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落地时脚下一滑，碎石滚落悬崖，右腿被断剑划出一道血痕。他没有停顿，俯身拾起半截长枪，转身猛砸向扑来的黑袍人。那人头盔凹陷，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翻身后两名同伴。
南门仍在燃烧，浓烟冲天，遮蔽了半边天空。弟子们蜷缩在断墙后，有人双手颤抖握不住剑，有人已跪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敌人并未散开，反而步步紧逼，阵势如潮水般缓缓推进，仿佛要将整个山门彻底吞没。
叶尘跃回高台，立于烧焦的木桩旁，厉声喝道：“更换符链！启动三号线路！”
几名传令弟子立刻从腰间取出新符，贴上阵眼并注入灵力。片刻后，先前失联的几支小队陆续传来回应，联络终于恢复。
“九宫变阵！”他再度下令，“重心后移，守住地脉入口！”
弟子们开始有序撤退。有人负伤难行，身旁同伴便搀扶着一同后撤。阵型虽显凌乱，却逐渐成形，不再死守南门，而是围成圆阵，牢牢护住西侧的地脉缺口。
一名年轻弟子抬头望向他，声音微颤：“叶师兄……我们还能撑下去吗？”
叶尘未答，默默将剑插入地面，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凝视两秒后，手臂一扬。百步之外，一名正在指挥的敌将额头中石，应声倒地。
众人一时怔住。
叶尘拔剑起身，目光扫过全场：“只要我站着，这条线，就不许后退。”
弟子们咬紧牙关，重新握紧手中兵刃。
就在此时，识海微震，药无尘的声音传来：“封印阵尚差三层锁，至少再撑一刻钟。”
叶尘点头，以神念回应：“明白，你继续。”
他转头对身边亲卫道：“派两人去地脉口，换下最疲惫的守卫。轮流休息，不准硬撑。”
亲卫领命而去。
才奔出几步，东侧骤然炸开一团黑雾，三名黑衣人疾冲而出，直扑地脉入口。三人身法迅捷，显然是敌军精锐。
叶尘眼神一冷，提剑迎上。
他在中途截住第一人，剑锋横切，对方喉管断裂，当场毙命。第二人一刀劈来，他侧身闪避，左手短匕疾出，刺入其肋下。第三人已逼近地脉口，距药无尘仅二十步之遥。
药无尘盘坐阵心，双手结印，额上汗珠滚滚。他感知到危机，欲动却不敢中断施法。
就在那人即将踏入阵圈之际，叶尘甩出短匕。匕首旋转飞出，贯穿其小腿，将其钉在地上。那人惨叫不止，仍挣扎向前爬行。
叶尘赶到，一脚踩住其后颈，剑尖抵喉。
“谁派你来的？”
对方闭口不言，嘴角忽然溢出黑血，抽搐数下，气绝身亡。
叶尘皱眉踢开尸体，望向药无尘。对方微微点头，随即闭目继续施法。
他知道此刻不是追查之时。
转身返回高台途中，他顺手拾起一面残破旗帜——那是清霄剑派的旗，半幅已被烈火焚毁。他将旗杆深深插入地面，用力踩实。
风起，残旗猎猎作响。
远处敌军主将伫立不动，银面具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他抬手一挥，战鼓骤响。敌军迅速列阵，新一轮攻势蓄势待发。
叶尘冷笑，也缓缓举起右手。
鼓手立即击鼓。咚——咚——咚——三声短促有力。
这是清霄剑派的冲锋号令。所有尚能行动的弟子皆闻声而动，纷纷站起，紧握武器。
“你们的长老已经死了！”敌将开口，嗓音沙哑，“主阵将崩，还在等什么？”
不少人面露动摇。
叶尘却笑了。他走下高台，立于阵前，直面敌军，朗声道：“主阵未崩，因为我还在。”
话音未落，他已冲出阵列，直取敌军先锋。对方举刀格挡，叶尘一剑斜撩，刀刃应声而断；第二剑刺入肩甲，第三剑挑飞头盔。
头盔落地，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满是惊恐。
叶尘收剑归鞘，转身走回己方阵营，一言不发。
士气瞬间高涨。
有人高喊：“叶师兄还在！我们不怕！”
呼声此起彼伏，残阵重聚，战意如火复燃。
敌将沉默良久，挥手暂止进攻。
战场陷入寂静，唯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回荡。
叶尘立于阵前，微微喘息。低头看手，指尖轻颤。方才激战过度，灵力几近枯竭。他摸出一颗丹药吞下，满口苦涩。
药无尘那边仍有动静。封印阵光芒渐盛，说明进度正在推进。只要再坚持片刻，大阵便可封印完成。
他望向敌阵深处。敌将立于旗下，纹丝不动。两人隔着火光对视，无声交锋。
柳三河被押了过来，两名亲卫架着他前行。右肩仍插着断剑，步履踉跄。他低垂着头，脸上毫无表情。
“玉简呢？”叶尘问。
“碎了。”亲卫递上两截残片，“无法修复。”
叶尘接过细看，随后扔在地上。
“关进偏院地牢，严加看管。未经我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亲卫应声带人离去。
叶尘回到高台，凝视南门外的敌军。对方既未撤退，也未再攻，似乎在等待时机。
他也清楚，这一轮稳住了，真正的考验还未到来。
风从背后吹来，夹杂着血腥与焦土的气息。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灰烬。掌心有伤口，混着血泥，黏腻不堪。
但他没有擦拭。
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刻，都不能松懈。
鼓声再起，低沉缓慢，节奏分明。
他握紧剑柄，双眼紧盯敌将。
敌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