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山坊市，坐落于青岚山脚，由戚家主导建立，已有数百年历史。坊市规模不大，但店铺林立，人流尚可，是周边低阶修士交换物资、获取信息的重要场所。以往，戚家在此设有数间店铺，经营丹药、法器等，收益是家族重要财源之一。但近年来，受赵家、张家等势力暗中打压排挤，生意日渐萧条，店铺门前冷落鞍马稀。
而“四海商会”的分部，则是这坊市中最为气派的建筑，三层楼阁，飞檐斗拱，门前车水马龙，与戚家店铺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四海商会势力遍布天灵大陆，背景深不可测，即便只是一个郡城级别的分部，也绝非戚家这等地方家族所能比拟。他们在此设点，更多是作为一种情报收集和资源中转，寻常生意并不放在眼里。
戚砚海带着两名心腹族人，揣着那装有十颗“戚氏聚气丹”的精致玉瓶，步履沉稳地走进了四海商会的大门。店内伙计见是戚家三爷，只是例行公事般地点了点头，并未过多热情。谁都知道，如今的戚家，不过是靠着一位将死的老祖强撑门面，实在没什么油水可捞。
“烦请通传，戚家戚砚海，求见刘管事，有笔生意想与贵商会洽谈。”戚砚海压下心中的些许不适，对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说道。
那管事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刘管事正在接待贵客，戚三爷恐怕要等上一等了。”说罢，便不再理会，自顾自地去招呼一位衣着光鲜、气息不弱的散修了。
戚砚海心中微怒，却不好发作。戚家势弱，人尽可欺，连四海商会的一个小管事都敢如此怠慢。他只能耐着性子，与两名族人在一旁的休息区坐下等待。
这一等，便是近一个时辰。
期间，那刘管事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其中不乏赵家、李家的采办，谈笑风生，礼遇有加，却仿佛完全没看到坐在角落的戚砚海几人。
直到日头偏西，店内客人渐稀，那刘管事才似乎刚发现他们，挺着微胖的肚子，慢条斯理地踱步过来，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哟，戚三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真是抱歉，事务繁忙，让您久等了。”刘管事嘴上说着抱歉，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诚意，自顾自地在主位坐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不知戚三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若是还想续租那两间铺子，价格方面，恐怕还得再议一议，如今这地段，可是抢手得很呐。”
他显然以为戚砚海是为店铺续租之事而来，言语间拿捏着姿态，准备再压一压价。
戚砚海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道：“刘管事误会了。此次前来，并非为了铺面之事。而是我戚家新近炼制出一种丹药，想与贵商会合作。”
“丹药？”刘管事挑了挑眉，兴致缺缺地放下茶杯，“戚家的‘聚气丹’和‘回春散’吗？品质尚可，但市面上同类丹药太多，利润微薄。若戚家能大量低价供应，我们商会倒是可以酌情收购一些。”
他话语中的敷衍几乎不加掩饰。四海商会生意遍布大陆，低阶丹药的利润早已看不上眼，收购戚家的丹药，更多是作为一种维持地方关系的象征性行为。
戚砚海也不着恼，从怀中取出那个玉瓶，轻轻放在桌上。“刘管事不妨先看看此丹，再下结论不迟。”
刘管事漫不经心地拿起玉瓶，拔开瓶塞。一股清新纯正的药香瞬间逸散出来，让他微微一愣。这药香……似乎与寻常聚气丹的燥烈之气截然不同，更为温和醇厚。
他倒出一颗丹药在掌心。只见那丹药圆润无瑕，色泽莹白如玉，表面隐隐有云纹流转，丹体纯净，毫无杂质。以他多年经商的眼力，立刻看出此丹不凡！
“这是……聚气丹？”刘管事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惊疑。他见过无数聚气丹，下品杂质斑驳，中品光泽暗淡，上品已是凤毛麟角，但即便是上品，也绝无如此纯净的丹体和内敛的灵光！这丹药，看上去竟像是超越了上品的……极品？
“正是聚气丹。”戚砚海淡淡一笑，带着一丝自豪，“此乃我戚家秘法新炼，名为‘戚氏聚气丹’。成丹率更高，药性极为温和，易于吸收，杂质极少，长期服用也无丹毒淤积之患。经实测，其药效比市面同类丹药，高出至少两成。”
