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刃划破空气，直逼咽喉的刹那，叶尘手腕一沉，刀锋骤然压下，狠狠砸在黑衣首领持戟的手腕上。
“咔！”
一声闷响，骨裂声清晰可闻。长戟脱手，重重摔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土。叶尘借力跃起，足尖轻点岩壁凸起的石块，身形如飞鸟般掠向高处悬石，稳稳落定。
下方七人阵型瞬间大乱。
那首领跪倒在断脉沟边缘，右手软垂，鲜血顺着断裂的腕骨滴入裂缝。他仰头望来，面具裂开一角，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嘴角竟勾起一丝冷笑。
叶尘未语，左手一挥，三道火光自袖中疾射而出，精准落入沟沿两侧的碎石堆。
轰！轰！轰！
接连三声爆响，滚石塌落，退路彻底封死。浓雾被气浪撕开一道口子，六名黑衣人被困于沟底狭小空间，进退无路。
“动手！”叶尘低喝。
藏身侧崖的两名弟子立刻冲出，兵刃寒光闪烁，从斜上方杀入战场。几乎同时，药无尘也从后方疾步奔来，腰间葫芦一甩——“砰”地炸开一团灰白烟雾，迅速弥漫，遮蔽视线。
一名刀客正欲扑向抱玉盒的弟子，刚动身便撞入烟雾之中。他脚步一顿，眼神发直，踉跄数步，似已迷失方向。
药无尘冷哼：“镇魂丹加迷心粉，够你晕半盏茶。”
可下一瞬，那人猛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刀身。
“嗡——”
刀光暴涨，硬生生撕裂烟雾，再度扑来！
叶尘瞳孔一缩。
这一刀轨迹诡异，非寻常弧线，竟带着一种回旋般的节奏。刀气残留在空中，留下一抹幽蓝纹路，宛如刻入虚空的符文。
叶尘心头一震——这纹路……竟与遗迹中那把古剑铭文运转时的痕迹一模一样！
不是模仿。
是同源！
他来不及细想，抬手将断刃掷出，直击对方握刀手腕。那人反应极快，侧身一闪，刀锋偏移半寸，擦着玉盒边缘掠过，削下一小片木屑。
“该死！”药无尘怒骂，就要上前。
叶尘却抬手拦住：“别追。”
他跃下悬石，落于沟边，目光扫过那刀客退去的背影，声音低沉：“他们不怕死，怕的是任务失败。”
话音未落，沟底六人齐齐抬头，双眼泛起暗红血丝。其中三人猛地掐住胸口，另一人反手将短刃刺入肩胛，以痛激灵。灵力波动疯狂攀升，彼此相连，形成一股扭曲的共鸣。
阵法即将重启。
叶尘冷笑：“想靠逆脉强行续接？清霄剑派的‘截灵十三刺’，专治你们这种不要命的疯子。”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如风掠至沟畔，月白长衫翻飞，腰间断剑轻鸣。陆明渊立于岩边，目光如刀，冷冷扫视沟底残敌。
“左侧三人，灵台穴。”他声音清冷。
两名随行弟子立刻会意，纵身跃入战圈。一人使剑，一人执匕，身形交错，直取敌人背后。剑尖点穴精准无比，每一击皆落在颈后三分处的隐秘要穴。那三人正欲贯通经脉，突觉灵力逆行，喉头一甜，齐齐喷出鲜血，瘫倒在地。
剩下三人攻势骤停。
叶尘缓步走入沟中，拾起断刃插入泥土。双手按于刀柄，闭眼凝神，灵识顺刀探入地脉。片刻后，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灵气震荡自地下蔓延，以断刃为中心，迅速扩散至整片区域。
伪剑域——成。
无形威压笼罩全场，仿佛千军万马列阵虚空，杀意奔涌。剩余三人膝盖一弯，几近跪倒，握兵器的手剧烈颤抖。
“我说过。”叶尘睁眼，声音不高，却穿透雾气，“拦我者，死。”
那首领仍跪地上，盯着他，声音沙哑：“你以为……赢了？”
“至少现在，是我站着。”叶尘走近，低头看他，“你们的阵法依赖地形，靠高低灵流共振。一旦落入低洼，节点失衡，再强的秘术也不过空壳。”
“秘术？”那人忽然笑了，嘴角溢血，“你连它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说它是壳？”
叶尘眼神微动。
药无尘走来，低声提醒：“小心，他还笑得出来，说明没到绝境。”
“我不是怕他笑。”叶尘盯着他的眼睛，“我是好奇，一支伏击小队，怎会掌握与遗迹古剑同源的攻击方式？那种级别的秘法，不该出现在你们这种人手中。”
“或许……”那人缓缓抬头，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一张年轻却枯槁的脸，“你该问的，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叶尘沉默。
陆明渊站在沟外，目光扫过敌人身上那道暗红纹路，眉头微皱：“血莲纹，早该绝迹的东西。”
药无尘听见，脸色一变：“你说那是……玄阴旧印？”
“不是现在的玄阴宗。”陆明渊声音低沉，“是百年前被剿灭的那一支。”
叶尘心头一震。
百年前，玄阴宗因修炼禁忌之术遭五大仙门联手围剿，整支分支尽数诛灭，传承亦被封印。若这些人真是余孽……那遗迹中的试验场，岂非早在那时便已存在？
他低头看向那首领：“你们是谁的人？谁派你们来抢资源的？”
那人只是笑，笑声嘶哑难听。
药无尘忍不住上前一步：“再不说，我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不必。”叶尘抬手制止，“他已经不会说了。”
果然，笑声戛然而止。那人身体剧烈抽搐，嘴角涌出大量黑血，双眼翻白，气息迅速衰竭。
“服毒了。”药无尘皱眉，“手法极快。”
“训练有素。”陆明渊冷冷道，“宁死不降，典型的死士作风。”
叶尘蹲下探其鼻息，确认死亡后起身。其余几名敌人虽被制住，却个个闭口不言，神情麻木。
“封了他们的灵脉，带回审问。”他说完，转身走向抱玉盒的弟子，检查药材是否完好。
药无尘走到他身旁，压低声音：“刚才那一刀你也看到了吧？那种符文轨迹，绝非普通队伍能掌握。而且他们的灵力运行方式很怪，比寻常修士更凝聚，也更……冰冷。”
“像机器。”叶尘接过话，“每一个动作都有固定节奏，仿佛被人设定好的程序。”
“所以这不是巧合拦截。”药无尘眯起眼，“有人知道我们进了遗迹，知道我们拿了东西，还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
“然后派了一支掌握古老秘法的死士，在这里等我们。”叶尘冷笑，“布局很深。”
陆明渊走来，沉声道：“现在的问题不是他们怎么来的，而是——他们背后的人，是不是也在盯着遗迹。”
叶尘点头。
他忽然想起湖底那颗共鸣的石子，仍贴身藏于胸口。那是母亲留下的香囊里的物件，据说能感应天地异动。自进入遗迹以来，它一直微微发烫，直到方才才渐渐冷却。
“回去之后，我要重新分析那些矿石和草药。”他对药无尘说，“尤其是玄霜草根部残留的湖水成分。”
“你想查秘法的源头？”
“不止。”叶尘握紧断刃，“我想知道，那个试验场，到底试的是什么。”
远处山道依旧被浓雾封锁，风吹不动。
陆明渊忽然开口：“有人来了。”
叶尘抬头。
雾中传来脚步声，整齐划一，由远及近。
药无尘皱眉：“不是我们的人。”
叶尘缓缓抽出断刃，横于胸前。
来者未至，杀意先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