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大漠的风裹挟著风沙,发出呜呜的哀鸣。
曹正淳伏在一处干涸的河床底部,周身淡蓝色罡气流转,勉强抵御著刺骨的寒意和经脉中不断传来的剧痛。大轮明王那一掌,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蕴含佛门金刚真意,阳刚霸道至极,恰好克制他阴柔诡谲的《天罡童子功》。
“好一个武圣中期”他咳出一口带着淡金色碎芒的淤血,感受着那股如跗骨之蛆般在体内乱窜的异种佛力。若非他以武圣修为强行压制,换作半圣,恐怕早已筋骨寸断,金身崩毁。
他不敢停留太久。那一掌的动静太大,必定已惊动整个火焰山防线。追兵随时可能赶到。
从怀中摸出一枚蜡封的丹药,正是离京前玄夜所赐的【九转护心丹】。毫不犹豫吞下,一股温润药力化开,护住心脉,稍稍缓解了伤势。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必须尽快将情报送回帝都。
摊开手掌,掌心那一缕被天罡之气死死锁住的淡金色佛光,此刻正微弱地跳动着,如同活物。这是从大轮明王掌力中剥离出的最核心的一缕气息本源,蕴含其功法特性与那处微不可察的破绽。
“玄阳刚猛,外显金刚,内藏慈悲但这慈悲,恐怕就是他的罩门所在。”曹正淳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佛门功法,尤其像大轮明王这般走至刚至阳路线的,往往需以慈悲心驾驭,以防刚极易折,堕入魔道。然而,慈悲在生死搏杀间,便是迟疑,便是软弱!
“陛下若得知此节”曹正淳心中已有计较。他小心地将这缕佛光封入一个特制的玉瓶,贴身藏好。
辨明方向,他不再选择潜行。时间紧迫,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西域,返回大玄!
“天罡遁影!”
一声低喝,曹正淳身形陡然变得虚幻,化作一道淡蓝色的流光,贴着地面,以惊人的速度向东疾驰!所过之处,只留下淡淡的寒气与几乎微不可察的空间涟漪。这是《天罡童子功》第九重圆满后领悟的遁术,消耗巨大,但速度极快,且能最大程度隐匿气息。
一夜奔袭三千里。
黎明时分,他已越过西域与大玄的边境线“玉门古道”。回头望去,火焰山方向金光隐现,钟声隐隐传来,显然大轮寺已经启动了最高级别的警戒。
“哼,晚了。”曹正淳冷笑,服下第二枚丹药,稍微调息,再次化作流光,奔向帝都。
七日后,深夜,帝都,皇宫。
玄夜并未就寝,而是在御书房的密室中修炼。武道半圣中期的修为已稳固,他正尝试将帝王气运与自身剑道进一步融合,【帝剑·镇岳】横于膝上,吞吐著暗金色的微光。
忽然,他眉头一动,睁开了眼睛。
几乎同时,密室角落的阴影一阵蠕动,曹正淳略显狼狈的身影浮现出来。他面色苍白,气息虚浮,衣衫上还沾染著未净的沙尘与淡淡血迹。
“陛下”曹正淳刚一开口,便是一阵剧烈咳嗽,嘴角溢血。
玄夜身形一闪已至他身边,一掌按在其后心,精纯的帝王龙气渡入,助他稳住伤势。“怎么伤成这样?”玄夜声音微沉。
曹正淳缓过气,单膝跪地:“奴婢无能,探查时被大轮明王察觉,硬接了他一掌。”他快速从怀中取出玉瓶,“但幸不辱命,关键情报已取得。”
玄夜接过玉瓶,神识一扫,立刻感知到其中那缕精纯而霸道的佛门气息,以及气息深处那一丝极不协调的“柔弱”。
“这是大轮明王的功法气息?”玄夜眼中精光一闪。
“正是。”曹正淳点头,“奴婢拼着受伤,截取了他掌力中的一缕本源。此人修为确在武圣中期,甚至可能已触摸后期门槛,所修功法至刚至阳,威能无匹。然而,其功法内核,却蕴含佛门慈悲真意。刚猛与慈悲本可相辅相成,但在此人身上”
“但在此人执掌大轮寺,统率联军,杀伐决断,这慈悲真意,反而成了驾驭至刚功法的累赘,乃至破绽。”玄夜接口,语气笃定。
曹正淳心悦诚服:“陛下明鉴!奴婢正是此意。寻常交手,此破绽微乎其微,几不可察。但若在生死关头,尤其是面对李存孝将军那般悍不畏死、以杀伐为道的战将,这一丝因慈悲而生的迟疑或顾虑,便可能是致命的空隙!”
