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界乱不乱,截教说了算。
自从截教万仙入红尘之后,修行界难得迎来片刻安宁,也就之前苏叶证道时,闹出了一点风波,之后再无大事发生。
在这宁静中,一些修士感觉到了不安,尤其是一些修为高深的大修士,更是有种风暴即将来临的感觉。
因为人族乱了。
最先乱的不是四方诸侯,而是王畿之地,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
大家以为“摊丁入亩”,只是帝辛为了讨伐四夷而寻找的借口,没想到第一刀砍在了王畿之地,砍在了王室成员头上。
整个王畿之地已经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锦衣卫已经从原本的三千人扩展到一万人。
帝辛贤德圣明的称号,已经被暴君、昏君之类的词汇所代替。
对于名声之类,阴寿一点也不在乎,反正历史上他也没个好名声,后世骂昏君,都是用他的名字。
刑部大牢,尽管才修建不到一年,已经有了阴暗、潮湿、腐臭的味道。
阴寿行走在刑部大牢,暗自皱眉,对身后的比干说道:“大牢还是要弄干净一点,即便是死囚,也应当享有最后的尊重。况且谁又能保证,没有冤假错案呢?”
“大王说得是。”
比干脸色沉重,倒不是因为大王的训示,而是他们将要见的人。
走过一条长廊,拐了一个弯,阴寿在最里间停了下来,牢房虽然依旧潮湿阴暗,收拾得倒是整洁。
“大哥。”
阴寿对着里面清瘦青年喊了一声,“没事吧,大哥?”
微子启转身看见来看望自己的是帝辛,赶紧行礼:“罪臣微子启,拜见大王。”
“大哥,你先起来。”阴寿打开牢门,坐到微子启对面,“《商律》虽然由刑部制定,最后是不是送到内阁审核?”
微子启满脸愧色:“是。”
阴寿又道:“大哥是不是内阁成员?”
微子启再次点头。
阴寿又道:“大哥要寡人怎么救你?”
微子启一个头磕在地上,“罪臣圈养奴隶、私吞田产、结党营私,罪无可恕。”
阴寿淡淡看向跪在地上的微子启,原著中的二五仔,又道:“寡人久居深宫,也深知大哥贤明。世人皆称箕子、比干、微子,三人为朝歌三贤,寡人早有耳闻,亦深信不疑。
微子启头埋得更低,“罪臣有罪。”
阴寿又道:“寡人不是来问大哥有没有罪,寡人是来问大哥,寡人要如何救你,救你这位朝歌三贤,救寡人的大哥。”
阴寿起身在牢房中来回踱步,“寡人还记得三岁时,大哥带寡人看桃花,那时的桃花开得真艳。”
“五岁时寡人跟着大哥野外踏青,遭遇大虫,是大哥生撕了饿虎,寡人才幸免于难。”
“十三岁时,随父王出征北海,突然有冷箭射来,是大哥用胸口挡住了那一箭,伤口还疼吗,大哥?”
“寡人十四岁时”
“大王别说了。”比干打断了阴寿的追忆,“微子死了。”
“什么?”阴寿惊呼一声,将微子扶起,“大哥怎么会死?寡人死了,大哥都不会死!”此时的微子启嘴角溢血,显然已经咬舌自尽。
“大哥,你好傻啊!”阴寿抱起微子大哭,“就算寡人废了《商律》,就算寡人不做这个大王,寡人也要救你出去,大哥!你怎么这么傻啊!”
“大哥,我的亲大哥,没有大哥,寡人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没有大哥为寡人遮风挡雨,寡人如何走到对岸!”
阴寿痛哭流涕,简直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狗见了都要打个喷嚏。
“大王节哀!”比干心里也不好受,都是自己的侄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许久之后,阴寿止住了哭声,言词依旧悲怆,“传闻太师,就说废除《商律》,遵循旧法。”
“不可啊,大王!”
