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林墨的决定(1 / 1)

零号离开后的第三天,小雨的监控小组截获了一条紧急加密信号——不是来自零号,而是来自园丁新秩序内部另一个源。

“零号被捕。”信号简洁而冰冷,“他被发现在与‘缺陷群体’联络。正在审讯中。预计72小时内完全招供。”

这条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指挥中心引爆。所有人立即聚集。

“我们被出卖了?”老王的第一反应。

“或者他被发现了。”小雨分析信号来源,“这个发信人不是我们的内线,但显然是反对园丁高层的派别之一。信号使用了零号之前提供的部分加密协议,但又有所不同——像是匆忙中的应急通讯。”

苏沐晴脸色苍白:“如果他在被审讯他们用什么方法?”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沉默。园丁的“优化”技术包括对神经系统的直接访问。如果他们在审讯零号,那可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拷问,而是直接读取或篡改他的记忆和意识。

林墨闭眼思考。零号的命运不仅关乎他个人,也关乎穹顶的安全。如果园丁从他意识中提取了关于穹顶的所有情报——位置、防御、人员、计划——那么他们的社区将面临直接威胁。

“我们有多少时间?”赵凯问。

小雨估算:“即使是最先进的神经读取技术,从海量记忆中提取特定信息也需要时间。而且零号接受过改造,可能有一定抵抗能力。但保守估计最多48小时,他们就会得到关键情报。”

48小时。两整天。

“我们有两个选择,”陈博士总结,“撤退,放弃穹顶,迁移到备用地点。或者主动出击,尝试营救零号并破坏他们的数据。”

两个选择都代价高昂。穹顶是社区五年的建设成果,有农田、基础设施、防御系统。放弃意味着失去大部分资源,在冬季即将来临的情况下,可能是灾难性的。

而主动攻击园丁设施?即使园丁新秩序不如埃里希时期强大,他们依然掌握着先进技术和改造战士。穹顶的防卫力量主要是为了防御掠夺者和变异生物,不是进攻强化设施。

张倩轻声提出第三个选项:“还有谈判的可能性吗?零号提到园丁内部有分歧。也许有派别愿意对话?”

老王摇头:“在他们抓了我们的人之后?那看起来像示弱,会鼓励更多攻击。”

讨论再次陷入僵局。但这次,时间在滴答流逝。

林墨离开会议室,独自走到穹顶边缘的观景台。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社区:孩子们在放学路上嬉笑,农民在收割最后一季作物,工程师在修复供水系统一个脆弱但珍贵的正常世界。

他想起了末世初期,他只是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普通社畜,只想保护自己和亲近的人。然后他遇到了苏沐晴,建立了社区,承担了越来越多的责任。每一步,选择都变得更困难,后果都变得更重大。

而现在,他面临的可能是一个转折点:不仅是社区安全的转折点,也是他们宣称的价值观的终极测试。

如果他们为了自保而撤退,放弃营救零号——那个虽然有罪但试图改变的人——那么他们关于“每个生命都有价值”的宣称是否虚伪?

如果他们为了营救一个人而冒险进攻,可能牺牲更多社区成员,那么他们对“集体责任”的承诺是否动摇?

如果他们尝试谈判,可能被视为软弱,招致更多威胁

苏沐晴找到他时,他仍然在沉思。

“你想到了什么?”她轻声问。

“我在想零号的选择,”林墨说,“他本可以保持沉默,继续做园丁的高层执行者,安全而有权力。但他选择冒险联系我们,选择尝试从内部改变系统。为什么?”

“因为他看到了不同可能性的价值。”苏沐晴回答,“就像我看到了艾利克斯的挣扎,你看到了社区的可能性。有时候,看到光的存在,比一直身处黑暗中更让人无法忍受继续黑暗。”

林墨点头:“这就是关键。园丁的系统建立在‘优化’、‘效率’、‘生存概率’上。但零号看到,没有选择、没有意义、没有真实连接的生存,其实不是真正的生存。”

他转身面对苏沐晴:“我要做一个决定。可能不受欢迎,可能有风险,但我觉得是正确的。”

“什么决定?”

“零号不会被放弃。但我们的主要目标不是营救一个人,是证明另一种生存方式的可能性。我们要尝试与园丁对话——不是投降,不是威胁,是展示。”

“展示什么?”

“展示即使在没有‘优化’的情况下,人类依然可以合作、创新、成长。展示差异化和尊重自主权的价值。展示人性不完美但完整的美丽。”

苏沐晴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想邀请他们来参观?在他们准备攻击我们的时候?”

“我想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林墨说,“不是通过武力或威胁,而是通过展示一个真实的替代方案。就像你给艾利克斯的选择,就像我们给东部社区的选择,就像我们一直在做的——给人们看到不同道路的可能性,然后让他们自己选择。”

“但园丁不是犹豫的幸存者,他们是坚定的改造者。他们可能不会接受邀请。”

“那么至少我们尝试了。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能接触到那些像零号一样内心有疑问的人。我们可能强化园丁内部的分歧,为我们争取时间。”

这个计划听起来近乎天真。但苏沐晴在林墨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决心——那种在别人看来不切实际,但往往能创造奇迹的决心。

“我支持你,”她说,“但我们需要一个具体计划。”

回到指挥中心,林墨宣布了他的决定。

反应如预期:惊愕、怀疑、甚至愤怒。

“你这是拿整个社区冒险!”老王第一个反对,“在我们可能被攻击的时候,邀请敌人来参观?这简直是自杀!”