玄夜握紧玉瓶,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好!有此情报,朕对西征之局,把握更增三分。”他扶起曹正淳,“你立下大功,先下去疗伤。所需丹药,内库任意取用。”
“谢陛下!”曹正淳感激涕零,犹豫了一下又道,“陛下,还有一事。火焰山防线,大轮寺驻军约二十万,皆是精锐。另两大佛国,小雷音寺与金光寺,各有十万大军驻扎在侧翼,但据奴婢观察,三国联军貌合神离,彼此戒备之心甚重。”
“意料之中。”玄夜点头,“佛国联盟,本就因利而合。荀先生的离间计,可以着手了。”
曹正淳退下后,玄夜独自在密室中踱步。
大轮明王,武圣中期以上,是块硬骨头。李存孝虽勇,但毕竟初入武圣,境界有差。硬拼非上策。
“系统。”他心中默念,“下次月度召唤,还有多久?”
【回宿主:还有十五日。】
十五日太久了。西征筹备已进入最后阶段,大军粮草器械正在向玉门关汇集,最迟一月,必须开拔。
“能否提前召唤?”玄夜尝试问道。
【可消耗10000召唤点数,将召唤冷却时间缩短至三日。是否进行?】
玄夜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召唤点数:之前剩余加上击退北境强敌、推行新政等成就奖励,总计有8000多点,不足一万。
“看来,得等十五天了。”玄夜并未失望。他相信,系统会根据当前局势,提供最合适的助力。
次日,玄极殿,朝会。
玄夜端坐龙椅,听着荀子汇报新政进展。
“东南方面,和珅大人传回消息,金陵王氏联合姑苏慕容氏、临安沈氏,暗中串联东南十三家中小世家,以‘祖产不可侵’‘新政扰民’为由,拒不配合清丈田亩,并暗中资助地方豪强,煽动部分不明真相的佃户聚众闹事,冲击官府临时设立的‘清丈司’。”荀子声音平稳,但内容却让朝堂温度骤降。
“冲撞官府?他们好大的胆子!”兵部尚书司马朗(暂代)怒道。
“王氏家主王佑之,昨日更是公然上《万言书》,遣人送至通政司,书中痛陈新政之弊,言陛下‘操切过甚,与民争利’,恳请陛下暂缓清丈,收回成命。”荀子补充道,将那封厚厚的《万言书》副本呈上。
玄夜接过,并未翻阅,只是轻轻掂了掂,随手扔在御案上。
“与民争利?他王家的‘民’,指的是他王家自己,还是那些被他兼并了田产、沦为佃户的真正百姓?”玄夜声音不大,却带着冰冷的嘲讽,“荀相,你怎么看?”
荀子躬身:“陛下,王家此举,已是公然对抗朝廷法度。东南乃赋税重地,若此处新政受阻,则全国推行必生波澜。此风不可长。”
“那就依荀相之前所议。”玄夜站起身,目光扫过下方,“杀猴儆鸡。”
他看向青龙:“青龙。”
“臣在!”
“着你率锦衣卫精锐五百,持朕手谕,即刻南下金陵。查抄王家,捉拿王佑之及所有参与串联、煽动闹事的核心族人。凡有反抗,格杀勿论。其家产全部抄没,田亩即刻清丈,并入官田。”
“臣遵旨!”青龙领命,眼中闪过厉色。
“另,”玄夜补充,“传旨和珅,对慕容氏、沈氏等其他参与世家,给出最后期限:三日之内,主动配合清丈,交出隐匿田产者,可从轻发落,只追缴历年欠税。逾期者,与王家同罪。”
“再传旨东南各郡县:凡有再敢聚众闹事,冲击官府者,为首者立斩,参与者充军流放。各地官吏,若有与世家勾结,阻挠新政者,一律革职查办,严惩不贷!”
一连三道旨意,杀气腾腾!
朝堂之上,落针可闻。所有官员都明白,陛下这是要拿东南第一世家开刀,以雷霆手段,为新政扫清障碍!
“陛下圣明!”荀子率先躬身。
“陛下圣明!”百官齐声附和,无人敢有异议。
退朝后,玄夜留下荀子与刚从北境赶回、正在汇报军务的苏定方。
“苏将军,北境局势如何?”玄夜问。
苏定方风尘仆仆,但精神矍铄:“回陛下,李存孝将军坐镇镇北关,北境三十六部已尽数臣服,献上降表贡品。十万边军整编完毕,其中五万精锐已按陛下旨意,由副将统领,秘密西调,预计十日后可抵达玉门关与大部队汇合。李将军本人,待北境最后几处马场、矿脉交割完毕,亦将率三万铁骑西进。”
“很好。”玄夜点头,“粮草器械呢?”
荀子接话:“户部李元已筹措第一批粮草八十万石,由兵部押运,五日前已出发。和珅从东南新政中截留的第一批税银三百万两,也已拨付工部与军器监,加紧打造军械。西征所需物资,正在按计划汇集。”
“西域情报,曹正淳已带回。”玄夜将玉瓶递给荀子,“大轮明王,武圣中期以上。三国联军五十万,但内部不和。这是我们的机会。”
荀子仔细感应玉瓶中的气息,片刻后,眼中睿光闪烁:“刚猛易折,慈悲为瑕陛下,此战,或可不需强攻。”
“荀相已有妙计?”
