堡临时调用部分棉衣箭矢，导致其库存账面出现一个‘合理’的、不大不小的缺口。然后，暗示王成，为免上官责罚，可允许其通过安北郡的‘关系’，紧急采购一批‘民间物资’填补，只要质量过得去，程序上可以‘通融’。”
他看向曹正淳：“你们东厂，给安北郡那几个跳得最欢的家族透个风，就说黑石堡王都尉急需一批军用物资平账，愿意出高价，且不问来历。草原那边的探子，不是一直在找这种‘漏洞’吗？老子给他们搭个桥！”
曹正淳微微躬身：“将军妙计。此事运作得当，一来可试探安北郡哪些家族真的胆大包天，敢与草原做这种杀头的买卖；二来，若草原探子咬钩，我们便可顺藤摸瓜，将其在关内的联络网一网打尽，甚至拿到他们与巴特尔大营直接联系的证据！”
“正是！”李存孝一拍桌子，“此事需做得隐秘自然。王成那边，老子亲自交代。安北郡的风，曹督主你去放。记住，要像真的！采购份额别太大，也别太小，要刚好让那些蠹虫觉得有利可图，又不会太过警惕。交货地点和时间，我们定！”
“奴婢明白。”曹正淳身影渐渐变淡，“这就去安排。黑石堡这边，就等将军的‘疏忽’到位了。”
计划悄无声息地展开。数日后，黑石堡“物资账目疏漏”及王都尉私下寻求“民间渠道”补缺的消息，通过特定途径，在安北郡某些圈子里悄然流传。东厂的暗桩化身掮客，与几家素有不满的家族“接洽”，很快，便有胆大贪婪者上钩。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直如蛛网般监控边境的东厂暗探，捕捉到了几缕不同寻常的踪迹——几支伪装成商队、但成员精悍、行踪诡秘的小队，似乎正从草原方向，试图绕过主要关隘，向安北郡方向渗透。他们的路线，隐隐指向黑石堡所在的河谷区域。
“蛇，开始出洞了。”李存孝接到密报，脸上露出狩猎前的兴奋表情，“传令黑石堡王成，一切按计划行事，稳住。令游骑都尉赵猛，率本部轻骑，秘密运动至黑石堡外二十里‘野狐岭’潜伏。令安北郡锦衣卫，盯死那几个上钩的家族，掌握其物资调动与人员往来。这次，咱们要连人带脏，一并拿下！”
东海，海津镇外海，无名雾礁区。
这里远离主要航道，暗礁星罗棋布，常年被或浓或淡的海雾笼罩，气象多变，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舵工也轻易不愿深入。此刻，两艘形制奇特、船身狭长、帆橹并用的小型快船，正如幽灵般滑行在雾霭与礁石之间。
这正是郑和亲自组建的“靖海快舟侦缉队”首次出航。两艘船皆是精选的沿海快船改装，船体涂成灰蓝色以利隐匿，配备了简易的罗盘、测深锤，以及改装过的强弩和火油罐。每船十五人，皆是东厂与靖海司中精通水性、武艺高强、且头脑灵活的悍卒，由一名东厂档头和一名靖海司的资深老舵工共同指挥。
他们的任务，便是根据之前情报中提及的模糊方位，寻找并尝试接触那神秘的“探海遗族”船只。
“左舷三点方向，礁石后有阴影！”桅杆上的瞭望哨压低声音示警。
负责此次行动的东厂档头“冷面蛟”韩奎，立刻举起测目镜望去。只见在一片犬牙交错的黑色礁石掩映下，依稀能看到一小片与礁石颜色迥异的、仿佛某种深褐色皮革或经过特殊处理木材的船体边缘，以及半截低矮的桅杆。那桅杆样式古朴，顶端悬挂的并非寻常旗帜，而是一串用贝壳、鱼骨和彩色绳索编织成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幡状饰物。
“就是它！和典籍里记载的‘探海遗族’‘海蜥艇’描述有七分相似！”韩奎精神一振，立刻打出旗语，命令己方两船放缓速度，保持距离，并升起一面事先准备好的、绘有简化版大玄龙纹与橄榄枝图案的白色信号旗——这是刘基建议的，表示“和平”、“探寻”、“交流”的标识。
