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的日升月落,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意志而改变,但在志村光无形的大手拨动下,村子的齿轮终究是向着与以往不同的方向,缓缓而坚定地转动着。鸣人事件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但表面的秩序已然恢复,甚至因为那场公开的正名和随之而来的整肃,一种新的、更为明确的规则正在悄然形成。
在这段光忙于整合力量、梳理内部的关键时期,纲手也并未真的如她表现的那般,终日与酒精和骰子为伍。在光以雷霆手段处理鸣人相关事宜的同时,她这个常年“旷工”的医疗部部长,也难得地、主动地回到了她那间积满了灰尘和文件的办公室。
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说服自己,重新踏入这个承载了太多过往与责任的地方。或许是因为光处理鸣人事件时展现出的决绝与某种她隐约认同的理念触动了她,或许是她内心深处那份属于千手一族的责任感和医疗忍者的良知并未完全沉睡,又或许……仅仅是不想在那个男人忙于推动变革时,自己却显得过于疏离。
她的回归,对于医疗部而言,不亚于一场小型地震。
积压如山的公文、混乱的人员调度、以及某些因为她长期不在而滋生懈怠甚至贪腐的角落,都在她回归后的几天内,遭遇了毫不留情的“外科手术式”清理。
没有咆哮,没有过多的言语,纲手只是坐在那里,那双曾经能施展最精妙掌仙术、也能挥出最恐怖怪力拳的手,此刻正快速而精准地批阅着文件,下达着一条条清晰而强硬的指令。属于三忍和千手公主的魄力与威严,在她认真起来的时候,足以让整个医疗部噤若寒蝉,高效运转。
玩忽职守者被严惩,能力出众者被提拔,冗余的程序被简化,宝贵的医疗资源被重新合理分配……短短数日,医疗部那停滞许久的机器,仿佛被注入了强大的动力,重新发出了轰鸣。静音抱着豚豚,看着纲手大人那专注而充满力量的侧脸,眼中充满了欣慰和难以置信的光芒。
豚猪:“噗噗!”(翻译:纲手大人认真起来好帅!
当纲手终于将最紧急的一批事务处理完毕,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走出医疗部大楼时,夜幕已然降临。清冷的月光洒在木叶的街道上,与远处居酒屋温暖的灯火形成了对比。
她没有犹豫,径直朝着志村族地的方向走去。有些话,有些观察,积压在心底,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摊开,而那个唯一能让她在复杂心绪中感到一丝熟悉和……或许是安心的人,似乎也只有那个家伙了。
光的住所并不难找,位于志村族地内一处相对僻静却视野极佳的院落。当纲手毫不客气地推开院门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
光正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桌上摆着一壶清酒和两个杯子,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到来。他并未穿着忍者的服饰,只是一身简单的深色浴衣,略显随性,但那股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气息却无法掩盖。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硬朗而清晰的线条。
看到纲手进来,光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并不意外的微笑,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忙完了?坐。”
纲手走到他对面坐下,目光复杂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看起来和当年忍校时那个惫懒又天赋惊人的同学似乎没什么不同,但仔细看去,又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平静外表下,所蕴含的足以翻江倒海的恐怖力量,以及那无形中笼罩整个木叶的庞大影响力。这种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她拿起光早已为她斟满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清冽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热,却未能完全驱散她心中的纷乱思绪。
她晃着手中的空酒杯,目光锐利地看向光,语气带着她特有的直率,却也混合着一丝探究和凝重: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志村光。”纲手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清晰而有力,“根部听你号令,宇智波对你俯首,三代老头子对你的许多举动也选择了默认……甚至这次对鸣人的处理,以及对村子高层的整肃,背后推动的力量,远超你明面上所能调动的。这不仅仅是你个人实力和志村一族能做到的。”
她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美丽的琥珀色眼眸紧紧盯着光,仿佛要穿透他平静的表象。
“告诉我,光,你背后到底站着什么?或者说,你究竟经营了怎样一张网?我不相信这一切只是偶然,或者仅仅靠武力就能达成。”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疑问,在亲眼见证了光近期一系列手段和影响力后,这个疑问达到了顶峰。她需要知道,这个与她关系复杂的男人,究竟在谋划着什么,又将把木叶带向何方。
光看着她那认真而带着审视的目光,并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意思。他轻轻晃动着酒杯,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纲手,你看到了表象,但或许低估了‘势’的运用。”他缓缓开口,“我背后,没有某个单一的神秘势力在支撑。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时代’本身,以及无数对现状不满、渴望改变的人心。”
“根部,是我多年经营和理念灌输的结果;宇智波,是他们自身寻求变革与我提供的出路之间的契合;至于老头子和其他高层……”光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他们看到的,是我所能带来的‘稳定’与‘力量’,以及打破旧有僵局的可能性。我整合的,是那些散落在黑暗中、或是被原有秩序压抑的力量。雾隐……只是其中之一,一个重要的合作者,一个证明了改变可行性的范例。”
他没有直接否认与雾隐的深度联系,但将其归入了更宏大的图景中。
“我做的,不过是顺势而为,并在这个过程中,尽可能地将‘势’导向我认为对木叶、对忍者世界有利的方向。”他的目光深邃,“纲手,你应该明白,单纯的武力或许能征服,但无法真正重建秩序。需要的是一套新的规则,一个能让大多数人都能看到希望的方向。”
纲手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光的回答,某种程度上印证了她的猜测,却又比她想象的更为……宏大和复杂。他没有具体说明每一个细节,但勾勒出的框架,已经足够让她理解其背后运作的逻辑。这不是简单的权力争夺,更像是一场深层次的变革。
纲手内心os:‘时代……人心……变革的范例?这家伙,眼界已经放到整个忍界了吗?