“离间为主,攻心为上。”荀子缓缓道,“可双管齐下。一方面,依原计划,派‘慧明’联络小雷音寺与金光寺,许以瓜分大轮寺利益,挑拨其关系。另一方面”
他看向玄夜:“陛下可曾记得,金刚寺俘虏中,有一批精通佛法的僧人?”
玄夜若有所思:“你是说”
“派他们潜入西域,散播流言。就说大轮明王为突破武圣后期,修炼了某种有伤天和的秘法,需吞噬其他佛国高僧修为。同时,宣扬陛下乃真龙天子,奉天命西征,只诛首恶大轮寺,对于诚心归附者,可保全其寺产,甚至允许其在大玄传法。”
荀子微笑道:“流言杀人,有时胜过十万雄兵。若再配合前线适当的军事压力,三国联盟,不攻自破。”
苏定方听得心潮澎湃,赞道:“荀相高见!如此,我军可集中力量,对付大轮寺!”
玄夜沉吟片刻,点头:“准。此事,由荀相全权安排,青龙的锦衣卫配合行动。”
“臣遵旨。”
“苏将军。”玄夜又看向苏定方,“你即日返回玉门关,集成各路大军,加紧操练。待李存孝将军抵达,便是西征开启之时。”
“末将领命!”
两人退下后,玄夜独自站在那幅巨大的天衍大陆地图前。
手指从帝都移至玉门关,再越过火焰山,指向西域深处。
“大轮明王就让朕看看,是你的佛光普照,还是朕的帝剑更利。”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日益增长的帝王气运,以及那即将到来的召唤。
十五日
快了。
当夜,金陵城,王府。
灯火通明的大堂内,家主王佑之正与几名核心族老密议。他年约六旬,面容清癯,三缕长须,一副大儒模样,但眼中不时闪过的精光,显出其并非善与之辈。
“朝廷的旨意已经到江宁府了,三日期限。”一名族老忧心忡忡,“和珅那厮派人将旨意抄送了我们一份,态度强硬。”
“怕什么?”王佑之冷笑,“我王家扎根金陵四百年,历经三朝,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东南。他玄夜小儿不过登基半年,真以为杀了个赵嵩、徐猛,就能动我王家根基?东南赋税,三成出自我王家及其附庸之手!他敢动我们,东南立刻大乱!”
“可是锦衣卫指挥使青龙,已经带人南下了,据说有陛下手谕,可先斩后奏”另一名族老声音发颤。
王佑之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青龙?不过一介武夫,五百锦衣卫就想动我王家?我已传书各地门生故旧,联络江湖朋友。他若敢来硬的这金陵城,就是他的埋骨之地!”
话音刚落——
“轰隆!!!”
王府大门轰然破碎!
木屑纷飞中,一身飞鱼服的青龙按刀而入,身后,五百锦衣卫鱼贯而入,迅速控制各处要道。他们动作迅捷无声,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王佑之!”青龙声音冰冷,如同金铁交击,“奉陛下手谕,查抄王家,捉拿逆党!束手就擒,或可少受些苦楚!”
王府护卫想要上前,但面对锦衣卫森然的杀气,竟无一人敢动。
王佑之又惊又怒,指著青龙:“青龙!你你敢擅闯民宅!我乃当朝”
“当朝什么?”青龙打断他,展开玄黄卷轴,“陛下手谕在此:金陵王氏,勾结同党,抗旨不尊,煽动民变,图谋不轨,罪同谋逆!著锦衣卫指挥使青龙,全权查办,遇抗格杀!”
“你你血口喷人!”王佑之气得浑身发抖。
青龙不再废话,挥手:“拿下!”
两名锦衣卫千户上前。
王佑之身边一名黑袍老者突然暴起,一品宗师的气势爆发,双掌拍向青龙:“家主快走!”
青龙眼皮都没抬,腰间绣春刀出鞘半寸。
“嗤——”
一道细不可察的刀光闪过。
黑袍老者前冲的身形骤然停滞,脖颈处浮现一道血线,随即头颅滚落,鲜血喷溅!
一刀,斩宗师!
全场死寂。
王佑之面无人色,瘫坐在太师椅上。
青龙收刀,冷冷道:“全部绑了,封存所有账册、书信、库房。反抗者,杀。”
一夜之间,东南第一世家,金陵王氏,轰然倒塌。
家主王佑之及其三子、五名核心族老被押解入京。王家百年积累,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田契地契堆积如山,被锦衣卫查抄一空。隐匿的田亩被重新清丈,并入官田。
消息传出,东南震动。
姑苏慕容氏、临安沈氏等世家,原本还在观望,收到消息后,吓得魂飞魄散。不等三日之限,纷纷主动找到和珅,交出隐匿田产册籍,补缴税款,并表示全力支持新政。
杀猴儆鸡,立竿见影。
东南新政的最大障碍,就此扫清。
帝都,皇宫。
玄夜收到了青龙的捷报,以及和珅关于东南新政已全面铺开的奏折。
他放下奏折,望向西方。
东南已定,内患暂除。
现在,只剩下西域了。
“系统。”他在心中默念,“还有多久?”
【回宿主:下次月度召唤,冷却时间剩余: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