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右脚落地的瞬间，身体向侧前方滑出半步。骨刃擦着他的肩头劈下，金属柱表面被划出一道深痕，火花四溅。他没有回头，左手印诀一转，原本锁定晶体的灵力猛然偏移，撞向右侧第三个光点。
那光点剧烈震颤，旋转速度骤降。核心装置发出一声低沉嗡鸣，黑色晶体表面泛起裂纹般的波纹。九个光点组成的护盾出现缺口，虽只持续不到一息，却已足够让叶尘出手。
他右手高举长剑，真气灌入剑身。剑锋泛起青白光芒，不是清霄剑派常见的流云式，而是带着撕裂感的锐利光弧。这一斩不为杀人，只为破阵。
断脉斩——上古灵识传承中记载的禁术之一，专破天地灵脉连接。他曾用它切断过三座伪灵矿的根基，如今对准的，是整个秘术体系的核心命脉。
剑光落下，第一道灵脉应声而断。
地面猛然一震，仿佛有巨物在地下咆哮。守护者动作齐齐一顿，眼中的赤红光芒闪烁不定。叶尘不作迟疑，第二剑紧随其后，直取第二条主脉。
轰然一声巨响！
一道黑焰从背后袭来，他早有防备，胸口符纸自燃，反震之力将冲击推开。可余波仍令他脚步踉跄，第三剑偏了寸许，仅削去部分连接。
警报响起。
并非铃音，也非机械提示，而是一种从地底传来的、如同钟磬碎裂般的声响。整个空间开始震动，墙壁上的符文逐一熄灭又亮起，颜色由蓝转黑。
最后的防御机制启动了。
叶尘咬牙，双手握剑，准备再起一斩。他知道不能再等，一旦装置完成自循环重启，所有破坏都将失效。
就在此时，五名守护者同时暴起。
他们不再讲究阵型，也不再保留力量，尽数扑向叶尘。其中两人冲至中途忽然停下，双手掐住喉咙，皮肤迅速发黑，身躯膨胀如鼓。
自爆。
叶尘眼角微跳，立刻横剑扫出一道剑气，逼退另外三人。但他已无暇闪避那两个即将炸裂的躯体。
林远那边仍在缠斗，无法支援。
千钧一发之际，他左手结印速度不减，右手却将长剑插入地面，双掌贴地，将剩余真气尽数压入地底。这不是攻击，而是制造震荡。
地面裂开一道缝隙，正好穿过两名自爆者的脚下。他们的身体下沉半尺，爆炸方向被强行改变，冲击波直冲天花板。
轰隆巨响，石屑如雨落下。
叶尘被气浪掀翻，背部重重撞上一根支柱，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他抹去嘴角血迹，伸手拔出长剑，目光死死盯着那枚仍在跳动的黑色晶体。
还差一击。
只要再断一条灵脉，这东西便再也无法运转。
他缓缓站起，双腿有些发软，却未停步。左手再度凝聚印诀，这一次不再是破禁印，而是更为复杂的封印逆向解构手印。这是他在上古灵识中苦苦寻得的方法，能引导装置内部能量反冲，彻底摧毁其结构。
守护者只剩三人。
他们冲来的速度比先前慢了些，眼神也不再统一，似乎控制他们的力量正在减弱。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没有停下。
叶尘知道，这些人早已失去自我意识，哪怕只剩一口气，也会执行最后的命令。
他闭了下眼，再睁时，眼神清明。
来吧。
第一个守护者扑到面前，骨刃当头砍下。叶尘侧身避过，左手印诀不变，右手反手一剑刺穿对方腹部。那人动作不停，继续向前猛撞，硬生生将自己钉在剑上。
叶尘借力旋身，甩开尸体，顺势一脚踢出，将第二个扑来的守护者踹向第三人。两人滚作一团。
他抓住机会，直冲核心装置。
三步，两步，一步。
他立于黑色晶体之前，双手抬起，最后一道印诀完成。灵力顺着指尖涌入装置基座，沿着断裂的灵脉逆行而上，直抵核心。
晶体开始剧烈震颤。
表面裂纹迅速蔓延，宛如一块即将破碎的玻璃。九个光点疯狂旋转，试图稳住能量，但内部平衡已然崩塌。
叶尘后退半步，抽出长剑，准备补上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整个空间猛地一沉。
仿佛天地倒转，重力失控。他脚下一空，几乎跪倒。手中长剑微微晃动，剑尖垂下，指向地面。
轰！
黑色晶体炸裂。
没有火光，没有冲击波，只有一声闷响，像是心脏停止跳动的声音。晶体化作无数碎片，在空中悬浮一瞬，随即失去光泽，如灰烬般洒落。
九个光点逐一熄灭。
最后一点亮光消失的刹那，所有守护者同时停下动作。他们站在原地，双眼失去光彩，身体缓缓倾斜，最终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再无声息。
基地陷入一片死寂。
连通风管道的风声都停了。
叶尘站在原地，手中长剑依旧紧握。他低头看着满地残骸，胸口起伏，呼吸沉重。衣衫多处破损，左臂一道烧伤正渗着血水。
他没动，也没有说话。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林远带人从入口处走来。他们绕过倒下的守护者，快步靠近。
“成了？”林远声音有些沙哑。
叶尘点点头。
“真的毁了？”
他又点头。
林远咧嘴一笑，随即腿一软，扶住旁边柱子才没倒下。他抬手抹了把脸，发现手上全是汗与灰。
“总算……没白来。”
叶尘终于开口：“你的人还能走吗？”
“能。”林远回头看了眼，“轻伤几个，没人倒下。”
叶尘嗯了一声，抬头看向装置所在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坑洞，边缘布满蛛网状裂痕。空气中残留的能量波动正在消散，如同退潮后的海滩。
他走了过去，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坑壁。
温度不高，甚至有些凉。
但这才是最危险的迹象——说明装置并非简单炸毁，而是从内部崩解，连残余能量都被吞噬殆尽。
他站起身，转身走向出口。
林远愣了一下：“你不看看有没有别的机关？”
“不用。”叶尘说，“它死了。”
“死？”
“就像人断了气。”叶尘回头看了一眼，“不会再醒了。”
林远没再问，挥手招呼队伍集合。
一行人开始撤离。
叶尘走在最后，脚步有些沉重。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
地面轻微震动了一下。
不是来自脚下，而是更深处。
他皱眉，蹲下身，手掌贴地。
一丝微弱的波动感传来。
很轻，几乎难以察觉。
但确实存在。
像是有什么还在下面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