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在您的贵宾厅里，玩两把牌。”
尤里副总理的话很轻，像雪茄吐出的烟圈，在空气中悠悠飘散。
但在返回旅馆的拉达车里，这句话却重如山岳，让车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卡特琳娜那张总是覆着寒霜的脸，第一次透出了深深的疲惫。
她捻灭了指尖的香烟，车载烟灰缸里，已经堆起了一座由烟蒂构成的小山。
“他不是想玩牌，林风。”
卡特琳娜的声音绷得很紧。
“这是试探。”
“更是赤裸裸的索取！”
她猛地转头，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警告。
“他们在把那艘船，当成一个可以随时提款的钱袋！”
“今天他想要一张牌桌，明天就敢要一半的分红，后天就敢直接吞掉你的公司！”
作为前克格勃，她太清楚这些寡头政客的嘴脸了。
他们的贪婪没有尽头。
“我们还没拿到船，他们就已经开始惦记着怎么分蛋糕了。”
她语气里透着一股无力的挫败。
“这太危险了。”
然而，林风听完她的分析，却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担忧，反而带着一丝猎人看着猎物踩进陷阱的笃定。
他靠在后座上，悠哉地看着窗外基辅灰败的夜景。
“想分蛋糕？”
“可以啊。”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卡特琳娜心头一跳。
“我就怕他们胃口太大，把自己给活活撑死。”
卡特琳娜看着他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男人的思维，永远都在常理之外的轨道上疾驰。
计划的第一步成功，林风没有丝毫的懈怠。
他立刻通过那条加密的越洋电话专线，联系上了国内的赵东来。
电话刚接通，赵东来那快被逼疯的咆哮就炸了过来。
“风子！你是我亲大爷！”
“我这边刚把那帮苏联科学家当祖宗一样伺候好，配房配车，忙得我脚后跟打后脑勺！”
“你扭头就在乌克兰开罐头厂了？！”
“你到底在倒腾什么？！啊？！我怎么感觉你这生意越做越玄幻了？你老实交代，下次是不是准备把国际空间站给我换回来？！”
“别激动，东来，格局要大。”
林风笑着安抚自己这位快被逼疯的发小。
“你想想，我们用一条国内淘汰的生产线，换乌克兰一个拖拉机厂。然后，我们自己生产的罐头，还能加价卖回给俄罗斯，这中间的利润……”
“停！停！停！”
赵东来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
“你别跟我算账，我头疼！说吧，要我干什么？！”
“立刻，马上！”
林风的语气瞬间变得锐利。
“给我从国内订购一条最先进的，德国技术的全自动猪肉罐头生产线，记住，要最好的！然后，组织一个最顶尖的专家团队，工程师、技术员、翻译，让他们带上全部资料，以最快速度飞到基辅！”
“钱不是问题！”
“速度要快！”
“我要让乌克兰人，见识一下什么叫中国速度！”
赵东来虽然满肚子牢骚，但执行力从不掉链子，挂了电话立刻去办。
林风展现出的恐怖效率，让乌克兰政府大为震惊。
在他们看来，这种跨国项目，没有一年半载的扯皮根本不可能落地。
可这个中国人，从提出方案到生产线启运，前后竟然只用了一周！
这种雷厉风行的做派，让尤里副总理等人对林风的实力评估，又向上调高了好几个等级。
为了将自己的“人设”打造得更加牢不可破，林风又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看不懂的事情。
他斥巨资，在乌克兰国家电视台和各大主流报纸，为罐头厂项目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启动仪式。
仪式上，他没谈商业，没谈利润。
他邀请了无数因工厂倒闭而失业的工人代表，和在寒冬中挣扎的市民。
他站在聚光灯下，面对着无数双或麻木、或期盼、或怀疑的眼睛，用无比真诚的语气，发表了一通充满了国际主义精神的演说。
“这个罐头厂，不是一笔生意。”
“它是我个人，送给在寒冬中坚守的乌克兰人民的一份礼物。”
“我希望，当热腾腾的罐头从生产线上走下来时，能为每一个家庭的餐桌，带去一份温暖。”
“我更希望，它能帮助兄弟的乌克兰人民，亲手重建你们伟大的家园！”
一时间，林风这个名字，和他那张年轻英俊的东方面孔，传遍了乌克兰的大街小巷。
他成功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慷慨、友善、热爱和平、且人傻钱多的“国际慈善家”。
这一系列高调的操作，终于引来了最终boss的关注。
三天后。
这是一场非正式的会面。
总统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尤里副总理作陪。
