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来一碗小米粥一个油条。”
巷子口小小的早餐摊子，前面摆了两张桌子，夫妻俩一个做熬粥炸油条，一个招呼客人收钱。
他们的生意很好，两人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看得出来，他们对这份工作很满意。
好久，好久没在街头看过这种情形，戴雨燕居然有些移开眼。
磨磨蹭蹭吃完，她在日化厂门口遇到了衣服摊子。
老板是个瘦瘦的中年女人，卷发，尖头高跟鞋，牛仔裤羽绒服，羽绒服里面有是一件花衬衫。
打扮的有些不伦不类，却足以夺人眼球。
给戴雨燕一种很冷又很暖和的诡异感。
她的货款很简单，基础款的直筒牛仔裤和喇叭牛仔裤，颜色鲜亮的羽绒服和花衬衫 。
旁边还摆着几双她脚上的同款高跟鞋。
她生意真的很好，此时正好是上班时间，女工们似乎忘记早间有时间限制，全围在摊子跟前，试都不用试，只报尺码让她取货就行。
正月的北方很冷，但老板娘硬生生忙出一脑门汗。
短短半小时，她的货卖出去大半。
衣服摊面前没人了，她才开始慢吞吞收拾。
也许是戴雨燕看的时间太久，老板娘主动走过来跟她说话。
“小姑娘想买？看上哪一件，姐给你优惠价。”
戴雨燕摇头，“看你生意好，就学习学习。”
“哈哈哈小丫头也想卖衣服？”
她并没有因为戴雨燕可能是同行而态度不好，反而大方传授经验。
“姐姐这货是去鹏城拿的，鹏城晓得不，远着呢，车上也不安全，货款随时有被偷的嫌疑，如果你也想干这行。
记得提前找个帮手，还要会看衣服质量，研究好布料好坏，要不容易被骗。”
戴雨燕虽然不确定自己以后会不会做服装生意，但这老板娘的态度实在令人心喜。
“我知道了，多谢姐姐。”
临走前她抓了一把松子，一个柿饼塞到对方手里。
“老家做的吃食，姐姐尝尝。”
拿到东西彭迎向没有立即吃，而是放进兜里，去收拾摊位。
她中午还要去纺织厂大门口卖一波。
到纺织厂门口摆好摊，发现那边还有二十分钟才下班。
彭迎香闲着无聊，拿出早上那女孩给的东西打算尝尝。
不尝不要紧，一尝吓一跳，不知不觉把一把松子嗑完，还吃的时候，发现没有了。
没有了！
这个抓耳挠腮。
午饭戴雨燕没有去国营饭店吃，也没回住处吃。
而是走进了一家新开小炒店。
世上永远不缺聪明人，也不缺有魄力的人。
改开短短的二十多天， 正经的饭馆都已经开始营业。
戴雨燕还发现人家的手续齐全，墙上明晃晃崭新的营业执照。
要说老板上面没有人 ，她不会信。
肯定有高人提点过。
现在开始冒头的人，还只是心惊胆战在街头巷尾摆小摊，谁能想到租个店弄正经手续。
“老板，一份招牌京酱肉丝。”
“这菜每日限量五十份，已经定完了，号已经排到后天， 想吃现在可以排。”
！
要不是身处这古朴的店面和街道，戴雨燕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在高级饭店。
“那几来份鱼香肉丝。”
“这道菜只有二四六做，今天十三，没有。要不你再点道别的？”小姑娘大概也觉得戴雨燕点背，干笑着说。
“你推荐一道给我吧。”
“糖醋排骨， 这个最好吃，我妈的拿手菜。”说到糖醋排骨时，她的眼睛里都闪着星星。
戴雨燕确认， 这道菜一定是小姑娘的最爱。
“行， 就这道，再来一碗米饭。”
小店的生意真的很好，光出餐，戴雨燕等了四十分钟。
这期间，有个一身中山装戴着金边眼镜，提了个黑色公文包的男人走进来。
他看到一大半客人的餐桌上都有糖醋排骨，宠溺的点了点小姑娘额头。
“说了让客人自己选，你不要乱推荐。”
“爸，你有冤枉我。”
父女俩说说笑笑往后厨去，戴雨燕还看到他脱下外套，边走边挽衣袖。
明显是要进去帮忙。
今天一共遇到两对夫妻，吃了两顿狗粮，戴雨燕忽然想打饱嗝。
她的菜终于上桌， 那个男人端菜，小姑娘端饭。
放下饭菜，男人丢下一句“慢用”就回了后厨，只有小姑娘站在她餐桌前不动。
“有事吗？”
“没有。”她摇头，却依旧没有挪动脚步，眼巴巴的看着戴雨燕。
“想吃？”
“你怎么不吃，你快吃呀 。”
小姑娘有些着急。
呃
戴雨燕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心情。
她夹起排骨低头咬了一口，好吃，比她前世今生吃过的都好吃。
外皮的酥脆和内里的软烂形成绝妙反差，酸的明快，甜的温柔。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
小姑娘已经迫不及待，“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
她这才眉开眼笑是，炫耀道，“我妈妈做的，我外公祖上曾经是御厨呢， 妈妈完美继承了外公的本领。”
原来御厨后人， 看起来夫家后台也硬 。
怪不得生意会这么好。
等她走后，店中其他食客才笑着和戴雨燕搭话，“第一次遇到吧。”
“是，挺可爱的女孩。”
“每个来这边的新食客，她都要炫耀一遍妈妈。
不过有一说一，翁大厨的确实有两把刷子，不愧是御厨后人。”
就这样转转悠悠，遇到袜子买袜子，遇到头花买头花。
买的同时，还卖出去几条鱼，几斤干蘑菇干菜。
也算出入平衡。
走走停停，直到太阳落山，空气越来越冷，她才回家。
“吃了吗？”
听到动静，黄奶奶趴在窗户上喊了一嗓子。
“吃过了，奶奶你睡吧。”
一夜无眠，次日一早，戴雨燕借了黄奶奶家的扫把和铁铲去五南巷。
她想把里面垃圾打扫打扫。
没想到在门口遇到了邻居，隔壁院子里的个老太太。
“这院子是你的？”
“嗯。”她语气淡淡。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戴雨燕，似乎在斟酌如何说接下来的话。
戴雨燕没问，开门径直往里面走。
哪知老太太跟了进来，“这房子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