“高出两成？杂质极少？”刘管事瞳孔微缩，脸上的轻慢之色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商人的精明与审慎。他再次拿起丹药，凑近仔细观瞧，甚至动用了一丝微弱的灵力探入感知。
越是感知，他心中越是震惊！
丹药内蕴含的灵力不仅充沛，而且异常精纯平和，确实非常适合炼气期修士吸收炼化，尤其是那些根基不稳或者年纪尚小的修士，能极大减少修炼时灵力暴走的风险。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杂质，更是意味着此丹可以长期服用而无需担心丹毒积累，这对于任何有志于大道的修士而言，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聚气丹了！这是足以改变低阶修士修炼生态的战略资源！若是操作得当，其带来的利润和影响力，将远超他的想象！
刘管事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丹药放回玉瓶，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他抬起头，看向戚砚海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充满了热情甚至是一丝讨好。
“戚三爷！恕刘某眼拙，方才多有怠慢，还请海涵！”他立刻起身，亲自为戚砚海换上了一杯灵茶，脸上堆满了笑容，“此丹……神妙无比！堪称聚气丹中的王者！却不知……戚家每月能提供多少？价格方面，好商量！绝对好商量！”
他此刻心中念头飞转，必须拿下这“戚氏聚气丹”的独家代理权！这将是他晋升的一大功绩！
戚砚海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感慨万千。这就是实力和价值带来的尊重！若非老祖拿出这惊世丹方，他戚家何德何能，能让四海商会的管事如此前倨后恭？
“刘管事言重了。”戚砚海保持着冷静，“此丹炼制不易，对材料和炼丹师要求极高。目前产量有限，每月最多只能提供三百瓶（每瓶十颗）。至于价格……”
他顿了顿，伸出五根手指，“此丹价值，远非寻常聚气丹可比。我戚家的底线是，每颗丹药，五块下品灵石。”
“五块？！”刘管事倒吸一口凉气。市面普通下品聚气丹不过一块下品灵石一颗，中品两块，上品难得一见，偶尔出现也不过三到四块。这戚家开口就是五块，足足是市价的五倍！
“戚三爷，这价格……是否太高了些？”刘管事试图压价，“虽然此丹神妙，但毕竟还是聚气丹，受众主要是炼气期修士，价格太高，恐怕……”
“刘管事是明白人。”戚砚海打断他，语气坚定，“此丹针对的，从来就不是普通散修。而是各大宗门、家族的核心子弟，是那些追求完美根基、不吝资源的天才！对他们而言，五块下品灵石，换取毫无隐患的修为提升，物超所值。更何况，此丹我戚家独有！”
他特意强调了“独有”二字。
刘管事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戚砚海说得对。这丹药一旦面世，绝对会引起那些大势力的疯狂抢购。五块下品灵石，对于培养一个天才而言，九牛一毛。四海商会完全可以凭借渠道，将此丹卖到十块甚至更高！
巨大的利润空间，让他心跳加速。
但他毕竟是商人，还想做最后的努力：“戚三爷，价格能否再……”
“此价，乃老祖亲定，分文不让。”戚砚海直接搬出了戚破苍，堵死了他的退路。
听到“老祖”二字，刘管事浑身一凛，立刻想起了关于戚家老祖的种种传闻。他不再犹豫，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好！既然戚老祖开口，那便依此价！每月三百瓶，我四海商会全要了！这是定金，后续我们签订正式契约！”
他立刻取出一个装满灵石的储物袋作为定金，态度热情得无以复加。
然而，就在戚砚海准备接过定金，敲定合作之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哦？什么丹药如此神奇，竟能让刘管事如此破费？不如也让赵某开开眼界？”
只见赵家负责坊市事务的管事赵干，带着几名随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目光不善地扫过戚砚海和他手中的玉瓶。
刘管事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戚砚海的心，也随之一沉。
麻烦，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