比干顿时慌了,“大王,大商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岂能毁于一旦?”《商律》严苛,这段时间砍了不少脑袋,砍完之后,有街教门徒和天地门的人补充,官场风气好了许多。待朝廷培养的人起来之后,再换掉这批,朝廷吏治问题基本解决。
“可是《商律》杀了寡人大哥,死的是寡人亲大哥!”阴寿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老臣死谏!”比干语气急促,“杀死微子的是他自己,是他自己不尊律法,与大王何干,与《商律》何干?难道大王要因一人之罪,而毁大商基业吗?”
“寡人寡人”阴寿无奈道:“厚葬大哥,以王侯之礼葬之。”
“不可!”比干再次说道:“依《商律》圈养奴隶者,枭首!侵占良田百倾者,枭首!纠结乱党欲图不轨者,枭首!”
“你放肆!”阴寿怒道:“那可是寡人大哥!”阴寿说完怒气冲冲的走出牢房。
刚出牢房,迎面就撞上一脸焦急的姜王后,以及闻仲一干重臣。
“怎么样?”姜王后急问道:“可有办法救出大哥?”
阴寿脸上泪痕未干,无奈摇头,“大哥去了!”说完一声长叹。
“寡人欲厚葬王兄,比干死活不肯。”
阴寿无奈叹道:“寡人以人王之尊,都救不了自己的亲大哥,依寡人看,这大王不当也罢。”
“大王不可!”
“大王节哀!”
“微子身为朝廷内阁大员,却知法犯法,罪大恶极。”
一干重臣纷纷跪倒在地劝谏,尤浑费仲手心手背都是汗。之前他们可没少犯法,大王连自己大哥都砍了,死了都还要枭首,啧啧啧
大王你要真不让他死,你干嘛带比干进去,带商容啊,活着箕子也行啊。
但是这话他们不能说,甚至连求情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大王已经自己先求情了。
人家比干不同意。
“哎!”阴寿长叹一声,“寡人累了。”
说完一步三晃地回到倾宫,开始修行《人皇斩仙诀》,最近虽然没有斩仙,但是人头砍的不少,大商国运又增长了许多。
微子启被砍了头,哪怕死了之后,依旧被枭首了,比干亲自行刑。
消息就像飓风一样迅速传遍大商,包括四夷之地。
微子启是谁?
朝廷重臣,内阁成员,王室宗亲,大王亲大哥,说砍就砍了,死了都没留个全尸。
《商律》的威严瞬间树立起来,砍一个微子启胜过十个朝廷重臣,一千个地方官吏,一万个地方豪强的脑袋。
与《商律》传播一样快的,还有帝辛的残暴、比干的冷酷。
东伯侯收到消息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么狠?
连自己亲大哥都砍了!
微子启的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大吧,确实触犯了现在的《商律》。说小吧,贵族成员都这么干。
真要按照《商律》执行,东、西、南三路六百诸侯都可以砍了,一个都没有冤枉的。
降还是不降?
东伯侯心里越来越没底了。
东伯侯在纠结,南伯侯同样在纠结。
一旁的鄂顺低头叹息:“可怜微子启一生忠君体国,却落得如此下场。”他不敢直接劝自家父亲造反,只能不断的阴阳帝辛。
“不行!”鄂崇禹低声道;“等不了三月三了,我得早入朝歌劝谏大王,再这么杀下去,将要天下大乱!”
“父亲,你要去朝歌?”
鄂顺一下子就慌了,他希望他爹造反,但是不希望他爹送死。
以当前局势,造反才有一线生机,入朝歌死路一条。
以自己老爹刚直的性格,哪会什么劝谏呀,恐怕第一句还没说完,已经人头落地了。
“朝中已无忠良,我不去谁去?”鄂崇禹无奈道:“闻太师已经无法压制朝堂,危难之际我不站出来,谁站出来?”