然而，对方似乎极为警觉。几乎在信号旗升起的同时，那艘隐藏的“海蜥艇”如同受惊的蜥蜴，猛地从礁石后窜出！它的速度极快，船身几乎贴著水面飞驰，转向灵活得不可思议，瞬间就拉开了与靖海快舟的距离，并且没有升起任何回应旗帜，反而船尾似乎抛洒出一些粉末状的东西，融入雾中。
“想跑？追！”韩奎下令。两艘靖海快舟也奋力划动轮桨，鼓起风帆，紧追不舍。在这片复杂的雾礁区，展开了一场无声而惊险的追逐。
“海蜥艇”对地形极其熟悉，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暗礁，利用雾气和礁石阴影摆脱追踪。靖海快舟虽也不差，但终究略有不及。追逐了约半个时辰，眼看对方就要彻底消失在浓雾深处。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前方海面，雾气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滚起来，颜色由灰白迅速转为一种不祥的暗红！同时，一股阴冷、腥咸、带着强烈精神侵蚀感的邪异气息，如同潮水般从雾气深处涌出！
北境的寒风愈发凛冽，裹挟著细碎的雪沫，抽打着镇北关黑沉沉的城墙。关内外的对峙，似乎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期”。大规模的攻城战没有再发生，但小股部队的袭扰、斥候之间的猎杀、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压力，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著所有人，战争并未远离。
李存孝稳坐中军帐，面前摊开着一张精细的北境边防舆图，曹正淳则如同一道幽影，侍立在一侧。两人刚刚收到玄夜转自刘基谋划、由帝都发来的密旨。
“引蛇出洞”李存孝铜铃般的眼睛扫过密旨上的字句，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陛下身边新来的那位刘先生，倒是懂老子的心思！光是守着挨打，憋屈！”
曹正淳阴柔的声音响起：“李将军，陛下的意思很明确。蛇，要引；洞，要堵；打，要狠。目标，是那些藏在咱们自己家里的臭虫，还有他们草原上的主子。东厂在北境的暗桩已经布置妥当，只等将军这里‘露出破绽’。”
李存孝的手指在舆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一处标注为“黑石堡”的地方。这是一个位于镇北关防线西侧约八十里的小型军堡，卡在一处相对平缓的河谷入口，位置不算最紧要，但也连接着一条通往后方“安北郡”的次级商道。安北郡内，正有几个对新政清丈田亩抵触最烈的豪强大族。
“黑石堡，”李存孝敲了敲地图，“驻军一都（约五百人），堡主王成，是个老行伍，谨慎有余，魄力不足。近日有军报说，堡内囤积的一批越冬棉衣和部分箭矢，似乎因仓吏疏忽，记录与实物略有出入，正在自查。”
曹正淳眼中精光一闪：“李将军的意思是”
“不是似乎，就是有出入。”李存孝嘿嘿一笑，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老子让王成那老小子‘疏忽’得再明显点！就说，近期需调拨一批物资支援更前出的哨卡，从黑石堡临时调用部分棉衣箭矢，导致其库存账面出现一个‘合理’的、不大不小的缺口。然后，暗示王成，为免上官责罚，可允许其通过安北郡的‘关系’，紧急采购一批‘民间物资’填补，只要质量过得去，程序上可以‘通融’。”
他看向曹正淳：“你们东厂，给安北郡那几个跳得最欢的家族透个风，就说黑石堡王都尉急需一批军用物资平账，愿意出高价，且不问来历。草原那边的探子，不是一直在找这种‘漏洞’吗？老子给他们搭个桥！”