光内心os:‘必须让她理解,这并非单纯的野心,而是必要的破局。纲手,你能明白吗?
气氛因为这番对话而变得有些凝重。纲手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时,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审慎:“你的‘方向’,听起来很诱人,但过程注定不会平静。你会把木叶带向哪里?又该如何保证,这不会是一场更大的动荡的开端?”
光直视着她的眼睛,回答得异常坚定:“动荡或许不可避免,但目标是建立一个更强韧、更公平、也更安全的木叶,乃至更稳定的忍界秩序。我不能保证每一步都绝对正确,但我可以保证,我的核心不会偏离这个方向。而且……”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我也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来确保这个过程不会偏离得太远,不会失去应有的温度。医疗部的改革,不正是你认可的改变之一吗?”
提到医疗部,纲手眼神微动。确实,光所推动的某些变化,与她内心对村子弊病的认知不谋而合。
她将杯中的酒再次饮尽,似乎想借着酒意压下心头的纷乱。赞赏他的魄力和视野,惊叹于他如今掌握的力量和布局,担忧前路的未知与风险,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因他这份深不见底的城府和庞大计划而产生的复杂情感。这远比单纯的实力差距,更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距离。
纲手内心os:‘需要我?哼……算你会说话。可是,照美冥那边,雾隐那边,又在他的‘势’中,扮演什么角色?
光内心os:‘关键点到了……必须处理好她对雾隐,对小美的在意。坦诚,但也要坚定立场。
最终,纲手像是放弃了某种徒劳的追问,带着点自嘲,也带着点释然,将那些过于细腻的情感纠结暂时抛诸脑后。她是千手纲手,是豪杰,与其纠结于无法改变的现状,不如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算了!”她将空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了“咚”的一声轻响,仿佛借此来宣示自己的态度,“你们男人那些宏图大略,老娘听着都头疼!只要你别忘了,木叶才是你的根,别忘了……还有人在等着你偶尔回来,请她喝酒,顺便看看你折腾出的新世界就行!”
她没有明说那个“有人”是谁,但目光却意有所指地瞪了光一眼,其中包含了警告、关切,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
光看着她这副故作洒脱、却又难掩一丝落寞和关切的样子,心中也是微微一动。他深知纲手的骄傲与直率,也明白她此刻选择不过多追问,既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给予空间的包容。
他没有给出廉价的承诺,也没有虚伪的辩解,只是拿起酒壶,再次为她和自己斟满了酒杯,然后举起杯,看着她,目光温暖而坚定:
“木叶,永远是我的起点和归宿。而这里……”他指了指这个院子,也意指眼前的人,“……有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割舍的羁绊和……牵挂。”
他没有直接回应关于照美冥的问题,但他的话语,却清晰地表达了他的立场和心意。有些界限,他无法越过,但有些情感,他也无法割舍。彼此心照不宣,在当前的局面下,或许是唯一的平衡点。
纲手看着他那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亮的眼睛,听着他那不算甜蜜却无比实在的话语,心中的那点郁结之气,似乎也随着夜风渐渐飘散了。她撇撇嘴,最终还是举起了酒杯,与光轻轻一碰。
“叮——”
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
两人相视一笑,许多未尽之语,许多复杂情愫,似乎都暂时融入了这杯酒中。
月光如水,静静地笼罩着庭院,也笼罩着这对关系复杂、羁绊深厚,在全新的权力格局、宏大的变革蓝图与微妙的情感迷局中,努力寻找着平衡与默契的男女。未来的路还很长,但至少在此刻,他们还能坐在一起,对饮一杯,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