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说的这什么话，我一个大力青年在家，看着你和我奶两个老年人下地，我还是人不。”
“谁家大学生下地。”戴奶奶不赞同她的话。
“大学生也吃饭拉屎。”
突然这么恶心干啥，戴奶奶无语。
大学生，听起来多高级的词，被她屎啊尿的一说，戴奶奶忽然无感。
戴爷爷还想挣扎一下来着，“在家里，事也不少，鸡要喂吧，衣服要洗吧，饭要做吧。”
“好了吧爷爷，就听我的，至于做饭洗衣服之类的，下工回来再干。
抢收就这么几天，粮食最重要，粮食最重要”
连续几个粮食最重要，老爷子没有借口了。
粮食确实重要。
“哟，大学生下地了？”
“镰刀会用不？”
戴雨燕刚到麦地里，那几个不说一句酸话就难受一天的大婶们，就跟苍蝇看到屎一样贴了过来。
啊呸，说错了。
是蜜蜂看到蜂蜜。
对于她们的态度，戴雨燕也不恼，而是笑眯眯的说。
“这不是王婶和李婶吗，对，你们看的没错，大学生我要下地啦。对了，我今天一定是十二个满工分，不晓得婶子们打算拿几个？”
平常满公分都是十个。
但在抢收这种关键时候，满工分都是十二个。
这两位大婶呢，就是村里有名的话痨。
不光喜欢八卦，更喜欢聊天，在上工时都不停的那种。
干活速度倒是不慢，但是因为聊天，活干的不精细，经常被记分员扣工分。
王李两位大婶没想到戴雨燕会还嘴，愣了愣，随即笑开。
“满公分？小丫头口气不小。”
“就是，别说十二个工分，只要你今天拿八个，我李会莲喊你姑奶奶。”
哟！
还有这事。
戴雨燕二流子似的朝天一个响亮的口哨，“说话算数哈，周围嫂子婶儿们都看着呢。”
一个从小没下地的小丫头片子，还拿十二工分。
她李会莲又不是傻子。
“当然算数。
不过，你没拿到就得给我十块钱。”
叫什么姑奶奶，什么奖励都没有钱来的实惠。
听说大学生一个月发二十多块钱，十块而已，戴家丫头肯定能拿出来。
她心里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
周围看热闹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李会莲这婆娘真敢要。
“燕子，别答应。”
“是啊，是啊，李会莲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李会莲不理会众人，而是笑容亲切的问戴雨燕。
“大学生，敢赌吗？”
“一言为定。”戴雨燕斩钉截铁。
这个姑奶奶她当定了。
王桂芳身边站着的婶子都快急死了，“桂芳啊，你怎么不拦着点燕子呢。这，这可是十块钱。”
十块钱啊，那么多钱，心疼死了。
王桂芳弯腰，手底下麻利的割麦子，声音平淡道。
“我想当姑太太。”
神经啊，这母女俩。
赌约开始，戴雨燕弯腰割麦子，她会干农活，而且干的很好。
不就是割麦子吗，起初不熟练，被李会莲嘲笑好久。
她都一言不发，二十分钟过去，找到感觉后，她的速度就快起来。
那速度，镰刀都快挥出残影。
大家心惊，乖乖，这么快呢。
这速度，快赶上他们大队唯一一个拿十二个工分的男人林锁头。
不一会，和戴雨燕同时开工的人都被她甩在身后。
李会莲的脸色也开始难看，再没了之前的洋洋得意。
有人开玩笑，“李会莲，看看人家那速度，看来你要多个姑奶奶咯。”
她嘴硬，“放屁，你看看，上午下工时间马上到，她戴雨燕最多五个工分。想拿到十二个，除非她中午不吃饭不休息。
可那样是犯规的。”
下午两点到八点，她能拿七个工分?
做梦。
确实不行，割麦子不是需要弯腰，就是要蹲下。
割麦子的速度上，戴雨燕可以不输任何人。
但这个长时间弯腰和蹲下，让她的身体痛苦到极点。
下午，她主动要求去背麦子。
她想过了，相比割麦子，她还是适合背麦子这种体力活。
把地里一小捆一小捆的麦子背回麦场。
她每次背的数量，几乎是旁人的两倍。
要不是绳子长度有限，她还能再加。
见到此情景的李会莲终于绷不住，“不是，她她这这”
作弊，她想说。
可大家不是傻子，记分员也不是蠢货。
完了，她开始冒汗。
不会真要多个姑奶奶吧。
一把年纪，喊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做姑奶奶。
她的一世英名啊——
今天下工，尽管很累，大家也默契的没有着急回家。
而是站在地头，等着记分员报今天的工分。
当然，主要是戴雨燕的。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那孩子今天的劳动量，二十个工分妥妥的。
当听到戴雨燕十二个工分后，众人大笑，纷纷看向不远处准备溜走的李会莲。
“哎，李家的，还不快来见过你姑奶奶。”
戴雨燕累得不想说话，就坐在旁边地畔静静的看着李会莲。
看她到底要不要喊。
自家婆婆，男人孩子职责的眼神，众人看好戏的眼神，无一不在对李会莲说。
别想糊弄过去。
被近乎全村人围观，李会莲再不要脸，也做不出不守信的事来。
况且她也不是遇事就撒泼打滚的极品。
“姑奶奶。”
她走到戴雨燕面前， 声音很小，且语速极快。
戴雨燕倒是听到了，其他人却没听到 ，于是他们起哄。
“李会莲，我记得你嗓门不小啊，刚才说的什么，我们怎么没听到。”
“就是就是，你可别因为年纪小就糊弄。”
“瞅瞅这一整天活干的，给孩子累成什么样了。”
“我说李会莲，你倒是干脆点呀，咱们还等着回去做饭。再说，有个大学生姑奶奶，你家占多大便宜。
说不准以后，人家高兴了还能拉拔拉拔你。”
！
其他人说了什么，李会莲一个字没听进去，可这最后一句。
有道理啊。
大道理！
于是，在戴雨燕不抱希望，以为对方肯定会想方设法糊弄过去时。
一声超响亮的“姑奶奶好！”在她耳边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