曹正淳微微躬身：“将军妙计。此事运作得当，一来可试探安北郡哪些家族真的胆大包天，敢与草原做这种杀头的买卖；二来，若草原探子咬钩，我们便可顺藤摸瓜，将其在关内的联络网一网打尽，甚至拿到他们与巴特尔大营直接联系的证据！”
“正是！”李存孝一拍桌子，“此事需做得隐秘自然。王成那边，老子亲自交代。安北郡的风，曹督主你去放。记住，要像真的！采购份额别太大，也别太小，要刚好让那些蠹虫觉得有利可图，又不会太过警惕。交货地点和时间，我们定！”
“奴婢明白。”曹正淳身影渐渐变淡，“这就去安排。黑石堡这边，就等将军的‘疏忽’到位了。”
计划悄无声息地展开。数日后，黑石堡“物资账目疏漏”及王都尉私下寻求“民间渠道”补缺的消息，通过特定途径，在安北郡某些圈子里悄然流传。东厂的暗桩化身掮客，与几家素有不满的家族“接洽”，很快，便有胆大贪婪者上钩。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直如蛛网般监控边境的东厂暗探，捕捉到了几缕不同寻常的踪迹——几支伪装成商队、但成员精悍、行踪诡秘的小队，似乎正从草原方向，试图绕过主要关隘，向安北郡方向渗透。他们的路线，隐隐指向黑石堡所在的河谷区域。
“蛇，开始出洞了。”李存孝接到密报，脸上露出狩猎前的兴奋表情，“传令黑石堡王成，一切按计划行事，稳住。令游骑都尉赵猛，率本部轻骑，秘密运动至黑石堡外二十里‘野狐岭’潜伏。令安北郡锦衣卫，盯死那几个上钩的家族，掌握其物资调动与人员往来。这次，咱们要连人带脏，一并拿下！”
东海，海津镇外海，无名雾礁区。
这里远离主要航道，暗礁星罗棋布，常年被或浓或淡的海雾笼罩，气象多变，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舵工也轻易不愿深入。此刻，两艘形制奇特、船身狭长、帆橹并用的小型快船，正如幽灵般滑行在雾霭与礁石之间。
这正是郑和亲自组建的“靖海快舟侦缉队”首次出航。两艘船皆是精选的沿海快船改装，船体涂成灰蓝色以利隐匿，配备了简易的罗盘、测深锤，以及改装过的强弩和火油罐。每船十五人，皆是东厂与靖海司中精通水性、武艺高强、且头脑灵活的悍卒，由一名东厂档头和一名靖海司的资深老舵工共同指挥。
他们的任务，便是根据之前情报中提及的模糊方位，寻找并尝试接触那神秘的“探海遗族”船只。
“左舷三点方向，礁石后有阴影！”桅杆上的瞭望哨压低声音示警。
负责此次行动的东厂档头“冷面蛟”韩奎，立刻举起测目镜望去。只见在一片犬牙交错的黑色礁石掩映下，依稀能看到一小片与礁石颜色迥异的、仿佛某种深褐色皮革或经过特殊处理木材的船体边缘，以及半截低矮的桅杆。那桅杆样式古朴，顶端悬挂的并非寻常旗帜，而是一串用贝壳、鱼骨和彩色绳索编织成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幡状饰物。
“就是它！和典籍里记载的‘探海遗族’‘海蜥艇’描述有七分相似！”韩奎精神一振，立刻打出旗语，命令己方两船放缓速度，保持距离，并升起一面事先准备好的、绘有简化版大玄龙纹与橄榄枝图案的白色信号旗——这是刘基建议的，表示“和平”、“探寻”、“交流”的标识。
然而，对方似乎极为警觉。几乎在信号旗升起的同时，那艘隐藏的“海蜥艇”如同受惊的蜥蜴，猛地从礁石后窜出！它的速度极快，船身几乎贴著水面飞驰，转向灵活得不可思议，瞬间就拉开了与靖海快舟的距离，并且没有升起任何回应旗帜，反而船尾似乎抛洒出一些粉末状的东西，融入雾中。
“想跑？追！”韩奎下令。两艘靖海快舟也奋力划动轮桨，鼓起风帆，紧追不舍。在这片复杂的雾礁区，展开了一场无声而惊险的追逐。
