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在密室里定下计策，三个人就没停过手。
那晚的响动还在脑海中回荡，药无尘腰上的葫芦突然晃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叶尘手指在桌角敲了三下，不快不慢，眼皮都没往那边抬一下。
石门滑开，冷风裹着灰尘扑了进来，刚冲到三步外就被阵法拦住。
叶尘走到中间，盘腿坐下，掌心朝上，眉心慢慢渗出一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像雾，像烟，一点点铺展开来。
上古灵识苏醒了。
空中浮现出三道影子。
第一处是霜寒域的冰晶矿，矿底的寒气结成了冰花，灵力时强时弱；第二处是北线三十七号哨站，塔塌了半边，但阵纹还在转动，说明有人守着；第三处是灵能补给枢纽，大阵铺得像蛛网一样，中央高塔正一口一口地吞噬着天地灵气。
跟真的一模一样。
苏璃站在阵眼边上，指尖微微颤抖，眉心那朵血莲印泛出暗红色。
她闭上眼睛，神识探出去，在三道幻象里走了一圈，轻声说道：“监天枢扫过第一道影子了，频率在下降，它相信了。”
叶尘没有睁眼，左手食指往地上一划。
阵纹亮了起来，三道影子同时颤动了一下，灵流的节奏偏移了一瞬，就像谁换了口气一样。
“让它觉得，我们的人行动了。”
他说道。
药无尘摘下腰间一个青皮小葫芦，拔开塞子，倒出一撮灰白色的粉末，撒在一张低阶灵爆符上。
那粉末细得像尘土，飘着一点苦味，是丹霞谷独有的药灰。
他把符纸折成三角，指尖一弹，符纸像只蛾子一样飞了出去，穿过阵缝，落在了矿洞口。
“炸了可别赖我。”
他嘟囔了一句，打了个响指。
轰—— 虚影深处闷响炸开，矿洞口冲出气浪，碎石四处乱飞。
三道幻象全都颤动起来，灵波一圈圈地荡漾开来。
苏璃猛地睁开眼睛：“监天枢能量乱了！
它在发送加密情报，内容是‘突袭开始’，目标——玄阴宗本部！”
叶尘这才睁开眼睛，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他们要行动了。”
半个时辰后，敌营方向灵力翻涌。
玄阴宗联军全部出动，前锋直扑霜寒域，主力压上，阵型整齐，杀气冲天。
可他们不知道，那片“霜寒域”是叶尘用灵识在空中画出的假象，连地脉都是编造出来的。
药无尘咧嘴一笑：“一群蠢货，追着个影子跑。”
叶尘站起身来，袖子一甩：“轮到我们了。”
他看向苏璃：“你盯住旗舰，有动静立刻汇报。”
苏璃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眉心血莲印慢慢亮起，神识穿出，锁定了敌舰指挥舱。
另一边，药无尘带着五个暗部弟子摸到了敌后。
六人穿着补给队的灰袍，药篓里塞满了空葫芦和废丹瓶，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丹师。
粮草营门口，守卫拦住了他们。
“口令。”
药无尘咳了两声，嗓子沙哑地说道：“北线三十七，押运补给，玄元丹三十匣。”
守卫检查了腰牌，正要放行，药无尘忽然脚下一滑，药篓翻倒，葫芦滚了一地。
“哎哟！
这破路！”
他一边骂着一边弯腰去捡，指尖却在粮仓地基上一抹，一撮灰白色的粉末悄无声息地撒了下去。
那是“蚀灵粉”，见灵就烧，专门破解阵法。
六人顺利进入营地。
药无尘一边假装清点丹药，一边用眼角扫视着四周。
七座粮仓，每座都有禁制，灵流很强，显然是重点防区。
他低声对身边的弟子说道：“三号仓，最里头那座，禁制最密集，反而最好破解——人总以为最牢固的地方最安全。”
弟子点了点头，悄悄绕了过去。
药无尘走向中央调度台，假装登记，实则把一张无色符纸贴在台底。
那符纸毫不起眼，却是“引灵阵”的阵眼，一爆炸就能让蚀灵粉烧得更猛烈。
他刚退后两步，苏璃的声音在识海响起：“旗舰断了所有通讯，正在更换密钥。”
叶尘的声音立刻接上：“别动，等她截取碎片。”
药无尘不动声色，靠墙站着，掏出个葫芦喝了一口——其实里面是空的。
指挥舱里，苏璃的神识像针一样，扎进旗舰的识海投影。
她看见几个玄阴宗修士围着玉台，手里捧着密钥玉符，一块一块地更换着。
突然，一人手一抖，玉符边缘崩下一小片，还没落地，就被她的神识卷走了。
她的心跳加快了半拍。
那碎片边上，刻着极细的纹路——像鳞片，又像古符，泛着金光。
她没多看，立刻封进识海，传给了叶尘。
叶尘接到信息，瞳孔一缩。
“龙鳞纹。”
他低声念出，嘴角扯了一下，“用龙族加密？
看来他们真的慌了。”
他不再犹豫，指尖在剑柄敲了两下——这是信号。
药无尘立刻明白了，退出营地，摘下腰上最大的葫芦，拔开塞子，往地上一倒。
哗啦—— 一堆废瓶药渣滚了出来，像是刚炼完丹的残渣。
他拍了拍手，转身就走，像个累垮了的丹师。
五息后。
轰！
！
！
三号粮仓爆炸了，蚀灵粉遇到禁制即刻燃烧，火光冲天，灵爆声震耳欲聋。
紧接着引灵阵触发，其余六座粮仓的禁制接连崩溃，火势一路蔓延开来。
敌营乱成了一锅粥。
药无尘站在山坡上，看着火光冲天，叹了口气：“我那点破药渣，烧得还挺猛。”
叶尘出现在他身旁，眼神冰冷：“他们的主力走远了，回援需要两个时辰。
足够了。”
苏璃的神识还没有撤回。
她还在盯着旗舰指挥舱。
密钥换完了，但那个手抖的修士没有离开，低着头盯着掌心，像是在确认什么。
她屏住神识，不敢动弹。
忽然，那修士抬起头，望向虚空某处，眼神锐利。
她心里一沉。
糟了——被发现了？
可那修士只是抬起手，把那块密钥碎片凑到眼前，低声喃喃道：“这纹路……怎么跟圣女指尖的血纹……一模一样？”
苏璃猛地抽回神识，脸色唰地变白了。
叶尘察觉到不对：“怎么了？”
她张了张嘴，还没出声，指尖忽然渗出一滴血。
血珠悬在半空，轻轻颤动着。
那滴血里，金色纹路缓缓流转，像活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