陈博士皱眉:“理论上,展示我们的优势可能起到威慑作用。但实际上,园丁更可能把这视为侦察机会,收集情报以便更有效攻击。”

赵凯更务实:“如果我们真的要这么做,需要极端安全措施:限制参观区域,武装陪同,随时准备反击。”

但也有支持者。

小雨说:“这符合我们一直以来的方式:用对话代替对抗,用展示代替说服,用可能性代替强制。”

张倩补充:“零号能改变,其他人也可能。如果我们封锁所有对话可能,我们就放弃了改变他们的机会。”

林墨听取了所有意见,然后宣布了具体方案:

1 通过零号之前提供的紧急频道,向园丁新秩序发送邀请信息,不隐瞒我们知道零号被捕的事实。

2 邀请一个小型代表团(不超过五人)在安全保证下参观穹顶的特定区域。

3 同时,准备防御和撤退计划,以防攻击。

4 准备一个“展示包”:社区生活的记录,意识探索的成果,与地球意识对话的证据,以及最重要的——恢复完整的艾利克斯的见证。

5 时间限制:邀请有效期24小时。超时未回应或代表团未到达,视为拒绝,我们将执行撤退计划。

这是一个高风险、高不确定性的计划。但林墨坚持:“如果我们相信我们的道路有价值,那么我们必须愿意为它承担风险,愿意向甚至不认同我们的人展示它的价值。”

邀请信息在当天傍晚发出。

我们知晓零号目前在你们手中。我们也知晓你们对我们的存在可能有疑虑或敌意。

但我们相信,在采取可能伤害双方的行动前,对话是更有价值的选项。

我们邀请一个不超过五人的代表团,在相互安全保证下,参观我们的社区,了解我们的生存方式。

你们将看到未经‘优化’的人类,如何在不放弃人性完整性的情况下,建立合作、创新和希望。

我们建议会面时间:明日正午。地点:穹顶外一公里的中立区。

等待你们的回应。

——穹顶社区”

信息发送后,是漫长的等待。

那一夜,几乎无人入眠。防御小组加强警戒,撤退小组准备关键物资,谈判小组准备展示材料,而大多数人,在焦虑和期待中等待黎明。

林墨在指挥中心守夜。凌晨三点,苏沐晴带来热茶。

“如果他们没有回应怎么办?”她问。

“那么我们按计划撤退,”林墨说,“但至少我们尝试了。”

“如果他们回应,但派遣的是攻击部队呢?”

“那么我们有防御计划。而且,那样的行动会暴露他们的本质,即使对我们自己人,也是一个教育:有些道路无法通过对话解决。”

苏沐晴坐下:“你知道吗,最让我害怕的不是攻击,是冷漠。是他们完全忽视我们的邀请,就像我们不存在一样。”

林墨握住她的手:“那么我们继续存在,继续做我们认为正确的事。因为最终,价值不取决于他人是否承认,取决于我们是否真实地活出它。”

黎明时分,回应来了。

不是通过加密频道,而是通过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式:一个单人的、无武装的使者,出现在穹顶主入口外一公里处,正好是他们提议的中立区位置。

监控显示,那是一个年轻女性,穿着简单的灰色制服,没有携带可见武器。她举着一面白旗,等待着。

林墨决定亲自迎接,带着苏沐晴和小雨,以及一小队警卫在安全距离外掩护。

女性使者看起来二十五六岁,表情平静但眼神警惕。当林墨接近时,她微微点头。

“我是艾拉,”她自我介绍,“不是你们知道的艾拉,是同名。我是园丁新秩序内部‘对话派’的代表。我们收到了你们的邀请。”

“零号怎么样了?”林墨直接问。

艾拉的表情微变:“他还活着,但在严格监控下。他的行为引起了严重关切。但你们的信息,以及他之前发送的部分报告,也引起了某些人的思考。”

“某些人?”

“园丁不是铁板一块,”艾拉承认,“有‘清除派’,认为所有未经优化的存在都是进化阻碍。有‘研究派’,认为你们是值得研究的异常现象。还有我们‘对话派’——人数最少,但包括一些关键技术人员。”

她停顿了一下:“零号是我们的人。他的被捕不是因为我们被出卖,是因为他为了获取更多情报,冒险接触了‘清除派’控制的一个设施。”

林墨感到一丝希望:“所以你们愿意对话?”

“我们争取到了一个小型代表团的许可,”艾拉说,“五人,包括我在内。条件:全程武装陪同,限制访问区域,不得与普通居民直接交流。”

这些条件严格,但可以理解。

“我们接受,”林墨说,“但有一个要求:你们必须见一个人——艾利克斯,你们曾经的‘实验体7号’。他现在是完整的人,可以自主讲述他的经历和选择。”

艾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是惊讶,也可能是其他情绪。她最终点头:“如果这是你们的条件,我可以争取。但‘清除派’会强烈反对。他们认为展示‘逆转优化’的可能性是危险的。”

“危险?”苏沐晴问,“对谁危险?”