“不可!”鄂顺急道:“朝歌已成是非之地,此时父亲入朝歌,无异于羊入虎口。”
“我意已决。”鄂崇禹冷声道:“休得再言!”
鄂顺眼见劝不住自家愚忠的老爹,只得退而求其次,“既然父亲心意已决,不如带上孩儿,也可照应一下父亲。”劝不动,就只得自己跟着,真要遇上了危险,也能带着老爹杀回来。
“就你那点本事?”鄂崇禹不屑道:“自己能走出朝歌,都是咱们家祖上有德。”见鄂顺满脸不服之色,心头一软又道:“鄂城还需要你镇守。你就不要去了。”
“可是”
鄂顺还欲再劝,却被鄂崇禹打断,“如果大王真要杀我,你去了,为父该死还得死。如果大王不杀我,你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
“父亲小心!”
鄂顺也没有继续犟嘴,而是打算悄摸摸跟过去。反正以自己的道行,老爹是肯定不会发现的。
姬昌收到微子启被砍的消息后,脸上泪潸潸,心里喜连连。
还有这好事?
帝辛居然连给我造反的理由都想好了,这不就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就在姬昌为微子启缅怀伤感的时候,突然有家将来报:“报侯爷,门外有一道人求见。”
“谁?”姬昌微微皱眉,咱正商量大事呢?本着礼贤下士的习惯,还是说道:“请他进来。”
家将很快将道人领了进来,却见来人鹤发童颜,虽然一身布衣,却难掩出尘之气,一看就是隐士高人。
见到此人,度厄真人心头一惊;“师尊?”正要行礼,却被一道柔和的力量托住,无论如何也拜不下去,想来是师尊不想暴露身份,最后干脆连招呼都不打。
老子圣人见到姬昌后,淡然一笑:“听闻侯爷生有麒麟子,不知可否一见?”
“这”姬昌略作犹豫,“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老子没有回话,这时度厄真人上前说道:“这位道长一看就是仙风道骨,定是世外高人,侯爷不如将公子抱来给道长一观,说不定别有机缘。”
姬昌见度厄真人如此说,心头疑虑渐消。这段时间度厄真人忙前忙后,给西岐拉来不少高手。对于度厄真人,姬昌还是比较信任的。
很快有人抱来姬发,老子圣人伸手在姬发额头连点十八下,哈哈笑道:“果然是天命在身,紫薇命格,贵不可言。”说完便消失于西伯侯府。
他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给姬发批命,更不会跟这些人套近乎,而是察觉到量劫要提前爆发,更姬发的生长提提速。
不然封神之战都打完了,天命之子才学会走路,那还封个鸡毛神。
果真,老子圣人走后,姬发将像被打了催化剂一样,一日一岁,不过十八天,已经成年。
之后姬发得仙人赐福,紫薇命格加身的消息不胫而走,姬昌藏都藏不住,越是掩盖辟谣,传的越快。短短数日时间,已经传遍天下。
朝歌,倾宫。
阴寿看着手中情报,淡淡一笑:“真是演都不演了吗?这样也好。早点收拾这帮杂碎,寡人也能早日证道。”
仙人赐福?也许没有仙人的赐福,你还能当十九年的天子。
不对,现在不管有没有仙人赐福,你一天天子也当不了。有寡人在,怎么可能给你当狗的机会?
就在阴寿思绪飘飘的时候,忽有侍卫来报:“报大王,南伯侯求见。”
“这还没到三月三呢。”阴寿淡然一笑:“让他进来。”
不多时,南伯侯被带了进来,跟随一起的还有藏在暗处的鄂顺,阴寿装着没发现的样子。
对方想干嘛,他大概也能猜出一二。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只要你不是真的造反,也不是不能给你一条生路。
“臣鄂崇禹拜见大王!”
鄂崇禹见到阴寿,当即大礼惨败。
“南伯侯快起!”
阴寿说着,亲自将鄂崇禹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