“海蜥艇”对地形极其熟悉，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暗礁，利用雾气和礁石阴影摆脱追踪。靖海快舟虽也不差，但终究略有不及。追逐了约半个时辰，眼看对方就要彻底消失在浓雾深处。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前方海面，雾气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滚起来，颜色由灰白迅速转为一种不祥的暗红！同时，一股阴冷、腥咸、带着强烈精神侵蚀感的邪异气息，如同潮水般从雾气深处涌出！
北境的寒风愈发凛冽，裹挟著细碎的雪沫，抽打着镇北关黑沉沉的城墙。关内外的对峙，似乎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期”。大规模的攻城战没有再发生，但小股部队的袭扰、斥候之间的猎杀、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压力，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著所有人，战争并未远离。
李存孝稳坐中军帐，面前摊开着一张精细的北境边防舆图，曹正淳则如同一道幽影，侍立在一侧。两人刚刚收到玄夜转自刘基谋划、由帝都发来的密旨。
“引蛇出洞”李存孝铜铃般的眼睛扫过密旨上的字句，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陛下身边新来的那位刘先生，倒是懂老子的心思！光是守着挨打，憋屈！”
曹正淳阴柔的声音响起：“李将军，陛下的意思很明确。蛇，要引；洞，要堵；打，要狠。目标，是那些藏在咱们自己家里的臭虫，还有他们草原上的主子。东厂在北境的暗桩已经布置妥当，只等将军这里‘露出破绽’。”
李存孝的手指在舆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一处标注为“黑石堡”的地方。这是一个位于镇北关防线西侧约八十里的小型军堡，卡在一处相对平缓的河谷入口，位置不算最紧要，但也连接着一条通往后方“安北郡”的次级商道。安北郡内，正有几个对新政清丈田亩抵触最烈的豪强大族。
“黑石堡，”李存孝敲了敲地图，“驻军一都（约五百人），堡主王成，是个老行伍，谨慎有余，魄力不足。近日有军报说，堡内囤积的一批越冬棉衣和部分箭矢，似乎因仓吏疏忽，记录与实物略有出入，正在自查。”
曹正淳眼中精光一闪：“李将军的意思是”
“不是似乎，就是有出入。”李存孝嘿嘿一笑，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老子让王成那老小子‘疏忽’得再明显点！就说，近期需调拨一批物资支援更前出的哨卡，从黑石堡临时调用部分棉衣箭矢，导致其库存账面出现一个‘合理’的、不大不小的缺口。然后，暗示王成，为免上官责罚，可允许其通过安北郡的‘关系’，紧急采购一批‘民间物资’填补，只要质量过得去，程序上可以‘通融’。”
他看向曹正淳：“你们东厂，给安北郡那几个跳得最欢的家族透个风，就说黑石堡王都尉急需一批军用物资平账，愿意出高价，且不问来历。草原那边的探子，不是一直在找这种‘漏洞’吗？老子给他们搭个桥！”
曹正淳微微躬身：“将军妙计。此事运作得当，一来可试探安北郡哪些家族真的胆大包天，敢与草原做这种杀头的买卖；二来，若草原探子咬钩，我们便可顺藤摸瓜，将其在关内的联络网一网打尽，甚至拿到他们与巴特尔大营直接联系的证据！”
