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手里的加密平板，光线映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
南极洲。
那个血红色的坐标，像一颗正在滴血的心脏，疯狂闪烁。
和“龙牙一号”发来的坐标，一模一样。
“林风，你爸他就是个疯子！”徐婉的声音在发抖，她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宣泄一种极致的恐惧，“在南极建基地？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风一把拿过平板，关掉屏幕。
房间里刺眼的光线消失，只有纽约的夜景从落地窗透进来，冰冷而疏远。
“我必须去看看。”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我陪你去。”卡特琳娜走到他身边，没有丝毫犹豫。
“你们都疯了吗？”徐婉几乎要尖叫出来，“那不是去度假！是南极！而且谁知道那个鬼地方藏着什么怪物！”
林风转过头，看着几乎要崩溃的徐婉，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留下。这场外交的戏还没唱完，林氏集团那帮饿狼也需要有人看着。”他走上前，拍了拍徐婉的肩膀，“别让他们觉得，我林风真的怕了，不敢回纽约了。”
徐婉张了张嘴，看着林风那双眼睛，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后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
林风拿起另一部电话，直接拨给了彼得罗夫。
“我要去南极，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一架能降落在冰面上的飞机。”
电话那头的彼得罗夫沉默了足足三秒，林风甚至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林风同志，你总能给我带来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彼得罗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总统先生对盟友的任何‘科学考察’活动，都表示支持。”
“一架伊尔七六运输机，以及全套极地装备，已经在路上了。”
“祝你好运。”
挂断电话，一场前往世界尽头的远征，就这么定了下来。
安雅，卡特琳娜，伊万，波波夫。
这是林风带上的全部核心团队。
伊尔七六运输机的机舱里，巨大的引擎轰鸣隔绝了一切，气氛压抑得像一块冻住的铁。
伊万第一次没有吵着要喝伏特加。他穿着厚重的极地服，像一只笨拙的熊，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云层，脸上是罕见的迷茫。他大概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从一个纽约的保镖，变成了要去南极探险的“超级士兵”。
波波夫在闭目养神，但他紧紧握着武器的手，关节泛白，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安雅抱着一台特制的抗低温笔记本电脑，十指翻飞，像是在和全世界的防火墙赛跑，试图在抵达前，从她外公的遗物里挖出更多关于“圣殿”的信息。
卡特琳娜坐在林风身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擦拭着她的手枪。冰冷的金属在她的手指间翻转，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利落。
林风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她正在擦枪的手。
卡特琳娜的动作停下，抬起头看他。
“等这一切结束，”林风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在轰鸣的引擎声中显得很低沉，“你想去哪儿？”
卡特琳娜看着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映着林风疲惫却坚决的脸。
她反手，用力回握住他。
“等你赢了再说。”
飞机开始下降。
舷窗外，不再是云层，而是一片刺眼的，无边无际的白色。
这里是地球的终点，一片被冰雪统治的死亡大陆。
飞机在一群穿着黑色制服人员开辟出的临时冰上跑道重重降落。
舱门打开，零下五十度的狂风卷着冰晶，像无数把小刀子一样灌了进来。
伊万刚想抱怨，酒意瞬间被冻醒了。
“操！这鬼地方比西伯利亚还带劲！”
就在跑道的尽头，一辆哑光黑色的、造型极其科幻的雪地车，正静静地悬浮在离地半米的空中。它没有轮子，也不是履带，车身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
车边，空无一人。
“嘿！哥们儿！”伊万朝着那辆车大喊，“你们的新玩具忘在这儿了！”
话音刚落。
“滋”的一声轻响，雪地车的门自动向上滑开。
一个听不出男女，没有任何情绪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欢迎，密钥持有者。请登车。”
所有人都是一怔。
林风面无表情，第一个走了过去，踏上了雪地车。
车内温暖如春，柔软的真皮座椅，柔和的灯光，甚至还有一个摆着热咖啡的小吧台。与外面那个白色的地狱，判若两个世界。
众人陆续上车。车门无声关闭，隔绝了风雪。
雪地车平稳启动，向着远处一座巨大的冰山驶去。
“我外公的日志里提过，”安雅的脸色有些发白，她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雪景，“林建国想建造一个完全自给自足，能抵抗任何天灾人祸的终极堡垒。原来是真的。”
雪地车没有减速，径直冲向了那座冰山。
就在即将撞上的瞬间，冰山的表面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一道巨大的门无声无息地向内开启。
车，驶入了冰山的内部。
一个钢铁和光线构成的巨大地下基地，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这里不是堡垒，这是一座城市。一座属于未来的，冰冷的钢铁城市。
无数穿着黑色制服的“龙牙”士兵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他们有的在维护巨大的能源核心，有的在操作复杂的武器系统，有的在进行高强度体能训练。
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动作精准得像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整个基地，除了机器运转的嗡嗡声，安静得可怕。
这里没有生命的气息，只有绝对的，冰冷的秩序。
雪地车停下。
电子音再次响起：“‘一号’在中央大厅等您。”
众人走下车，伊万看着眼前的一切，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看到不远处的训练区，两个士兵正合力举起一个巨大的金属杠杆，每一下都用尽全力，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鼓起。
伊万径直走了过去。
“嘿！兄弟们！这玩意儿看着不错，我试试。”
那两个士兵停下动作，用空洞的眼神看着他。
伊万走到杠杆前，伸出一只手，几乎没怎么用力，就将那个需要两人合力才能举起的杠杆，轻松举过了头顶。
他还故意颠了颠，像是在掂量一个玩具。
那两个士兵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伊万放下杠杆，拍了拍手，咧嘴一笑：“你们这儿的‘超级维生素’是哪个牌子的？感觉我的好像劲儿更大一点！”
没有人回答他。
林风带着其他人，穿过巨大的广场，走向基地的中央。
那里，一个由无数蓝色光线构成的，巨大的人形光影，正悬浮在半空中。
光影流动，仿佛在呼吸。
“你就是‘龙牙一号’？”林风站定，仰头看着那个巨大的人工智能。
“我是。”ai的声音，就是那个电子合成音，但此刻，却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威严，“我们是缔造者，林建国思想的延续。我们的任务，是等待密钥持有者，完成他未尽的事业。”
林风的心，沉了下去。
“什么事业？”
ai核心的光芒变得更加明亮，在它前方，投射出一副巨大的，三维立体的全球地图。
地图上，亮起了数十个闪烁的红点，遍布每一个大洲，每一个角落。
“这些，是‘龙牙’在全球各地的秘密基地，和已经完成改造，正在休眠的士兵。”
“建立一个超越国家和种族的，绝对理性的新秩序。一个没有战争，没有饥饿，没有愚蠢和贪婪的新世界。”
“他们，将成为新秩序的第一批基石。”
卡特琳娜站在林风身边，身体绷紧。她悄悄握住了林风的手，冰凉，却给了他一丝支撑。
“我父亲死了。”林风看着那个ai，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的。”ai回答，“但他的思想，永存。现在，由您来继承他的意志，带领我们完成这一切。”
ai核心的光芒，全部聚焦在林风身上。
“密钥持有者，请下达您的第一个指令。”
“唤醒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