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离去,那如山如狱的帝王威压却依旧萦绕在玄极殿内,久久不散。百官恍恍惚惚地退出大殿,许多人后背的官袍已被冷汗彻底浸透,脚步虚浮,面色惶然。
宫门外,往日下朝后三三两两聚集、低声交谈的景象荡然无存。官员们如同惊弓之鸟,大多低着头,行色匆匆,不敢与同僚有多余的眼神交流,生怕被那无孔不入的东厂番子瞧出什么,惹来灭顶之灾。周文正血溅当场、死不瞑目的惨状,以及皇帝那番“九族尽诛,鸡犬不留”的冰冷宣言,如同梦魇般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帝王的屠刀,已毫不掩饰地亮出,并且以最酷烈的方式,宣告了它的锋利。
皇宫,御书房。
玄夜已换下常服,身着更为轻便的玄色锦袍,坐于宽大的书案之后。曹正淳垂手侍立,详细汇报著昨夜行动的具体成果与缴获。
“漕帮、震远镖局产业已由东厂暂时接管,查抄现银、珠宝、地契折合共计约三百万两。青云宗在帝都的几处暗桩也已全部拔除,缴获功法秘籍七部,丹药、兵刃若干。礼部侍郎周文正府邸抄没家产约八十万两,其家族成员及核心仆从共一百三十二人,已全部下诏狱候审。”曹正淳的声音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轻松与谄媚,“经此一役,帝都之内,明面上敢于对抗陛下的势力,已基本肃清。”
玄夜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三百万两白银,对于如今国库不算充盈的大玄帝国而言,算是一笔不小的横财,足以解燃眉之急。我地书城 无错内容但他更看重的,是借此机会树立起的绝对权威,以及对那些潜在反对者的震慑。
“还不够。”玄夜抬起眼,眸光锐利,“柳玄风开口了吗?”
“回陛下,那老骨头嘴硬得很,用了三道大刑,只承认了与李魁、雷震、周文正等人密谋作乱,但对于青云宗更深层的计划,以及与其他宗门、乃至朝中其他官员的牵连,始终不肯吐露。”曹正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不过陛下放心,诏狱里有的是手段,杂家保证,最多三日,定叫他连几岁尿裤子都说出来!”
玄夜微微颔首,对曹正淳的能力,他并不怀疑。东厂这把刀,用起来确实顺手。
“北境有新的消息吗?”玄夜转而问道,相比于帝都这些已被镇压的疥癣之疾,北境的战事才是关乎国运的大事。
“徐猛大将军已率前锋抵达镇北关外围,与金帐汗国的游骑发生了数次规模不小的冲突,互有伤亡。金帐汗国主力似乎仍在集结,并未急于全力攻城,像是在等待什么。另外”曹正淳顿了顿,低声道:“随军东厂探子回报,军中暂无异动,徐大将军用兵稳健,士气可用。只是,关于江湖势力的动向,似乎有些蛛丝马迹显示,不止青云宗,西域金刚寺、南疆五毒教的人,也可能在暗中关注北境战局。”
玄夜眼神微凝。果然,金帐汗国此次南侵,背后牵扯的绝不仅仅是两国之争。那些超然物外的宗门大派,也开始将触角伸向这凡俗帝国的纷争了么?
“继续监视,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玄夜命令道,“尤其是关于其他宗门势力的动向,给朕盯死了!”
“奴婢明白。”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当值太监的通传:“陛下,工部尚书墨衡、将作大匠欧冶子在殿外求见。”
玄夜神色一动:“宣。”
很快,工部尚书墨衡与一位身材矮壮、手掌粗大、眼神却异常明亮的老者欧冶子快步走入,恭敬行礼。
“墨爱卿,欧冶大师,可是那‘神机弩’的改良,有了进展?”玄夜直接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这是他月前签到获得的一张名为“神机弩”的图纸,威力远超现今军中制式弩箭,只是制造工艺复杂,成本高昂,他一直命工部秘密研制,力求简化工艺,降低成本,以便大规模列装军队。
欧冶子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声音洪亮:“托陛下洪福!老臣与墨尚书连日钻研,终于找到了以百炼钢替代部分稀有金属,并简化了几个关键构件锻造流程的方法!虽威力较原图纸略逊半成,但制造成本可降低四成,工时缩短三分之一!已试制出样品十具,经测试,可在三百步内穿透当前金帐狼骑制式皮甲,两百步内可破轻型铁甲!”