“正是！”李存孝一拍桌子，“此事需做得隐秘自然。王成那边，老子亲自交代。安北郡的风，曹督主你去放。记住，要像真的！采购份额别太大，也别太小，要刚好让那些蠹虫觉得有利可图，又不会太过警惕。交货地点和时间，我们定！”
“奴婢明白。”曹正淳身影渐渐变淡，“这就去安排。黑石堡这边，就等将军的‘疏忽’到位了。”
计划悄无声息地展开。数日后，黑石堡“物资账目疏漏”及王都尉私下寻求“民间渠道”补缺的消息，通过特定途径，在安北郡某些圈子里悄然流传。东厂的暗桩化身掮客，与几家素有不满的家族“接洽”，很快，便有胆大贪婪者上钩。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直如蛛网般监控边境的东厂暗探，捕捉到了几缕不同寻常的踪迹——几支伪装成商队、但成员精悍、行踪诡秘的小队，似乎正从草原方向，试图绕过主要关隘，向安北郡方向渗透。他们的路线，隐隐指向黑石堡所在的河谷区域。
“蛇，开始出洞了。”李存孝接到密报，脸上露出狩猎前的兴奋表情，“传令黑石堡王成，一切按计划行事，稳住。令游骑都尉赵猛，率本部轻骑，秘密运动至黑石堡外二十里‘野狐岭’潜伏。令安北郡锦衣卫，盯死那几个上钩的家族，掌握其物资调动与人员往来。这次，咱们要连人带脏，一并拿下！”
东海，海津镇外海，无名雾礁区。
这里远离主要航道，暗礁星罗棋布，常年被或浓或淡的海雾笼罩，气象多变，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舵工也轻易不愿深入。此刻，两艘形制奇特、船身狭长、帆橹并用的小型快船，正如幽灵般滑行在雾霭与礁石之间。
这正是郑和亲自组建的“靖海快舟侦缉队”首次出航。两艘船皆是精选的沿海快船改装，船体涂成灰蓝色以利隐匿，配备了简易的罗盘、测深锤，以及改装过的强弩和火油罐。每船十五人，皆是东厂与靖海司中精通水性、武艺高强、且头脑灵活的悍卒，由一名东厂档头和一名靖海司的资深老舵工共同指挥。
他们的任务，便是根据之前情报中提及的模糊方位，寻找并尝试接触那神秘的“探海遗族”船只。
“左舷三点方向，礁石后有阴影！”桅杆上的瞭望哨压低声音示警。
负责此次行动的东厂档头“冷面蛟”韩奎，立刻举起测目镜望去。只见在一片犬牙交错的黑色礁石掩映下，依稀能看到一小片与礁石颜色迥异的、仿佛某种深褐色皮革或经过特殊处理木材的船体边缘，以及半截低矮的桅杆。那桅杆样式古朴，顶端悬挂的并非寻常旗帜，而是一串用贝壳、鱼骨和彩色绳索编织成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幡状饰物。
“就是它！和典籍里记载的‘探海遗族’‘海蜥艇’描述有七分相似！”韩奎精神一振，立刻打出旗语，命令己方两船放缓速度，保持距离，并升起一面事先准备好的、绘有简化版大玄龙纹与橄榄枝图案的白色信号旗——这是刘基建议的，表示“和平”、“探寻”、“交流”的标识。
然而，对方似乎极为警觉。几乎在信号旗升起的同时，那艘隐藏的“海蜥艇”如同受惊的蜥蜴，猛地从礁石后窜出！它的速度极快，船身几乎贴著水面飞驰，转向灵活得不可思议，瞬间就拉开了与靖海快舟的距离，并且没有升起任何回应旗帜，反而船尾似乎抛洒出一些粉末状的东西，融入雾中。
“想跑？追！”韩奎下令。两艘靖海快舟也奋力划动轮桨，鼓起风帆，紧追不舍。在这片复杂的雾礁区，展开了一场无声而惊险的追逐。
“海蜥艇”对地形极其熟悉，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暗礁，利用雾气和礁石阴影摆脱追踪。靖海快舟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