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三十多天，戴雨燕光在家就能待最少二十五天。
除了每天早起雷打不动的学习两小时，其他时间都往山上跑。
蘑菇啊，野菜啊，野果啊都是好东西。
只要是能入口的，城里少见的，她一律屯到空间。
她相信，只要是山上的东西，槐花巷的奶奶们肯定喜欢。
当然，光她一个人，捡不了多少。
她今天要去县城， 见一见陈亮，王峰那三人。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活干。
陈亮家住在酱菜厂的家属院，父母都是里面的工人。
一般来说双职工家庭生活应该很宽裕，但里面却不包括陈家。
陈亮奶奶是个药罐子，常年卧病在床不说，还要吃药。
陈家兄弟姐妹也不少。
一家七口人，就只有两间房子。
一间房子被隔成三个小隔间还不够住的那种， 家里也只有陈亮大哥结婚。
他和二哥连媳妇的影子都没有。
没钱，没住处，还没工作，结什么婚。
戴雨燕找来的时候，陈亮不在家，是她嫂子接待的。
“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
她上下打量着戴雨燕，浑身戒备。
“他朋友，找他有点事。”
陈大嫂心中突突直跳，不会是陈亮对象吧。
老天爷，家里拮据成啥样了，哪来的钱给他娶媳妇。
娶了也没地方住啊。
戴雨燕被打她的眼神看的只发毛。“我出去等。”
陈亮正背着半袋煤球回来，这是他去城外火车轨道旁边捡的。
他低着头准备推门，没看到不远处靠在墙边的戴雨燕。
“好久不见，忙着呢。”
陈亮以为自己热到出现了幻听。
直到又一道声音传来，“嗨，没听到？”
“戴采购，您您回来了？”
“嗯呢，有空不？”
必须有啊。
陈亮推开门，“您快进来，请进。”
“你先把东西放下洗把脸，咱们的事出去说。”
陈家家里有人，不方便。
陈亮也觉得莽撞了，“您稍等。”
不到五分钟他就走了出来，没换衣服，只洗了把脸。
“你们兄弟三人如何了？现在靠什么生活。”
“小郝最近给人顶班，一个月能拿二十块钱，还有十来天才能结束。
王峰和我一样，没什么活干， 前几一个月在街上收垃圾，最近山上有了东西，我们就采了蘑菇，打算晒干冬日卖给您。”
说是收垃圾，实际上是在各个厂里的废品处翻垃圾。
陈亮说的时候，头垂得很低，看起来极自卑。
但戴雨燕却很佩服。
年轻人，谁都舍不下那个脸去翻垃圾。
而且，别看不起垃圾，那些什么服装厂，鞋厂的垃圾里能淘出好东西的。
“不是挺好，收入还行吧？”
提起收入，陈亮能说的话可多，“是不错，有时候一天没什么收入，但有时一天能收入个几毛一块。
过温饱。
您看，我脚上的这双鞋，就在鞋厂倒出来的垃圾里捡到的。
没多大问题，还能穿。”
明明可以入瑕疵品的库，谁能想到它跑垃圾堆里去了。
“我这次回来，大概能待个二十七八天，生意继续？”
“当然继续，我一会就去找王峰下午上山。”
“上山之前把你们这几天晒的干蘑菇放到老地方。”戴雨燕提醒。
傍晚戴雨燕又去红星公社找了一趟赵大有，通知暑期收山货的消息。
他自然满口答应。
拍着胸脯跟戴雨燕保证，“您放心，我不会让人发现。”
王桂芳对戴雨成日上山这件事不太满意。
“念书够累了，好不容易有了假期，怎么还往山上跑。”
现下家里的日子还说的过去，没到吃不饱饭的地步。
要说野菜这玩意，也不可能天天吃。
家里的蘑菇光晒干的大蛇皮袋，今年都够吃。
“妈，这玩意在京市是稀罕物，价格能和肉媲美，我这是带到京市去的。”
！！
“那么贵？”
“可不，我住处周围的奶奶们都好这一口呢。”
她在外租房子的事，到家第二日就跟家里说了。
对于她的安全，戴家人倒是不担心，担心的是她钱够不够花，在外面住怎么吃饭，能吃好不。
后面得知戴雨燕帮邻居去跑腿，去乡下买菜，赚跑腿费和差价。
他们不担心她钱不够用，开始担心会不会被抓到或者被举报。
在她再三保证下，才打消担忧。
因此，当王桂芳得知京市人喜欢这些东西后，又责怪她说的太晚。
“这孩子，你怎么不早说，明天让你嫂子不上工，跟你上山。”
“别别别”
可别，她忙阻止。
刘小芬跟着一起，自己还怎么作弊。
她最近进山捡蘑菇是次要，主要的是捞鱼，打兔子，猎山鸡。
留了给家里吃的，其他全被她处理了放在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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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到京市掏空奶奶们的钱包大赚一笔。
“妈，不能因小失大呀，工分比我上山重要，我一个可以。
再说，捡太多，我一个人也带不走不是。”
“也行，那你自己小心点。”
王桂芳心里清楚，她闺女有本事，私下里倒腾生意赚钱。
她虽然提心吊胆，但也从不开口阻拦。
父母没本事，还不能让孩子们折腾？
这年头，太老实的人吃不饱。
不管什么季节，戴雨燕上山的第一件事，永远就是去那条小溪里下网。
六月的天气，在外面可能会很热，但在山上林子里，要多舒爽就有多舒爽。
她今天没进深山，准备多捞些鱼回家养着。
明天开始，大队的抢收开始， 要割麦子了。
为了和老天抢时间，村里的男女老幼都得参加。
就连戴奶奶 ，都得带着团团到打麦场上赶鸟雀。
她这个大力士，自然不能闲散在家。
晚上，王桂芳看到水缸里十几条鱼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
再一看院子，除了屋檐下半篮蘑菇野菜，其他都没有。
“合着 ，你在山上抓了一天鱼呗。”
“嗯，明天不是抢收吗，留着补身体。对了妈，我明天不上山了，跟着你们下地。”
王桂芳还没说什么，坐在堂屋门口敲鞋子里泥土的戴老头就出声拒绝。
“你下什么地，歇着，有我跟你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