说著,他示意身后的随从将一具造型精巧、闪烁著金属寒光的弩机呈了上来。
玄夜起身,走上前仔细查看。这神机弩线条流畅,结构紧凑,弩身刻有简单的导气符文,能小幅增强箭矢初速和稳定性。他伸手抚摸那冰冷的弩身,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杀戮力量。
“好!”玄夜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欧冶大师不愧为我大玄匠作魁首!墨爱卿督办有功!”
“此乃臣等分内之事!”墨衡与欧冶子连忙躬身。
“即刻起,抽调可靠工匠,设立独立工坊,全力赶制此弩!优先装备北境边军及朕的亲军卫队!”玄夜当即下令,“所需银钱、物料,由内帑直接拨付,曹正淳,你东厂负责工坊安全与保密,若有泄密者,格杀勿论!”
“奴婢遵旨!”曹正淳尖声应道。
“臣等领旨!”墨衡与欧冶子也激动应下,他们知道,这神机弩一旦大规模列装,必将改变战场格局,而他们,便是这历史的推动者!
帝都,镇国公府。
虽然徐猛出征,但府邸依旧戒备森严。书房内,徐猛的长子,现任兵部郎中的徐骁,正与府中心腹幕僚对坐,面色凝重。
“父亲刚离京不久,陛下便以如此酷烈手段清洗朝堂周文正怎么说也是礼部侍郎,说杀就杀,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徐骁语气低沉,带着一丝后怕与忧虑,“东厂权势,如今已是滔天。”
那幕僚捻著胡须,沉吟道:“少爷,陛下此举,虽是酷烈,却也是立威的必要手段。如今北境战事吃紧,帝都绝不能乱。陛下这是在用血告诉所有人,皇权,不容挑衅。依老夫看,这对国公爷,未必是坏事。”
“哦?此言怎讲?”
“陛下手段越狠,根基越稳,国公爷在前线才能越无后顾之忧。否则,若帝都生乱,粮草辎重断绝,那才是灭顶之灾。”幕僚分析道,“况且,陛下今日在朝堂虽未明言,但清洗之后,空出的职位尤其是与兵部、粮草相关的职位,必然会安插陛下信重之人。少爷您在兵部,只需谨守本分,效忠陛下,或许机会更大。”
徐骁闻言,眼神闪烁,若有所思。父亲离京前曾再三叮嘱,陛下非常人,徐家只需忠君报国,不可有他念。如今看来,父亲所言非虚。这位年轻的皇帝,其心性、其手段,远超常人想象。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沉声道:“我明白了。传令下去,府中上下,谨言慎行,一切以陛下旨意为准。同时,以我的名义,向兵部上书,陈奏北境急需之军械粮草明细,请陛下圣裁!”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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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再次笼罩帝都,但今夜的帝都,格外的安静。往日那些笙歌宴饮的豪门府邸,大多早早熄了灯火。街面上,除了例行巡逻的城防司兵丁,便只有那一队队眼神锐利、气息阴冷的东厂番子,如同暗夜中的幽灵,穿梭于大街小巷。
血雨腥风之后,是令人窒息的寂静,以及在那寂静之下,更加汹涌的暗流,与悄然展露的、属于铁血帝王的狰狞獠牙。
玄夜站在寝宫的高处,俯瞰著这片沉寂中的帝国心脏。他知道,镇压内部的反对声音只是第一步,北境的强敌,虎视眈眈的宗门,乃至更广阔的世界,都在等待着他和他的大玄帝国。
而他的手中,紧握著系统赋予的召唤之力,以及刚刚试制成功,即将批量生产的战争利器。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北方,冰冷而坚定。
“来吧,让朕看看,这天下,谁能挡朕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