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晚柠一脸茫然：“演什么？”
“装傻充愣的本事也是一流。”瑟薇轻哼一声，却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
“今晚我请客。”她转移话题，“要不是你，这次任务不可能完成。”
“好啊！瑟薇小姐。”
两人穿过喧闹的街道，来到一家名为“塑木”的酒馆。这里比破斧酒馆安静许多，木墙上挂着风干的药草，空气中飘着炖肉的香气。
瑟薇点了两份炖肉和麦酒，在角落坐下。她揉了揉后背，那里还隐隐作痛。
“你的伤真的不要紧？”
“习惯了。”
瑟薇抿了一口麦酒。“做我们这行，谁身上没几处旧伤。”
她放下酒杯，直视牧师少女：“现在没有外人，能告诉我实话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
商晚柠捧着酒杯，眼神纯净得像初生的小鹿：“我就是个普通的一阶牧师啊。”
“普通的一阶牧师会在那种情况下注意到被草皮掩埋的月光草？”瑟薇挑眉，“普通的一阶牧师会那么镇定？”
商晚柠低下头。
“我父亲是个博物学者，小时候他经常带我去野外。他说，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冷静观察。”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瑟薇虽然仍有疑虑，但也不好再追问。
“那你呢？”
商晚柠抬起头，反将一军。“一个有着纯血精灵都少有的箭术天赋的半精灵，为什么会在这个小镇当冒险者？”
瑟薇的表情僵住，半晌才闷声道：“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过去。”
“是啊。”商晚柠微笑。
“所以我们互相保留一点秘密，不是很好嘛？”
两人相视一笑，某种默契在空气中流转。
“那小妮可，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商晚柠望着窗外往来的人流，“继续游历吧。我想看看这个世界。”
瑟薇晃了晃手中的陶杯，麦酒的泡沫沿着杯壁滑落。“需要个搭档吗？”她突然问，“我的箭术还不错，对大陆各地也熟悉。”
商晚柠转过头，眼中带着几分讶异：“你不是嫌我是个累赘？”
“那是之前。”瑟薇坦然承认，碧绿的眸子映着烛光。“但现在我改变看法了。牧师小姐可比表面上看起来有用得多。”
“我的荣幸，瑟薇小姐。”
这时，酒馆木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麦克带着格顿和另外两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丝绒法师袍在昏暗光线里格外扎眼。
“哟，这不是我们的‘半吊子’神射手吗？”麦克径直走到她们桌前，视线在瑟薇身上打了个转，那眼神黏腻得让人不适。
“吃这么寒酸？看来月光草任务的报酬不够花啊。”
瑟薇握紧酒杯。
商晚柠抬起头，怯生生地开口：“麦克先生，我们正在吃饭……”
“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麦克打断她，双眼仍牢牢锁在瑟薇身上，“听说你完成了月光草任务？”
“运气不错嘛。不过……”他拖长了音调，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拍在桌上。
“认识这个吗？”
羊皮纸上盖着莫里斯家族的纹章，内容是关于赤松镇北面废弃矿洞的开采权授予令，持有者正是麦克。
“矿洞现在归我管。”麦克得意地扬起下巴。“没有我的许可，谁也不能进去。你的魔植自留地，泡汤了。”
酒馆里顿时安静下来，其他客人都竖起耳朵。
瑟薇猛地站起身：“矿洞是镇上的公共区域，你凭什么……”
“就凭这个。”麦克弹了弹羊皮纸。
“我姐夫刚批下来的。怎么，不服气？”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你知道的，瑟薇，只要你开口求我，一切都好说。”
格顿在一旁发出猥琐的笑声。
商晚柠轻轻放下木勺。
她注意到麦克袍角沾着一些不明显的灰色粉末，那是只有矿洞深处才有的荧光矿尘。
“麦克先生，”她小声说，“你今天去过矿洞吗？袍子沾了灰呢。”
麦克一愣，下意识拍打袍角：“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脸色变得难看。
商晚柠继续用天真的语气说：“这种灰色粉末只有矿洞最深处的荧光矿脉才有。你要是没去过，怎么会沾上？”
酒馆里响起窃窃私语。
“麦克少爷真的去了矿洞？”
“他不是最讨厌脏的地方吗？”
麦克的脸涨得通红：“你、你瞎猜什么！这可能是从别处沾上的……”
“不对呀。”商晚柠歪着头，“荧光矿尘遇到魔力会发亮，你看——”
她手指轻轻一点，麦克袍角的粉末突然泛起微光。
这下连格顿都愣住了：“少爷，你真去了啊？”
麦克一把推开格顿，恼羞成怒地指着商晚柠：“你做了什么手脚。”
“我只是用了个照明术。”商晚柠缩了缩脖子，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书上说荧光矿尘遇到魔力就会发光……我、我只是想证实一下。”
酒馆里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瑟薇惊讶地看着商晚柠，碧绿眼眸里闪过深思。
麦克气得浑身发抖，法杖顶端开始凝聚土黄色光芒：“你们这两个贱人，今天非要给你们点教训……”
“麦克少爷。”酒馆老板快步走过来，面色严肃，“按照王国法律，私自封锁公共矿洞可是要罚款的。你这开采权文件，恐怕得先经过镇务厅批准才行。”
麦克的法杖僵在半空。
老板继续道：“要不要我现在就去请镇长过来核实一下？”
麦克恶狠狠地瞪了商晚柠一眼，法杖上的光芒渐渐熄灭。
他转头对瑟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半精灵。等你走投无路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他带着跟班灰溜溜地冲出酒馆，酒馆里爆发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