“对他们的理念危险,”艾拉直视苏沐晴,“如果他们承认一个人可以从‘优化状态’恢复完整人性,那么他们整个系统的合法性就受到质疑。‘优化’从进化必需品,变成可选择的选项。而选择,是他们对人类认知中最危险的东西。”

这句话揭示了冲突的核心:不是技术,不是生存,是意识形态。是关于人类本质和未来的不同愿景。

最终,艾拉带着修改后的协议返回。一小时后,她带着四人返回:两名技术人员,一名安全官员,还有一名表情冷漠的中年女性—她是“清除派”的代表,显然是被迫加入。

代表团在严格限制下参观了穹顶:农业区、教育中心、康复设施、以及最重要的

—与艾利克斯的会面。

艾利克斯的恢复进程令人惊讶。他不仅恢复了大部分记忆,还在学习适应自己身体的部分机械化—不是作为“优化”的残留,而是作为他个人历史的一部分,他选择与之和平共处而非否定。

当“清除派”代表质疑他的“完整人性”

“完整不是完美,是接受所有部分—包括那些被强加的部分。我的机械臂和眼睛,现在是我选择如何使用的东西。它们不定义我,我的选择定义我。”

这句话对技术代表产生了明显影响。其中一位低声对艾拉说:“这是理论上可能的,但我们从未实现。逆转过程通常导致系统崩溃或意识消散。他们怎么做到的?”小雨回答:“不是技术,是选择。我们只是给了他选择的机会,并支持他实现选择。

技术只是工具,关键是意志。”

参观结束后,代表团在隔离室进行内部讨论。一个小时后,艾拉单独出来见林墨。

“结果分歧严重,”她报告,“技术代表深受触动,认为需要重新评估‘优化’的必要性。安全官员中立,关注实际安全风险。

而清除派代表她称这一切为‘精心设计的表演’,坚持认为你们是威胁。”

“那么你们的决定?”

“暂时僵局,”艾拉说,“但有一个进展:技术代表成功说服高层,将零号的处置暂缓

72小时,以便进一步‘研究你们展示的现象。这给了我们时间。”

她递给林墨一个小型存储设备:“这是零号在被捕前整理的资料:园丁六个主要设施的位置、防御弱点、内部派系分布。他预感到可能被捕,提前准备了这些。”林墨接过设备:“他怎么样了?”

“他在抵抗审讯,”艾拉的声音低沉,“用你们唤醒艾利克斯的方法—用矛盾的记忆和人性的复杂,使神经读取算法过载。他很聪明,但很痛苦。”

苏沐晴问:“我们能做什么?”

“继续存在,继续展示你们的道路,”艾拉说,“每多一天你们证明未经优化的人类可以繁荣,每多一个人像艾利克斯这样恢复完整,‘清除派的立场就弱一分。”

她离开前说:“我会尽力保护零号。但如果情况恶化?我们可能需要更直接的帮助。

做好准备。”

代表团离开后,林墨回到指挥中心,播放零号准备的资料。

屏幕上显示,园丁新秩序的内部矛盾比想象中更尖锐。六个设施中,三个被“清除派”控制,两个被“研究派”

—零号所在的—由“对话派”主导但受到严密监控。

“我们需要盟友,而不仅是防御,”林墨总结,“我们需要帮助园丁内部的改革力量,不仅是为了救零号,是为了阻止更多艾利克斯出现。”

这是一个比之前更激进的决定:主动干预另一个组织的内部斗争。

但这一次,社区的反应不同了。经过这次紧张的接触,看到艾利克斯的影响,听到艾拉透露的内幕,更多人理解了林墨坚持的“展示”策略的价值。

林墨的决定从冒险的邀请,变成了一个更宏大的战略:通过展示和对话,不仅保护自己,还试图影响甚至改变对手。

这不是战争,不是投降,是第三种道路:

用存在本身作为论据,用生活本身作为证明。

在破碎的世界中,在一个充满暴力和强制的时代,他们选择了最困难但最人性的道路:

相信即使是最对立的人,也可能被真实所触动;

相信即使是根深蒂固的理念,也可能被新证据动摇;

相信即使是看似绝望的冲突,也可能通过坚持人性价值而找到解决的可能。

这也许天真,也许理想主义,但林墨相信:如果人类要真正进化,不是通过放弃人性,而是通过深化它;不是通过变得更强硬,而是通过变得更有智慧;不是通过消灭分歧,而是通过学会在分歧中共存。

而他愿意为这个信念承担后果。

因为在未世中,最珍贵的可能不是生存本身,而是值得生存的那种生存方式。

而他们,正在努力创造那种方式。

一次一个人,一次一个选择,一次一次证明:

人性,即使不完美,即使脆弱,依然值得尊重、保护、和深化。

这就是林墨的决定。

这就是他们的道路。

而道路,还在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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