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女同志说话的时候，牛有才并没有插嘴。
他在偷偷观察这位采购，看她是不是嫌弃他们。
刚才他为什么姗姗来迟，就是因为回家换了件衣服，洗了洗手。
之前那位采购的态度，已经过去两年，牛有才依旧忘不了。
他们凑近时，他微皱的眉，捂住的口鼻，对于伸过来的手选择视而不见
他们也难过，也憋屈，但为了能卖出点东西，还得笑脸相迎，好酒好菜招待。
“对了，牛队长，庆宜县的收购价是多少。”
牛有才心中想法乱七八糟翻涌时，听到她问。
忙稳定心神，“一斤三文，需要我们送到县城。”
亏死了。
这是戴雨燕的第一反应。
从渝水大队到下庄公社，得步行好几个小时，又从公社到县城。
他们其实赚不了多少钱。
“每个供销社都配了货车，你们大队的路还算平坦，怎么”
“人家货车来拉的话，每斤要压下去一分钱。”
他们有的是人工，自然想挣那一分钱。
怪不得上次在庆宜县供销社买了那老些东西，才三块钱。
“队长，只要是庆宜县供销社卖的海货，你们村都有是吧。”
“当然，活鱼，海带，蛤蜊，鱼干，蛤蜊干”
“带我去看看货？”
看完货才能定价格，嘴上这么说，其实戴雨燕心里明白。
价格估计也就在三分左右。
她不可能给出超过庆宜县供销社更高的价，去扰乱市场。
看着挂在绳子上的宜串串咸鱼和海带。
戴雨燕挺满意。
其实不来看也行，她上次在供销社买的东西都不差。
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走个过场。
汤援朝看她神色不错，“每条鱼都是大家挑过的，小的放生，卖相不好的留着自家吃。”
“可以，我给的价和庆县的价格一样，所有种类，都三分钱一斤如何？”
当然好，不过“戴采购，苏源县在哪儿。”
不知道地方，东西他们咋送。
“大队长， 不用你们送，我们会有车来拉。”
“您， 您是说，你们自己开车来拉，还愿意给三分一斤。”
哎呦，还有这好事。
他们往常给县里送货，都是发动青壮劳力背过去。
舍不得坐车，全靠走路，得走一整天。
现在不要他们送货，能节省不少人力。
“我一次性购五千斤，有货吗？”
五千斤，这
还真够呛，牛队长不敢打包票。
急得团团转，倒是汤援朝越过着急的大队长，她一口答应，“当然有，戴采购放心。”
“在多加一千斤呢。”
这一千斤她是私人购买，打算存到空间里，自己吃，或者以后倒卖。
“能！”
汤援朝咬牙答应，她心中有成算，村里家家户户把给过年留着的都拿出来，肯定能凑齐。
“那咱们签合同吧。”
已经五点多，她还得返回下庄公社，今晚去公社睡觉。
这就成了，如此简单。
牛大队长有些晕乎。
把准备好的合同递过去，让他们必须看完才能签。
“我们只有一辆车，估计得分开两三天拉。
我只有明天装货的时候在，其他时间不在，牛队长一定要保证品质。
回去我们主任检查了品质，我们才能汇款，能接受吗？”
“能。”
怎么不能，庆宜县供销社，每次都过去三五天才汇款。
戴雨燕当场递了三十块过去，“这是我追加的那一千斤的货款，一会麻烦大家给我送出村，晚上有人来拉。”
“没问题，没问题”
大队一次进账一百八，牛大队长高兴得不知如何表达。
接货款的手都是抖的。
“同志，您买这么多，供销社能卖完不？”
有些东西虽然能久放，但也没有那么久，他就怕坏了。
“我们苏源县那边没水产，大家很喜欢这一口。”
平时揣着钱想买条鱼都难。
“主任，我是戴雨燕。”
刚把公文包夹到腋下，准备下班的冯仓，接到了戴雨燕的电话。
“有事明早说啊，这都什么时间了，你到地方也歇歇再干活。”
“主任，事情已经谈妥了，明日一大早，你让黄师傅开车来庆宜县下庄公社，渝水大队来拉货。”
这速度，也是没谁了，冯仓想。
明明早上才走。
“知道了，知道了，别太拼，注意身体啊。”
对于戴雨燕的工作效率，冯主任是杠杠就佩服。
其他采购到地方，还得旁人招待，她倒好，一下车就库库干活。
一千斤东西准备好，戴雨燕推着自行车就要告辞。
汤援朝着急的跟在身边， “好歹吃顿饭再走呀，眼看天快黑了，走夜路很危险。”
“婶子，我骑车不到一小时就到公社，别担心。”
住在村里才危险，她想。
她一个女孩，晚上留宿在一个人都不认识的陌生村里，她还没心大到那种地步。
就算他们是合作关系也不行。
大队长和妇女主任轮番劝说，戴雨燕都没答应。
最后索性放弃。
他们心里其实也明白原因。
把说好的一千斤送到村口林子背面，大队长想派几个人等在这里帮她搬货。
被戴雨燕拒绝，给了他们一个难懂的眼神。
“他们是外地人，不想让人知道身份，队长您理解一下。”
大队长领悟的很快，估计黑市人。
“理解，理解，你们忙，你们忙”
牛有才想到大队的货可能不多，回去得把大家召集起来。
让他们把给自家留着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先卖。
至于过年吃什么，走亲戚带什么，这完全不是事。
还有二十多天才过年，赶过年他们还能出一次海。
看着他就跟身后有狼追似的，带回村民恨不得飞回去的速度。
戴雨燕咂舌。
不是，叔，你理解什么了。
等他们不见了身影，戴雨燕把路边一千斤海货全收进了空间。
美滋滋。
家里吃，送人，赚钱，海货都是体面东西。
尤其在他们苏源县，这东西真的罕见。
装好东西，她才骑车往下庄公社赶车。
幸好有买了个自行车，要不今天指定的住到渝水大队，或者赶夜路。