他没有绕任何圈子，雪茄的烟雾后面，那双精明的眼睛审视着林风，开门见山。
“林先生，你为乌克兰人民所做的一切，我们看在眼里，并且深表感谢。”
他话锋一转，露出了真正的意图。
“关于尼古拉耶夫那艘船，经过我们政府内部的慎重讨论，原则上，可以卖给你。”
林风心脏的跳动频率不变，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招牌式的，温和又诚恳的笑容。
总统继续说道：“但是，有两个前提。”
“第一，它绝对不能作为军事用途，你必须提供详细的改造计划书，并接受我方全程监督。”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
总统加重了语气，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闪烁着狐狸般的光芒。
“为了体现公平公正的原则，这艘船的最终成交价，必须通过一场‘公开拍卖会’来决定。”
“公开拍卖”！
站在林风身后的卡特琳娜，听到这四个字，身体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她明白了。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公开拍卖”，意味着引来无数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美国人！俄罗斯人！还有欧洲那些虎视眈眈的财团！
他们会疯狂地把价格抬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天文数字！
乌克兰政府这一招，既不得罪任何一方，又能坐收渔利，把航母的价值榨干到最后一滴！
用心之险恶，让她脊背发凉。
然而，林风的反应，再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他仿佛完全没听出总统话里的陷阱，脸上甚至浮现出一种受宠若惊的感激。
“总统先生，太感谢您了！您真是太开明了！”
他一脸诚恳地站起身，对着总统微微鞠躬，姿态放得极低。
“为了感谢您和贵国政府对我们这个商业项目的大力支持，我个人，愿意再向贵国捐赠一百万美元，用于基辅儿童医院的新病房建设！”
总统和尤里副总理都愣住了。
他们准备好的一肚子应付讨价还价的说辞，全被这一百万美元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林风又抛出了一个更让他们脑子空白的筹码。
“并且！”
林风的声音掷地有声！
“我郑重承诺，无论最终的拍卖结果如何，无论是我
还是其他任何人拍得这艘船，我之前成立的‘创律旅游娱乐公司’，
也就是未来的‘大型海上娱乐中心’，都将无偿为乌克兰政府，提供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分红！”
“永久有效！”
“……”
这一次，连总统都坐不住了。
他那双总是隐藏在雪茄烟雾后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手里的雪茄燃尽了长长一截烟灰，掉落在昂贵的西装上都浑然不觉。
捐款一百万美金！
这……这不是慷慨了！
这是在用美金当废纸一样，漫天撒钱啊！
他们以为自己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好好宰一顿这头来自东方的肥羊。
可没想到，这头肥羊，竟然主动拔下自己身上最值钱的羊毛，微笑着递到他们手里，还问他们够不够，不够他可以再拔一点。
总统身边的一位高级顾问，身体前倾，凑到他耳边，用一种近乎于梦呓的声音，低声说了一句。
“总统先生……”
“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这场会面，以一种主宾尽欢的魔幻方式结束了。
总统心满意足地离开，他相信自己已经彻底拿捏住了这个来自中国的“凯子”。
可一走出总统府，卡特琳娜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急切地拉住林风，声音都变了调。
“你疯了吗？！”
“我们还没买到手，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开始又送钱又送股份？
万一在拍卖会上，我们拍不到，那这一切不都白送给别人了？！”
林风看着她焦急的样子，神秘地一笑。
那笑容里，是掌控一切的从容。
“谁说……”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们一定要花钱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